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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崖底重生

    淅淅沥沥的雨滴坠落,在小水塘子里溅起一阵阵水花,白蒙蒙的雾气蒙蔽了远近的天地。除了那整片整片的灰白色调,入眼的还有空阔的水墨山景。

    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中,崖底山间一个土黄色的茅草屋分外惹人注意,屋顶正升起的袅袅白烟给这萧条的画中之色微微染上了一丝人气。

    茅草屋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认真的在生火。一边对着一根长棍使劲的吹,一边不时的拿些手边有些潮湿的干草往里头扔。如此多次,却始终不见有火苗窜起。老人却不放弃,再接再厉。猛吸一口气,随后憋住朝着木棍一口吹去,简陋的炉灶里立即散出一道呛人的白烟。

    老人一时没来的及后退,猛一下吸入过多,止不住咳嗽起来。老人正咳嗽着,白烟逐渐散去之时,就见炉灶内“轰”一下窜出一道火苗,直冲向老人那拉风的白眉……

    “哇哇哇……”老人连连后退数步,哇啦哇啦的大叫,一边用手拍打着白眉上的星星火种子。用力猛的拍了数秒,那火种子才算被扑灭了,白眉一下子就被烧的乌漆嘛黑。

    老人一边低咒着一边用手去拨白眉上被烧焦的地方,脸色不好的望向炉灶上架着的木桶。忽然,老人“哇~~”的大叫了一声,一蹦三尺远,看鬼似的看着木桶里的人。

    木桶里的女子全身几乎都浸在水里,唯有一张苍白的有如老人白发似的小脸露在外头,此刻正皱着眉脸色不佳的看着如跳梁小丑般的白发老头。

    闭了闭眼,若汐重新睁开有些酸涩的眸子打量面前一直盯着自己的老人。想出声寻问却发现嗓子火辣辣的疼,完全发不出声音。嘴唇稍稍移动,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好像生生被撕裂了一般。强撑着张嘴,却也只是一张一合,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人看着木桶里的若汐不断挣扎着,却出不了声,于是好心走上前去。仔细的瞧了瞧若汐,似是想看懂她的唇语。

    若汐条件反射的想要后退身子,却发现全身根本动弹不得。连低头抬首的力气都没有,望向眼前奇怪的老头,若汐无声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看罢,略微思索,尔后答道,“我叫公孙千圣,这里是我的千圣洞。”

    若汐白了眼自称公孙千圣的白发老头一眼,在心里诽腹,“谁知道你公孙千圣是谁,谁又知道这千圣洞是个什么地方。”

    见若汐不再与自己说话,公孙千圣又道,“姑娘饿吗?若是饿了这几日也不能进食,姑娘渴吗?若是渴了这几日也不能沾水,所以姑娘忍忍吧。”

    这一席话听的木桶里的若汐差点没有晕过去,真想大声冲着这个老头吼上几句。只是若汐知道,若是现在强行让自己吼出来,估计这嗓子以后就不能用了。

    见若汐不再搭理自己,公孙千圣忽然一拍脑袋,赶紧跑回到炉灶前去了。果不出他所料,火又灭了。拿起一旁的木棍,公孙千圣再一次艰难的生火。如之前一样,这次公孙千圣又是生了很久都没有成功,但是他不放弃。

    一直就这么守在炉灶口,一口一口不停的吹起,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又是一团呛人的白烟与烧到白眉上的火苗。公孙千圣继续跑到一边拍打自己眉毛上的火苗,若汐全城在木桶里看着,一时被这怪老头的动作给逗笑了。

    只是脸上很难露出笑意,老头似乎也看到了。走向若汐拍着眉毛上的火星,老头看向若汐讶异道,“姑娘都快死了,还能笑的出来啊?”

    若汐嘴角笑意刹那间凝结,身子完全僵硬着动弹不得,她也不知晓自己伤势究竟如何。能醒来已经是个奇迹了,想到悬崖,若汐忽然抬头望向公孙千圣,“还有人吗,你还有救其他人吗?”

    公孙千圣摇了摇头,道,“没有了。”说完赶紧回去鼓捣炉灶去了,省的呆会儿又被灭了。

    若汐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些许,回想跳下悬崖那时的情景,若汐缓缓闭上了酸疼的双眸。在带她上悬崖顶时,紫煜要她相信他,若汐就料到了紫煜会有安排。若汐一再追问,紫煜还是回答了,他说万不得已之时唯有跳崖。

    起先若汐是讶异的,跳崖不等于自杀吗,直到紫煜说崖底有部署,若汐才了然。只是紫煜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若汐跳下去之时会先插自己一刀,继而没有像预定一般由他抱着跳下。若汐承认,当时只想快些了结,完全将那些计划抛之脑后了。

    正因为自己的失误说不定给紫煜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损失,也不知紫煜现在如何了,还有那些黑衣人是否都还安好。

    若汐思索着,忽然感觉浸在木桶里的谁愈来愈热,好像水下的身子都连带着有了感觉了。

    静静的在木桶里浸泡了约莫半个时辰,若汐感觉嗓子好多了,不像刚醒来时一般**辣的疼。尝试了一下,若汐轻哼了几声,好像也能发出些声音了。

    看着公孙千圣还在虔诚的生火加柴,若汐尝试着动了动身子。轻轻一扯,全身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传来。一阵轻“嘶”声随之响起,全身无一处细胞不在叫疼。吸了口冷气,若汐只能乖乖的躺在木桶里。随着水的气温逐渐上升,若汐感觉即便不动,好像全身都能传来细微的痛楚。

