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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佛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回到智光寺,已是第二日凌晨。所有的妃嫔已被安排着先行一步离开,裴逸轩回到智光寺稍作歇息,原本的安排也是回宫,只是如今叫他如何离去。

    将马匹与缰绳递给一旁的侍卫,裴逸轩:步伐匆匆的走进院落。院落门口,余达正在焦急的等待。看到裴逸轩的身影,余达喜出望外的上前请安,“奴才给皇上请安,可算是将皇上盼回来了。”

    “备水,给朕沐浴。”裴逸轩脸色并不大好,连夜赶路未有片刻休憩。

    余达应着,伸出头去看裴逸轩身后,却没有再看到任何一个身影。想着,也不敢多逗留,赶紧下去准备了。裴逸轩一走半月,就是去追若汐去了,余达自是清楚,但是为何又一个人回来了余达却没有胆子去问。他想等见到了单风再好好寻问一番,有些事他总是需要知道一些眉目的。

    思虑好了这些,余达赶紧下去安排了,吩咐着众人给裴逸轩备水备膳食。自己也忙前忙后的,只是心里却总是不大踏实。

    将所有的准备功夫做好,才去请裴逸轩,看着裴逸轩走向屏风,余达让小涂子在一旁伺候着,自己便出去了。外头,天色渐渐转亮,有些微辣的日头露出云层,袭来的晨风中都带着一股热浪。

    余达在门口守着,不断搜索着单风的身影,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心下不禁更加不安。微微叹了口气,余达依着门框,自己也连着数日不曾休息好了,如今裴逸轩回来,自己好歹也松了口气。正想假寐一会儿,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所有的的妃嫔都被送走了,余达正疑惑着就看到一个素雅的身影在院落门口缓缓挪步而来。余达赶紧正了正身子,躬身上前,“奴才参见郑太嫔,郑太嫔万福。”

    郑太嫔上前几步,客气道,“余公公快快请起。”

    “谢郑太嫔。”余达谢恩起身,等着郑太嫔说话,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这郑太嫔为何而来了。

    郑太嫔看了看余达身后紧锁的木门,浅浅一笑柔声说道,“哀家听说皇上回来了,故此来看看,皇上可是歇下了?”

    余达顿了顿赶紧答道,“回郑太嫔的话,皇上此刻正在沐浴,还未休息。”

    郑太嫔听罢微微一笑道,“那劳烦公公进去禀告一声,说哀家有些事要与皇上说,看皇上何时得空见一见哀家。”

    余达以为郑太嫔只是象征性的过来询问一番,却不知郑太嫔有此一说,当下便愣了愣,回神之后才道,“请太嫔稍待,奴才这才进去禀告。”

    郑太嫔依旧面带笑意,客气道,“有劳余公公了。”

    余达躬身退下,朝着大门走去。走进内室,热气熏的屋子里有些闷热,余达看了看一旁的小涂子,皱眉低斥,“也不知晓去开开窗户,若是皇上闷坏了可如何是好?”

    “是朕不让他开的。”裴逸轩淡淡出声,一旁的小涂子有些委屈的看向余达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余达还是横了小涂子一眼。然后才恭敬的对着裴逸轩禀告,“启禀皇上,外头郑太嫔说有事要见皇上,问皇上何时得空?”

    郑太嫔?裴逸轩紧闭的凤眸在下一瞬睁开,盯着眼前的水雾看了良久才出声,“让她在外间等着,朕马上便好。”

    “是。”余达说着躬着身退了出去。

    遵照裴逸轩的吩咐,余达将郑太嫔引到外室等着,然后吩咐着旁边的小太监伺候着,自己去内室伺候裴逸轩去了。

    在外室足足等了有近一个时辰,裴逸轩才穿着整齐的出来。挥了挥手,余达领着所有人退下之后,裴逸轩才走到主位上,撩袍坐下。端起一旁备着的热茶,裴逸轩撇了撇茶叶,轻啜了一口,这才望向耐心等着的郑太嫔。

    “郑太嫔今日来见朕有何事?”

    那无礼肆意的态度,郑太嫔也并不介意,“哀家今日来是为太后的事来的,希望皇上念在太后这么多年劳心劳力的份上,能让太后安享晚年。”

    却不料裴逸轩竟是轻嗤一声,“哀家?郑太嫔这声哀家莫不是在提醒朕也要孝顺于你?”

    “哀家并无此意,不过是顾及自己的身份罢了。”

    “身份?”裴逸轩冷哼一声,“郑太嫔在这寺庙里这么久,今日倒是想起自己的身份了?郑太嫔这声称呼叫着可还安心?”

    郑太嫔抬头望向裴逸轩,沉声唤道,“皇上。”

    裴逸轩亦是抬头望去,冷声作答,“如何?”

    “这么多年了,有些事皇上还是不能放下吗?”

    “放下?谈何容易!”

