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芈平的一人攻一城虽然只是徒有声势但是却还是在玉陵引起一阵轩然大波,这风波之大将每年最为热闹和惹人关注的秋水庭合会都弄得有些黯然失色。而且不只是在普通百姓之间,芈平这次的出现引起的轰动在天下文士和玉陵那些官老爷,皇亲国戚之间更为显著。
很显然,不管是学识还是修为此时的芈平都可以算得上是古今大风流大意气的人物,这样的一个人随便一个意气用事都可能对天渊甚至是这个世界作出巨大影响,又如何能让人不去重视呢?
百年前战国纷争还未开始之时这个天下更是混乱不堪,当时的时代和传说中的上古时代并称为人类历史的“黑夜”。而当时“黑夜”的源头便是当时的儒家初圣也就是儒家的创始人一人莫名其妙的将当时最为强势的始秦王朝的君主斩杀,之后更是一人几乎抗衡了整个始秦王朝最终被当时所有王朝围杀,之后天下士族群龙无首而且被各大王朝纷纷抵触,最终儒家甚至一度到了灭亡的地步。后来的史学界研究战国纷争的历史时很多人都觉得之所以有后来的五百年乱世与这场儒家覆灭有很大关系。
若不是后来儒家陆续出了几位类似于圣人的大人物最终力挽狂澜并且在战国各国中都担任要职的话,或许儒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倾覆,若是那样的话作为主流思想崩坏那样整个历史或许都将重演,而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那个儒家初圣。
如此可见一斑,要知道像芈平和初代孔家圣人都不仅仅是一个寻常武道圣人,他们是儒家圣人,代表的很可能是整个儒家士子,这样一来其威势绝对更加骇人。
“这些四教中的大人物往往出手都要比同境界的武夫骇人,他们对于这个天地的理解,恐怕在其擅长方面几乎天下无敌了啊!”似乎是在回忆刚才芈平的威势,木刀少年一直很坚定的眼神一时有些恍惚。
“比如道家对于这天地道理最是意气,而佛家则对于这众生道义极为出众,至于魔教和儒家对于这人心变幻有及其独特的理解。魔教崇尚执念的放大和人性自我,而儒家则看重道德人伦和人活着的秩序性,”似乎是知道杨文锋接下来要说的话,木刀少年破天荒继续多说了几句。
木刀少年这一番话倒是让杨文锋有些新奇,他如今只是初步接触修道,虽然对于一些基本东西都能通过王府藏经阁了解,但是有些东西,尤其是这些涉及到一品境之上的一些东西杨文锋还不是很了解。
“这样说来,四教圣人可是要比那纯粹武夫厉害不少呢!”杨文锋似乎是有些懂了木刀少年的话,喃喃自语陷入思考。
“糊涂,修道一途走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无论是四教圣人还是武力证道都有其强悍之处,至于是什么你自己想,自己走过才知道,当然,若你修道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虽然你有一个不错的家底但是这些只是帮助你起点高点,至于终点在哪里,你得问问你自己,”木刀少年没来由有些恼怒,这让杨文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因为这木刀少年偶尔的神经质对于他来说早已见怪不怪。
至于少年所谓的修道的殊途同归杨文锋则更没有过多考虑,那对于他来说还很遥远,他虽然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到那境界,但是现在没到就代表那境界对他来说还是浮云,好高骛远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程珏的话不只是气话,芈平这亚圣对于所做的可绝不仅仅是无聊泄愤那么简单,算你走运在立基就能有这样变相的圣人引导,至于是什么,别问我,就算是我告诉你,你的心不懂,你的身体不懂,你就还是不懂的。”这一次木刀少年说的话有点多,他的话让杨文锋有些若有所思,不过这就是这一次特殊,说完这些之后木刀少年抬脚就走,不在多说一句,也不再给杨文锋发问的机会。
这一次对话也是两人自江湖分开之后最长的一次对话,之后二人便返回杨家府邸。木刀少年直接进了王府的藏书阁,在这之前杨文锋特意带木刀少年去那里和守阁的奇怪老头打了声招呼,但这显然是多余的,因为看那老头和木刀少年的表现,两人似乎早就见过面的。
不过这些杨文锋也没有过多的去过问,他并不认为在江湖认识木刀少年是一种巧合,如此想来那木刀少年和王府有什么关系也就可以很容易就能理解了。只是不知道他杨家的底蕴还有多少,他杨家尚且如此,那武家呢?安置好木刀少年之后杨文锋便开始继续他的武道修行。说是安置其实他也没做什么,木刀少年的目的很明确,而且似乎他之前来过王府,他所去的地方也似乎事先被安排妥当,倒是不用他去操心什么。
事实上自获得飞仙之力和杀之极以后的杨文锋从来都未曾松懈过,他自然明白机遇难以决定武道修行这样的道理,已经荒废了这么多年的他自然不能再浪费分毫光阴。
他想要成为那个天下第一,他要举世无敌,就必然需要付出超出别人万于倍的努力和痛苦。
所以他吃饭时是在考虑所阅武学经典,走路时是在孕养体内飞仙之力,得空就稍稍刺激那杀戮之极让自己适应,如此已经三个月之久。
事实上没人知晓,就在他参加秋水庭和会的时候也无时无刻不在孕养体内的飞仙之力,除了必要的时候停下其余时间他不敢松懈分毫,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面对芈平那一击的时候可以那样展现出他自身的实力。
若不是那样几乎于变态的修行方式他一个入武道不到三个月的小子如何能做到面对那一指的反应呢?
