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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你是故意的

    晨曦殿

    那厢太医刚刚到昭华殿,这厢晨曦殿便有人来禀告了。

    余达挥挥手让前来禀告的人退下,不禁大大的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碰上昭华殿的事,总让他觉得棘手。想他自小便在宫里长大,服侍过两朝皇帝,有何状况是不能应付的,唯独这昭华殿的差事,总叫他头疼。

    方才才有人禀告说主子的手受伤了,请了当值的太医去,余达望了望里头讨论的正激烈的几位重臣,思肘该不该进去禀告。虽然皇上是有过口谕说,有关昭华殿的事要禀告,但是如此情境,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

    余达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又有一个小太监赶来了,余达走到角落里,小太监跟着走过去,何事?余达问道。

    小太监躬着身,小声说道,回公公,方才听张太医说伤着筋骨了,有阵子才能痊愈呢!

    余达紧皱眉头,继续问,还说什么了?

    料理了一些不可以吃的,不可以做的,说是有些出血与疼痛是正常的,还给把了把脉,说是身子也不大好,又给开了些补方,后来何姑姑说姑娘的脚撞到桌腿了,张太医听何姑姑说后,又问了些问题,没有看,直接就给开了方子。让下人好生伺候着,说是要照顾好呢。那个小太监细细说到,一个也不落下。

    余达愈听,眉头锁的愈紧,怎么有这么多事。

    余公公,余公公旁边传来唤声,才拉回了余达的思绪,余达挥手让身边的小太监退下,小太监这才躬着身离开了。

    余达又走向大殿门口,何事啊?

    小太监回禀到,回公公,御膳房送点心来,是否要呈进去?

    小崽子,一点小事叫什么叫?余达瞪了一眼那个小太监,一甩手里的浮尘,自个儿走在了前头,后头拿着糕点的婢女全数跟上。

    剩下身后禀告的小太监,无比怨念,留在原地,原是他自己说的,皇上的事情都比天大,况且他明明没有叫嘛!

    将所有的点心都放到各位大臣的面前,宫女们才依次退下,只有余达还留在裴逸轩身边,迟迟不肯离开。

    余达看向注视着下方的各位大臣,但实际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裴逸轩,又看向坐在下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各位大臣,几次想开口,却始终没有上前。三番五次的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余达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手里的浮尘不断的换方向。

    坐在金黄色龙椅上的裴逸轩不禁斜视了一眼身旁的余达,在他身边这般浮躁的作甚?这些繁复的东西又不要他听,后日又不要他去做。

    身旁的浮尘不断换左边,换右边,还不断的掀起一阵阵小风,裴逸轩终究忍不住望向身旁的余达,未曾料到余达思索的太过入神,专职的在一边犹豫、挣扎,根本就没有看到裴逸轩。

    恩哼!直到裴逸轩轻哼出声,下头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余达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到各位大臣纷纷望着皇上,而皇上正看着自己,赶忙下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裴逸轩不甚在意轻声道,起来吧!

    谢皇上。余达谢恩,这才起身。

    裴逸轩转过头看向在座的众位大臣,说到,你们继续。

    各位大臣听到裴逸轩如此吩咐,赶紧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余达俯首到裴逸轩身边,轻声道,启禀皇上

    恩裴逸轩轻应道,等着余达往下说。

    昭华殿余达稍稍顿了一下,继续道,出事了

    裴逸轩的脸色一下子便冷了下来,那些不断间歇性抬头窥视龙颜的人自是看到了,裴逸轩突然冷冷出声,打断了众大臣的热议,今日就到这里。

    底下的大臣均是一脸莫名,方才还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按规矩,这两日是由他们这些职位的八位大臣讲解祭天一事的,这后日便要祭天了,今日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这时其中一位最为年老的官员起身到,启禀皇上,后日便要祭天,今日不讲、明日便不够时间了。

    是啊,皇上,按照我朝例律,今日是要

    朕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先在这候着。说完,便起身,一甩绣金龙的黄袍出去了,留下一室愕然的大臣们。

    各位大臣稍候。余达边说着边跟着跑出去了。

    一行人朝昭华殿走去,走在前头的裴逸轩面色冷然,出了什么事?裴逸轩冷冷的声音传入余达耳中。

    余达赶紧开口说道,回皇上,说是姑娘的手受伤了。裴逸轩蓦地停住,转头,冷冽的眼神扫向余达,余达一个激灵,娘娘的手受伤了。

    裴逸轩这才满意的转过头,继续不步伐。身后的余达在这样的天气身上愣是沁出冷汗,哎,他就觉着自己与这昭华殿犯冲啊!

