月婵高坐竹楼之上,抚琴,调音,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王者之风!”
月婵的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让沈言由衷赞叹。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和道具。
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就能让现场上万人屏住呼吸,这是之前任何一个佳丽都做不到的。
那一份孤傲,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虽然之前雪吟的出场也是惊艳无比,浑身上下都透着高冷范儿。
但她给人的感觉更像一个遗世而独立的隐士。
相比于月婵少了一分淡雅与雍容。
调完琴后,月婵微微一笑,伸出如嫩葱一般的食指,在弦上轻轻一拨,一个音符跳动而出,悠悠扬扬,直击人的心底。
然后,琴音缓缓响起。
“咦.....”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就连沈言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子云啊,看来今天你不想出风头都不行了。”
贺明对沈言苦笑摇头。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月婵同样也唱的是《虞美人.听雨》!
这是干嘛?
争锋相对么?
沈言愣住了,难道这月婵与雪吟的恩怨竟然如此之深,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行。
月婵的这种做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有些坏了青楼的规矩,要是较真的话,清音坊和听雪楼恐怕要结大梁子了。
同时,清音坊的这种做法也是一着险棋。
要是赢了,固然可以压得雪吟一辈子翻不了身,只要有她月婵在的地方,就是雪吟的禁区。
但如果败了呢?
那不是啪啪打脸么?而且是打毁容的那种。
这么做值得吗?
赢了结下一个仇家,输了则成为永远的笑话,怎么看都不划算啊!
“月婵连续两年都是花魁得主,这第三年一定志在必得,而雪吟连续两年惜败,今年一定想要一雪前耻,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贺明沉思片刻,有些惋惜地说道:“佳作太少,难为这两位姑娘了。”
经此一说
,沈言恍然大悟。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若是月婵和雪吟唱那些老掉牙的曲子,一定不讨喜,会让自己的表演大打折扣,这就等于自动弃权。
而新作当中的佳品又确实太少,无奈之下,两人都只有选择沈言的这一阙新词,至于输赢如何,就听天由命了!
“囚徒困境啊!”
沈言自言自语道?
“囚徒困境,此乃何意?”
贺明耳尖,听到这个词后,立刻来了兴趣。
“两个盗贼一同去偷一家大户,被抓,审讯之人将二人分别关押,告之,谁最先招供,就可免罪,而谁不招供,则加刑十年,如果两人都不承认,则都判三年,若都认罪,则各自判刑五年,若光远兄是这两个盗贼,会作何选择呢?”
“这.....”
贺明顿时以上语塞,不知该作何回答。
“月婵和雪吟之间就是这种情况,谁都不能后退半步,最后只能被逼作出最坏的选择。”
沈言解释了一句,贺明似有所悟,陷入沉思当中。
“登徒子,你还会刑典之学?”
“略懂,略懂。”
面对韩婷惊异的目光,沈言直接启用现代经典装逼模式。
韩婷显然没能看透沈言的套路,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还是当初那个在街上拉着自己调笑的泼皮无赖么?
谁能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一个人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刑典之学可不比吟诗作对,那是真正经世济民的学问,若沈言真的精通此道,那仕途的大门就已经为他敞开了大半。
三人谈话间,月婵已经一曲唱罢,花魁评选也到了最高潮的时刻。
一张张飞钱如雪片一般飞出,此刻什么珊瑚,玉如意早就卖光,但没关系,这些富商巨贾,世家子弟们直接砸钱就是。
现场唯一一个捶胸顿足的,就是珠宝店的王掌柜。
这次货进得不够,不知少赚了多少!
“什么!打平?”
吵嚷许久之后,人们终于安静下来,可现场却出现了最为诡异的一幕,经过统计之后,月婵和雪吟的礼物价值居然一模一样。
“那这怎么算?下个双黄蛋么?”
沈言笑道
。
这也确实太巧了,现场至少有好几百人在那里刷礼物,结果居然出现了平局,要说没人在后面做文章,谁都不信。
“看来,清音坊和听雪楼都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所以才整了这么一出,但花魁就是花魁,不可能出现并蒂双姝的情况,看来要加赛一场了。”
贺明直接否定了沈言的猜测,花魁可不仅仅是个名头,它代表的,是无双的地位,是数不清的财富,双方都不可能轻易认输,和局这种结果,无论是清音坊还是听雨楼,都不能接受。
“这两家的老板真是老奸巨猾,两个头牌姑娘献唱同一首曲子,他们的拥趸自然不愿自己心仪的女人铩羽而归,肯定会疯狂送出礼物,这就已经赚了一大笔,但无论这些人送多少礼物,最终的结果都是平局,那就只能加赛一场。
这些恩客们之前花了巨资,当然不会收手,在加赛的时候,绝对倾其所有,把自己支持的人给抬上去,充分利用沉默成本的原理,好手段!”
沈言逐条分析着,越分析,就觉得这次花魁大赛的策划及其高明,所有人都以为清音坊和听雪楼不和,但却没想到人家是竞合关系,在面对消费者的时候,绝对是一致对外。
“沉没成本?”
听到沈言嘴里再次蹦出新词,贺明有些无语。
“就是前期投入过大,导致明知上当,也不得不继续下去的意思。”
言琢磨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对沈言笑道:“子云果然是奇才,总能想出这么些稀奇古怪的词语。”
平局的出现,还是让现场出现了一些骚动,到了这个时候,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各位,现在这个局面,是我们也没有料到的,但没有关系,等两位姑娘休息片刻,我们会加赛一场,望各位稍安勿躁。”
一名黑衣青年站上高台,高声呐喊。
“楚凌?”
沈言一眼认出了黑衣青年的身份。
“忘了告诉你,本次花魁大赛出资最多的,就是楚家的奇异斋。”
“看样子我的麻烦要来了。”
沈言看着身边的贺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那是当然,就是不知子云你接不接得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