当时杨文锋的做法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立基武夫所能做到的。这里面自然有博闻武学经典的关系,也有异常珍贵可以说是举世罕见的杀戮之极的功劳,但若不是已经熟练掌握这些的话那拥有这些也绝做不到杨文锋当时所能做到的,而杨文锋掌握这些仅仅用了三个月,若这些传出去该让人多么心惊。
但是得到这样杨文锋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也不言而喻,他对于自己几乎已经用了最为残酷的自制手段。就像如今,他本来应该是去和当年幼时那些伙伴见一面,述说一番离愁别绪或者小聚几天,但是他却没有。甚至一从秋水庭和会回来安顿好木刀之后就一头钻入藏经阁中,几天都没有出来过。
这几日除了见过他的贴身丫鬟里面之外杨文锋一直在翻阅一些关于立基方面的书籍,他在找一些东西,一些或许是大部分武道修行人都忽略的东西。
芈平那一指和木刀少年的话让杨文锋对于立基的认知发生了一些变化,甚至在这之前他就有些想法了。
如今所有关于武道修行中对于立基的说法都是孕养自身气机,说到底就是借助功法将天地气机化为己用。在所有的认知中这孕养气机最为重要,气机孕养越踏实越好,除此之外也就是关于气机孕养所需注意的和可能遇到的问题,仅此而已。
但是杨文锋感觉似乎这种说法差了点什么。按照书上的说法他感觉武道就像是窃天地大道为己用,若是那样的话修道无非就是修天地大道。
但是天地大道就在那里,修到最后岂非是看谁窃取大道多少?这在杨文锋看来是一种误区,正真的修道和天地大道的关系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心中有个很大胆的想法,或许大多数人从修道开始入门便错了,或许这种修道到最后也会战力惊天,也能力拔山兮气盖世,但却不是正途。
这种想法开始还未得到杨文锋的重视,但如今想到芈平和木刀少年的话他这种念头就又开始显露。
立基立的什么基,修道又修的是什么道?我懂便懂,不懂谁也无法告知于我?杨文锋捧着一本《立基于气》喃喃自语。
这几日关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想的绞尽脑汁但是却还是没有丝毫头绪,甚至于如今他都开始放弃孕养体内的飞仙之力以及杀戮之极,因为他不确定他走的这条路会通向哪里。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在书籍中找出答案这个想法,事实上如果书中真的有答案,那么这么多年也不会几乎所有的修道者都如此按部就班的进行了。
想通这点之后杨文锋毅然出阁,他原本计划去找木刀少年,但得知其已入那座塔去闭关修行只好作罢,于是他找到了守阁人。
“这就是你的问题?”听到杨文锋所说的一系列想法以后那邋遢中年人兴趣泛泛的打了个哈欠眯眼看着杨文锋。
“虽然我如今只是立基谈这些为时尚早,但是……”
“什么为时尚早,若是你一开始就是糊里糊涂的修行,那这辈子也就是在假境徘徊,难堪大用!”未等杨文锋开口说完那中年人就瞪眼道。
“你说感悟大道就是窃取大道,那么我问你,你可是这天地的一份子?”今天的中年人看起来是心情不错,按照以往的脾性很难会和杨文锋说如此多的话。
“自然算是!”杨文锋没敢多说什么只能装鹌鹑点头。
“那不就得了,这大道属于天地,难道不属于你?”