    余达还未缓过神,裴逸轩又问,伤的如何?

    说是伤着筋骨了,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去看了。余达小心的答道。

    谁?

    张慎张太医。

    怎么说的?

    说是手伤着筋骨了,要阵子方可痊愈,还说把了脉,身子也不大好,还说脚还撞到桌脚了余达越往下说,声音愈小,垂着首,不敢去看裴逸轩的表情。

    果然余达选择不看是明智的,此刻裴逸轩的脸色要多阴郁就有多阴郁,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又快了些。

    许久,裴逸轩又冒出一句。把所有太医院的太医都召集到昭华殿。

    是,余达赶忙应道,对着身边的小涂子使了个眼色,小涂子忙不迭的点头,一溜烟跑开了。

    昭华殿内,若汐转着手腕,给代荷看确实已无大碍了,代荷还是不大放心继续讲解礼仪。虽然她认为就此休息来的妥帖,不过考虑到后日册封,许多事宜还未讲,正在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驾到余达尖细的嗓音响起,殿内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代荷,因为他知道历年来这几日那位大臣都应该齐聚在晨曦殿才是,怎么会来昭华殿了,想着望向身边面无表情的若汐,似乎有所顿悟。

    秋烟搀扶着若汐往外走,裴逸轩正从门口进来,便看到若汐由人搀扶着出来了,若汐看到裴逸轩,正与身后的人一道想要下跪行礼,未等若汐跪下,裴逸轩便抢先开口道,免了。

    谢皇上。若汐领头,众人道。

    裴逸轩看向若汐包着白色布巾的右手,剑眉紧皱,上前一步,执起若汐的手,怎的又受伤了?

    不小心划到了。若汐说着,不着痕迹的移开了手。

    裴逸轩收回手,置于身后,脚也受伤了?

    小伤,无大碍的。

    身子也不舒服?

    没有。若汐对答如流,心下却忍不住冷哼,方才太医才走,这么快便全部知道了,倒是及时的很。

    裴逸轩刻意忽略若汐的冷淡,望向若汐身后的代荷,进度如何了?

    代荷如实答道,回皇上的话,还有些没有说呢。

    裴逸轩看了眼若汐,说道,还要教习多久,朕怕她身子吃不消。

    我可以。未等代荷回话,若汐就冷冷的出声。

    裴逸轩望向一脸冷淡的若汐,抿唇不语。

    皇上,太医来了。就在这时,余达赶忙上前在裴逸轩身边小声说道,心下不断想这姑娘是真不知晓收敛。

    宣。裴逸轩冷冷吐出一个字。

    余达对着门口一个手势,小涂子立刻带着在外头候着的五位太医进来了,走在最前头的是太医院品阶最高,正一品的张慎和云子骞,随后跟着的是从一品的饮膳太医宋宇和两位正二品的奉正上太医张尘和丁言,几位都是如今太医院最好的几位太医,今日都齐了。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位太医走进来,一起下跪行大礼。

    几位太医跪着,裴逸轩却迟迟不出声,几位太医也就不敢起身,半晌,裴逸轩才冷冷到,不用给贤妃娘娘行礼吗?

