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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嫉妒心从来不分性别

    红叶品鉴会给了柳芸篱不少启发,她意识到了许多问题,也结识了许多值得结识的人,有公子也有小姐,他们每个人或许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但是天才从来都有傲然的资本,异于常人自然是有高于常人的地方。

    这些人自然也欣赏柳芸篱,她乖巧,懂事,学习认真,所提问题颇有见地,纵然年纪尚小,但也正意味着,她有无数的可能性。英雄总是惺惺相惜,所以才会有更多的英雄诞生。

    为了拓宽眼界,休沐日的时候柳芸篱也会随着南礼善去参加一些雅集。平日若是得了空,也会同这些人写信,或是研读棋局,或是就之前的古籍经典,提出自己的心得。

    理越辩越明,与同道一起,能让人更善于思考,更乐于思考。

    只不过……世事一向未必这般轻易如人意。凡事总有两面性,有人喜欢你,那注定就会有人讨厌你。

    当柳芸篱在意识到自己在女学被同窗刻意忽略的时候,已经离红叶品鉴会有一段时间了。

    怪物之所以能和怪物好好相处,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都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可是怪物和人,到底要怎么相处呢?

    柳芸篱一直都没有学会。

    只是当她发现同窗已经对她视而不见的时候,她心中自然明了,自己无论做什么,别人都不会在意了。

    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藏书阁,等到休沐日,再去找人下棋,与人相谈,哪怕同人一起务农,这是能让人开心的。

    有着良师益友,她在女学中纵然是一个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有了飞跃的进步。

    而这样的进步带来的未必是好事,风言风语自然更是被发酵。

    “喂,看到了没,简直骄傲自大,看到我们都不行礼!所以我就和你说,她简直可恶至极!”

    “就是,仗着自己长得还不错,听说小先生还和她一起去参加雅集,说是红叶品鉴会认识的朋友。且,红叶品鉴会上多少青年才俊啊,怎么会有人看上她!一定是死缠烂打才让小先生带着她去的!”

    “我和你们说,别看她这么乖巧的摸样,可是我听人说,她在学堂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听说她还会魅术,把那些个公子哥迷得晕头转向……而且她不是身体不好,经常吃药么,我听说那些药,里面可有红花……”

    “不会吧!天哪……她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们要不联名写信要求先生把她开除女学啊!”

    “这样不太好吧……也没什么证据,她又没犯什么错……”

    “哟,你这是想帮她说话呀?你可想好咯,你若是帮了她,以后就只能和她一块咯!”

    “我什么都没说……”

    无限的闲言碎语哪怕就在耳边传来传去,柳芸篱也从来都没有辩驳一句,她不是不能解释,可是那也要解释有人听啊。现在的这个样子,怎么会有人听她解释,既然连听的人都没有,那又何必再说那些或许永远都没人相信地话呢。

    这些都被南礼善看在眼里,但是他一时也未想到更好的法子。就算明令禁止禁止,不得随意造谣,也只能在明面上把这些风言风语给遮盖过去,暗地里这些风言风语只会越演越烈,说他是擅用私权。更何况,他并不会每日都留在女学,他还有自己的功课,就算能护住柳芸篱一时,也护不住一世。

    说到底,他现在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和魄力,让这些事能在掌控范围之内。这大抵是南礼善最怀恨,自己为何不能更快长大的一次了。

    人言可畏。

    浮梦看到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她们自己做不到,瞧见有人做到了,也不知道反省自我,只知道如何将出头的人踩在脚下。”

    李崇渊轻叹一声道:“嫉妒心并不分男女。”

    浮梦听出李崇渊口气有异,想起之前他娘亲同自己说过的那些事,不由心中一疼,伸手拉了拉李崇渊的袖子,示意李崇渊低头看着她。

    浮梦认真道:“你放心,有我在,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他们就算怎么嫉妒都无所谓,反正,他们打不过我的。”

    李崇渊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笑容道:“那就,拜托你了。”

    而梦境之中的柳芸篱,身边并没有一个能并肩而行的人。虽然有了其他的能称之为朋友的人,但是离真正的知己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不过至少相比在女学,在红叶品鉴会认识的这些人对柳芸篱更像是家人和朋友,照顾周到,无微不至。

    虽然每一次李四总是皱着眉摇了摇折扇,叹息道:“你们这些人是就是狼子野心!”可是实际上他对柳芸篱也不错,送了不少有意思的书。

    相比之下,南礼善却都柳芸篱的态度却一直很平淡,似乎比起来,比在之前在女学的时候的态度更淡,更加疏离。弄得在一旁看着的李四都有些莫名其妙,追着南礼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真打算拱手相让,把小羊羔丢狼窝了啊?”