    又对着炉灶吹了几口气,将粗大的木柴放进去,然后摆了摆火,公孙千圣这才满头大汗的起身。看向若汐愈加苍白的脸色,公孙千圣不在意道,“你胸口被插了一刀,摔下悬崖时腿里骨头被摔的粉碎。手也脱臼了,擦伤那些小伤倒是不多,像是被人保护好了一般。”

    公孙千圣停顿了一下,望向陷入自己沉思的若汐,不满的哼哼了一声。等若汐重投来视线,公孙千圣才再次开口,“不过这些都是小伤,你致命的应该是毒,你体内的七离花。”

    七离花,若汐眉头不自觉的蹙起,随之若汐有些干涩的嗓音响起,“这毒是无解吗?”

    若汐刚问完,就见公孙千圣忽而朗声笑了,那笑里满是狂傲,“若是碰上别人,自是必死无疑,但是偏生丫头你命好,碰上我鬼毒了。”

    鬼毒?江湖味好浓,若汐皱了皱眉,似乎对于公孙千圣所言并不怎么信任。

    这一皱眉可把公孙千圣惹火了,当下便对着若汐嚷嚷出声,“之前施针救你的定是羽窟,但是他也只能为你暂时压制毒性,却无把握救你,我说的可对?

    若汐心下一惊,不想这老头倒是有两把刷子。心下即便是佩服,但是脸上还是处变不惊的,所谓输人不输阵。看着激动嚷嚷着的公孙千圣,若汐淡淡道,“那老人家的意思是能救的活我了?”

    公孙千圣瞄了眼若汐答道,“救你我答应,救你孩子我就无能为力了。”

    若汐蓦地怔住,孩子?她哪里来的孩子?

    看着震惊的若汐,公孙千圣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姑娘怀孕一月有余,除了老头外一般人可是查看不到这么弱的生命迹象的。”

    一月有余?若汐细细回忆,是在智光寺时,是在她想救出若忆那一晚吗?脸色逐渐转冷,若汐冷笑,总会有她预料不及的事情发生,生命啊,太过可笑。

    自己正在孕育着生命了吗,若汐很想伸手去触碰,却无奈全身都不敢动弹。忽然脑海中回想起方才公孙千圣方才那句话,脸色一僵,若汐望向公孙千圣,“老人家说孩子救不了是何意思?”

    “救不了的意思就是救不了。”

    “老人家这话说了与没说有何区别?”若汐冷声质问,“老人家既是能救我,为何就不能救我孩子?”

    若汐刚说完,公孙千圣脸上就露出一丝疑惑,“我何时说要救你了?”

    “公孙千圣!”四个字,若汐咬牙一字一句道,“如何才能救我的孩子?”

    公孙千圣依旧干脆答道,“救不了。”

    木桶中的若汐紧紧盯着公孙千圣几秒,身下集中气力,挣扎着想从木桶里起来。微微晃动,使出全身的气力却也只是溅起几朵不大的水花。这么小小的一牵动,全身又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若汐紧紧咬唇,不让自己的轻吟出声。

    公孙千圣见了,却只是嗤笑,“腿都废了还不安分。”

    等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慢慢褪去些,若汐额上已沁出阵阵冷汗。不理会公孙千圣的嘲笑,若汐冷冷道,“条件!”

    公孙千圣忽而一下子有了些兴趣,凑上前去道,“我救人必须一命换一命。”

    若汐脱口而出,“好。”

    公孙千圣乘势又道,“我救你,你必须做我的药人。”

    若汐冷眼扫视公孙千圣,闭唇不语。她没有权利代替孩子应允,但是活着才有机会不是吗?沉吟片刻,她才冷冷吐出一个字,“好。”

    公孙千圣饶有兴致的挑眉看着眼前一脸决绝的若汐,爽快应道,“那老头我便救你了。”

    “公孙千圣。”若汐咬牙,沉声怒道,“我说的是救我孩子。”

    公孙千圣听罢,委屈道,“我也说了孩子我救不了。”

    若汐怒斥,“滚!”

    公孙千圣这才无耐解释,“七离花连服七日便无药可解,纵使我鬼毒公孙千圣也回天无力。幸得羽窟及时为你施针,腹中胎儿为你引毒。如今只需要把你体内的所有余毒都引向胎儿体内,方可全解。”

    公孙千圣顾不得若汐的怒气,随后又补上一句,“那孩子,只能死。”

    若汐心下顿时揪成一团,是说要么孩子死,要么她与孩子一起死吗?缓缓的闭上水眸,水中的素手冲破撕扯般的疼痛伸向小腹。为何她总是这般无用,为何她谁也救不了,为何她连司徒氏的最后一丝血脉也保不住?

    看着如此痛不欲生的若汐,一旁的公孙千圣状似不经意的出声,“孩子的爹是谁?”

    若汐“攸”的睁开双眸,看向公孙千圣,眸中不知何时盛满了杀气。

    公孙千圣并不着急等着若汐回答,从容的回到炉灶前又照看火势去了。公孙千圣一直小心的照料着,那火就那么旺盛的一直燃烧着,木桶里的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温度。

    木桶里,若汐若是不动,身子上的痛楚还可以忍受。若是一动,就疼的有些受不了了。所以为了避免给自己罪受,靠在木桶里,若汐干脆闭目养神,不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