    几位太医顿时醒悟,赶忙大声道,臣等该死,臣等参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裴逸轩这才挥了挥手,让众人起身。

    比起裴逸轩,若汐明显对那称谓显得有些反感。

    除了张太医,其他的太医都给娘娘把脉。裴逸轩说完,拉过若汐,力道不大,却能牵引她不得不往殿内都去。

    是。几位太医忙的应声,跟着进去了。大家也都纷纷跟着进了殿内。

    云子骞在若汐受伤搭上一块白帕子,这才伸手替若汐把脉,片刻,云子骞才收回手,又细细查看了若汐手背的伤口,然后小心的盖上布巾,云子骞起身,拱手回禀,启禀皇上,伤口不是很深,有些伤着筋骨,服用了张太医的药方后,几日便不会再疼了,只是要恢复是要段时日的。

    裴逸轩应了声,道,恩,宋太医。

    是,宋宇赶忙上前,依旧把白帕子盖在若汐手上,这次他并未多观察若汐的伤口,只是把脉把了好一阵子,还问了若汐一些膳食问题,这才起身回禀,启禀皇上,娘娘可能是胃口不大好,加以调节必会有所改善。

    裴逸轩听罢,低声喝斥到,废话,朕也能听出若汐胃口不好。

    微臣该死,微臣无能。宋宇立刻跪到地上,请罪,心里却憋屈的很,本就没什么大碍,非得让他说出什么病症来,这不是为难人吗。

    裴逸轩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宋宇,对着一边的丁言丁太医到,丁太医,你去看看。

    是,老臣遵旨。丁太医弯身到,坐到了若汐对面的凳子上,隔着白帕子开始把脉。

    丁太医约莫是最年长了,若汐看着,得出这么个结论,这些个太医,除了丁太医有一脸白胡子外,就属还跪着的宋太医年纪最大,有些白头发,其余三个年纪都不是很大,能做到宫里的太医,定是医术高明,竟不想都这么年轻。

    没想到裴逸轩倒是挺会知人善任的,不过让人家太医跪到这时不让起算什么意思,她为何会胃口不好他难道不清楚吗?

    不知道是不是越是资深的太医把脉时间就越长,总之丁太医是把脉把的最长的一个,过了都有两盏茶的时间,丁太医才慢慢的起身,启禀皇上,老臣以为娘娘是心情郁结所致,并非全是身体原因,只要时常保持心情愉悦,再加上膳食料理,不日方可痊愈,至于伤口,相信以其他几位太医的能力,定是连疤痕都不会留下的。

    丁太医一席话道出了问题的根本所在,到底是老太医,不只是能看的出来,更是敢讲,要说宋太医没有察觉,那是不可能的,不敢说倒是真的。有谁敢说在册封之前,某位娘娘心情不好呢!若汐倒是对这位白胡子苍苍的老太医充满亲切感。

    大家正在思索之际,裴逸轩突然冒出一句,立刻拉回了若汐所有的思绪,那就是奴才们伺候不周了?

    若汐想着,便脱口而出,皇上为何什么事都能往昭华殿的奴才身上说事呢?

    此话一出,裴逸轩某根神经又被挑起,冷眸睨向还端坐着的若汐。

    秋烟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却不敢上前,拉住自家小姐,倒是一旁的代荷,对若汐这席话大为震惊,还记得若汐初初入宫时,是那般的谨慎,那般知隐忍、知进退,如今这话怎么就能随意说出来了呢?

    见裴逸轩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若汐又道,是若汐自己身子不适,所以心情才不好,如果皇上有什么要惩罚的,尽管惩罚若汐就是,不关他们的事。说完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裴逸轩,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心情很是不好。

    这几日昭华殿的膳食就由宋太医全权负责,直至娘娘身子痊愈,其他的外伤交由云太医负责。裴逸轩看了眼若汐,这才出声吩咐。

    臣遵旨。云子骞和宋宇同时领命。

    裴逸轩挥了挥手,余达赶紧请众位太医出去,几位太医了然,宋宇起身,和几位太医一道躬身出去,张慎回头看了一眼昭华殿内的裴逸轩和若汐一眼,这才离开。见裴逸轩和若汐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都不说话,代荷识趣的领着殿内众人福身出去了。

    直至人都离开,裴逸轩才走向若汐,软下声来,给朕看看伤口。

    若汐别扭的不肯转身,都说没事了。

    裴逸轩无耐,转身走到若汐身前,一拉木椅,坐到若汐身边,稍稍用力,拉过若汐的右手,若汐挣脱未果,便不再挣扎。

    裴逸轩小心的揭开布巾,看到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很深,还很直,不像是因为挣扎才形成的,裴逸轩又仔细的看了看伤口,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随后放开若汐的右手,冷冷到,你是故意的?