    南礼善看着柳芸篱的身影,轻声道:“我和她走得越近,对她越不好。”

    李四是个聪明人,一听南礼善的这话,大抵也明白了南礼善的意思。李四叹了口气,他与女子打交道的日子可不少,自然明白,柳芸篱在女学中未必顺遂。李四低声道:“要不要用点手段,让芸篱换个地方。”

    南礼善道:“可如果她这时候走,必定会坐实这些事。就算换个地方,也未必会有别的改善。”京城也有其他女学,但是这些少女许多都是世家之交,交换些这样的情报实在太容易,无论怎么想都对柳芸篱不利。

    李四也有些头疼:“捕风捉影的事,你又如何找证据,让她们不嚼口舌?”

    南礼善神色一凛:“总得找出始作俑者。”

    李四这才点点头,算是赞同南礼善的看法。

    南礼善的疏离被柳芸篱看在眼里,柳芸篱并不去猜想这是为什么,只是想,如果这样是小先生所希望的,那就这样吧。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些期待吧,期待那一点点的不一样。

    可她,真的有资格去期待吗?柳芸篱犹豫着,眼神黯了一分。

    “芸篱,你休沐日都不去别的地方玩么?”康文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柳芸篱也不过是个少女,玩耍心性,总是和自己这么下棋,未免有些不合适。他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些女子,都喜欢待在家里陪伴父母,或是与好友相交出去听听戏,买买新衣服之类的好好放松一下?

    可是柳芸篱已经连着两个月的休沐日都与他们在一起了,平日里还会与他们有书信来往,讨论棋局时事。而且这两个月以来,本来就有些瘦弱,脸色看着有些苍白的柳芸篱,最近这段时间看来,更显得单薄了,总会让人担心,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柳芸篱就会晕倒。

    “我不太喜欢那些事,与你们一起比较有意思。”柳芸篱说着,落下一子,对着康文露出一个略带安慰的笑容。康文有些不放心道:“要不你休息片刻,已经连下三局了,你总归有些累了。若是累倒了,可就没法接着下了。”

    “嗯,谢谢康公子。不过……”柳芸篱微微一笑,“你若是担心我,这局棋你恐怕就要输了。”

    康文这才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你你你,何时局势大变了!”

    柳芸篱笑着道:“或许就在你走神的时候吧。”

    这下康文也没工夫担心柳芸篱的身体了,连忙研究起棋局来。一局下毕,加上让子,竟让康文输了半目。一向争强好胜的康文自然不干了,拉着柳芸篱就要再下一局。

    南礼善却走上前来,拦住了康文的手:“康兄,来日方长,你报仇的日子多着呢,何必急于这一时。先休息片刻如何?”南礼善这话虽然是对着康文,但是却是说给柳芸篱听的。他总觉得柳芸篱今天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苍白,总觉得她好像是生病了。

    康文虽然是个棋痴,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纠缠,立刻点头道:“哦,李兄说的对,我这就去休息片刻!”康文说完,站起身,转头便走。

    柳芸篱还坐在位子上,慢慢收拾着刚刚棋局上的棋子。南礼善一把抓住柳芸篱的左手手腕,轻声道:“别收拾了。”

    柳芸篱固执地用右手继续收拾小声道:“先生说过,每次下了棋,就一定要将棋子收拾干净,这是对围棋的尊重。”

    南礼善只觉得自己的指尖触碰到的那片皮肤烫的灼人。南礼善眉头一皱,声音却还是那般温柔:“我来收就好。你去休息。”

    柳芸篱想挣脱南礼善的手,却刚张了张嘴,就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一张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南礼善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在那一刻停了一瞬。

    把柳芸篱抱回房间放平,喂下护心丹,又差人以他的名义去请御医。南礼善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般不沉稳淡定的时候。

    略通医术的李四给柳芸篱把过脉,多少也知道柳芸篱的病情还未危及性命。不过这些话他可不会对南礼善说,难得见他这个三哥这么失态,他当然要好好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