    “裴逸轩……”

    “当父皇不理母妃的死活,当你建议父皇将我扔进冰窖,当莫氏一族几乎惨遭灭门之时,很多事就已经注定了。”裴逸轩“腾”的起身,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你以为你在这里空守一辈子枯灯就能赎罪了吗,我告诉你,你犯下的罪这一生都抹不掉。”

    “所以为此你重蹈你父皇的覆辙了?”

    郑太嫔柔声一语,让裴逸轩沉默。

    郑太嫔随着起身,望向裴逸轩,脸上满是悔恨,“当年之事我是错,错的离谱。当我第一次见到若汐时,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母妃,那个恬静淡然的女子。”

    “你不配提我母妃。”

    郑太嫔其凄然一笑,点头道,“是啊,我不配。所以我是想告诉你,很多事一旦看透就没有了任何意义。现在想想那时倒不如珍惜眼前人,也许现在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郑太嫔说着不禁陷入了回忆,那时几人一道喝茶,一道赏花,一道做很多很多事情……现在想来,若是一直能延续到如今,定已是十分美好。

    “晚了!”裴逸轩沉声吐出两个字切断了郑太嫔所有的思绪,“很多事一旦开始就注定了结果,不是你想停止便能停止的,你做过的那些事永远都抹灭不去。”

    似是呢喃,似是自语,很多话更多的像是讲给自己听的。是啊,已经晚了,当几年前的一道道圣旨下达,当他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与欺骗,一切的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给若汐一个机会,给大家一个机会?”郑太嫔却仍不死心,她不愿看着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而受伤的人如今变成这般嗜血。

    “若汐……”裴逸轩喃喃出声,忽而脸色一变蓦地出声吼道,“如何给她机会,汐儿现在是生是死朕都不得而知,要朕如何给她机会,如何给自己机会?”

    郑太嫔身子一僵,什么叫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若汐她……”

    “出去!”裴逸轩打断郑太嫔低声斥道。

    郑太嫔还想再说什么,便被裴逸轩冷冷出声毫不留情的出声打断,“朕不想对念儿动手,回去好好念你的经,拜你的佛,朕还在的时候不要再踏出一步。”

    郑太嫔紧紧咬牙,不敢再言语,念儿是她唯一的牵挂。转身离开时,她留下一句话,“佛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深切的体会到了。”

    缓缓闭上双眸,几夜不曾闭眼,身心早已倦极。当看到那抹身躯纵身跃下之时,自己竟是有一种想跟着跳下去的冲动。情,在不知不觉中,竟是已埋的这么深了么!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他一直问自己,是不是当自己主宰这片大地时,这个女人不在身边了,这些就真的没有意义了呢?

    终究,他没能给得了自己答案,又或许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自己不敢相信。

    思索了良久之后,裴逸轩才让余达进来伺候。余达欣然进屋,本以为裴逸轩要睡上一会儿,却不料裴逸轩已经坐在了书桌前,埋首于奏折中了。裴逸轩一走数日,从启云送来的奏折已经堆积下不少了。在一旁安静的伺候着,余达也不敢再劝阻。

    从裴逸轩那里回去,郑太嫔就去佛堂了。聆听经文,是每日必做之事,今早因着去了裴逸轩那里一趟,所以有些迟了。本来身边的丫环看着外面的天色是要让郑太嫔去用膳的,郑太嫔却说要将那些时间补上。说完就继续闭着眼跪着聆听经文,一旁的丫环也就不敢上前再打扰了,去外边等候着:。

    里头郑太嫔很想像往常一样,静心修行,虔心跪拜。可是今日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抬头望向那金灿灿笑呵呵的佛像,郑太嫔眸中满是无耐。

    以往的一幕幕又避无可避的闪现在脑海,这些罪孽,真的一辈子都抹不掉了吗?看着佛祖,她好想问一句,自己到何时才能消了所有的罪孽。

    原以为她收手,她知错,她离开,自己造成的一切终将结束,却不知那竟是开始。如今造成这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自己便是罪魁祸首。

    “若是有报应,都报到我身上吧,莫要再连累其他人了。佛祖啊,你看清楚我就好了,这些事,都是拜我所赐,切莫再牵扯到其他人了。”郑太嫔不断的低声呢喃,这些事究竟何时才能落幕啊!

    “郑太嫔,郑太嫔……”

    忽然外头响起贴身婢女焦急的呼唤声,郑太嫔对着佛像叩拜了一下,才回身蹙眉不悦道,“佛门清静之地,何事需要这般喧哗啊?”

    “太嫔娘娘,方才得到消息,太后……殡天了!”

    郑太嫔脸色一下变的煞白,身子微微晃动,整个身子瘫软在地。回身望向身后的佛像,她讷讷道,“佛祖啊,你就是这般惩罚我的吗?”

    “太嫔娘娘……”丫环轻唤着要上前相扶,被郑太嫔挥手制止了。

    空洞的眼神望向前方,该受的罪她受着便是了……

    西元九九七年,八月二十五日,太后殡天,享年四十五岁。国丧三月,斋戒,停礼乐嫁娶!得知太后殡天的消息,一道圣旨被连夜从太乙镇送回了启云皇宫。众人遵旨办事,没有丝毫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