    若汐一愣,没有人看出她是故意的,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不小心才划伤的,当然她也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若汐矢口否认,不是。

    见若汐如此态度,裴逸轩忍不住低吼,司徒若汐,你当朕是痴傻不成,这样的伤口如何不小心才能造成?这么深,一不小心会划成这般吗?是用了多大的气力去‘一不小心’了?

    若汐继续装傻,故作不知,皇上这话当真是说的若汐糊涂了,不小心便是不小心了,谁人还能掌握力度的,能掌握就不会划伤了不是吗?

    裴逸轩说着,起身一把将若汐抱起,朝内殿走去,上床歇息,今日不能练了。

    若汐大声嚷着抗议,不要,放我下来,我都说了,我没事,我可以练的。

    胡闹,伤口这么深,如何还能继续,还有脚踝,朕还没有看,定也是你故意的。裴逸轩丝毫不理会若汐,继续往内殿走。

    都说了是不小心的,快,放我下来,我不要休息若汐开始在裴逸轩怀里不断乱动,右手伤口被扯到,一阵疼楚传遍全身。

    裴逸轩一脸正色,不要乱动,小心疼。

    放我下来,裴逸轩,你听不到我说什么吗?裴逸轩,我为什么会疼,你不懂吗?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你不懂吗?我为什么会‘不小心’,你不懂吗?若汐声嘶力竭,不断挣扎。

    裴逸轩身子一僵,即刻恢复,将若汐放到床上,脱下若汐的鞋子,轻扯下袜套至脚踝处,若汐想要挣扎,却被裴逸轩摁住,动弹不得。当裴逸轩看到若汐的脚踝一大片紫黑色时,脸色又黑去几分。

    蓦地,裴逸轩抬起头,凤眸盯着若汐,怒气一览无余,若汐稍稍别过头,裴逸轩怒吼,所以就‘不小心’划伤了自己,所以就‘不小心’踢到了脚踝,所以就一直要坚持练习,不管手,不管脚,为的就是后日可以把自己的身子废掉,不出席册封大典吗?

    若汐一惊,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为何会知晓,如果今日休息,这些礼节到时即便不会,代荷全数讲一遍,只要人能出现,什么都好说,只是若是人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出现,那么册封大典必然就不能进行了。可是,他怎么就那么清楚?

    裴逸轩突然起身,冷笑道,朕的汐儿竟如此幼稚?

    若汐皱着眉望向裴逸轩,又是这个表情,这个语调,她淡淡的别过头,她不喜欢看。

    既然汐儿身子不适,便好生歇着,后日册封大典照常进行,一会儿,司徒卿家还要进宫与朕禀告青卫军的事。朕先走了,若是不想司徒爱卿挂心,汐儿还是好生歇着的好。邪魅一笑,丢下几句话,裴逸轩转身离开。

    屋内,剩下若汐贝齿紧要红唇,司徒爱卿,青卫军,这个裴逸轩,无时不刻不再威胁她。身侧,玉拳紧握,只是却无能为力。

    裴逸轩离开之后,秋烟和代荷赶紧进内殿,到了门口,轻轻叩门,若汐允了之后,两人才进去。

    屋内,若汐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劳烦姑姑先回了,若汐身子不适,需要歇息一下。

    娘娘放心,皇上已经交代了,奴婢晚些时候再过来,娘娘好生歇着。代荷恭敬的答道。

    代荷说完,抬头,看到若汐惊疑的眼神,是皇上吩咐的。代荷解释到,知晓她在介意称谓的事情。

    都出去吧。若汐了然一笑,好似倦极。

    娘娘好生歇息,奴婢先出去了。

    小姐哦,不,娘娘好好歇着,秋烟也先出去了。秋烟和代荷说着便福身出去了。

    若汐靠在床畔,手背上的疼痛不断传来,这次的痛比上次手心那一剑还要疼,果真是伤着筋骨了。想着,闭上了水眸。

    她,当真,是累极了,自从来了这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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