中年人一席话让杨文锋顿时茅塞顿开,宛如惊蛰一道春雷,将整个世界变得豁然开朗。
“老夫这辈子最讨厌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大道大道的来讲修行,道就是道,就在举手投足之间,哪里有他娘的那么神秘?”
看起来只是中年人却总是以老夫自称的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杨文锋特意带来的仙人酿打了个酒嗝。
“按照你这样的说法,那岂不是人人每天都在修道?”对于邋遢中年人的说法杨文锋只当他是在吹牛扯皮,其实若不是几个月前这怪人透漏出了一次惊人气机杨文锋根本就不会觉得他是什么高人。
哪个高人会整天醉生梦死,袍子上沾着泥,头发里趴着虱子,就差一只破碗和竹棍就能去要饭了。
“狗屁不通,我说杨继那老小子再怎么不堪好歹也算得上过了天门,而莜婷当年也算惊才绝艳,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的货色出来?
我问你,你所谓的修道应该持什么心境?”
这怪人显然对于杨文锋的话很是恼火,看着杨文锋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一样,这让杨文锋也异常不爽。
但是谁让他如今是求人呢,即便被这怪人如此嘲弄他也只能像孙子一样忍着开口:“修道之心应坚如磐石不动不摇,虽千万人吾往矣!”
“狗屁不通,狗屁不通啊!”中年人摇头否定!
“应如山中清泉,不垢不净度脱于外物?”
“你想当和尚啊!当和尚你也照样修不了道!”
“应契合于天地,为天地正道立心立命?”杨文锋此刻也有些无奈,事实上修道的心境该是如何他也不曾知晓,只是看过的书里都是如此说的。
“可笑,真他娘的可笑,按照你的说法修道的人都他娘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了,那这个世界可真是要太平了呢!”怪人一口酒一口大笑,当真是将杨文锋的回答当成了饮酒笑柄来下酒的。
“小子,你虽然自诩聪明过人,但是比起那木刀少年在武道上的资质要差太多了,你所说的这些心境是真的有人成就过大威神力,但是这样只是他们的心境,你和大多数人一样将他们照搬过来,是你的吗?
别人的心境你懂吗?就像老夫所说,对老夫来说这一口酒就是一场修行,告诉你你能理解?可惜,世人都是你这种自觉聪明的蠢货,哪里配的上真境界?”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中年人便又大口喝酒,而后再也不理会呆在原地的杨文锋,酒喝多了便眯眼蒙头鼾睡,鼾声如雷。
杨文锋立在原地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离去,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即将踏入武道。
世人广说圣人之道,说利益存亡当如何如何,可惜,可惜世人多愚昧,不知圣人之道在于心在于行。他们本没有圣人之心,盲目跟于其后,到最后又如何能悟得了所谓的道呢?
杨文锋此刻虽然已经清楚这样的道理,但是却并不代表他已然完全可以顺水推舟的修行下去。他还未曾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心境,属于他自己的武道,如今他只不过知道他要走的是条怎样的路罢了。
这一次杨文锋没有再去藏经阁寻找答案,他知道这次的答案只能由他自己去找,找出最适合他自己的那一条路。
另外,他已然进入立基巅峰这么久,但除了接那芈平一指之外他还从未和人交手过,这也是大大问题。
武道修行可不比读书习字。闭门读圣贤书或许可以博观而约取,但是武道修行不同,若只是纸上谈兵那到最后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不值一提。
这个问题也是杨文锋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但身处玉陵都城之内行事本就束手束脚,况且他还顶了一个天大的名头,这让他想要亲自出手也无甚机会。
“天暖蛰虫出,那些虫子蛰伏了这么久,或许也该让它们出来活动一下了!”杨文锋自言自语之后便继续开始孕养体内的飞仙之力。
路他已经想通透,那么现在他的修行可以义无反顾继续下去,而接下来这一条路上将有多少人成为他的脚下之石那便要看多少人不知死活了。
天明日上三竿之时杨文锋出府了,这一次和三年前一样身畔带了些普通随从招摇过市,唯一特殊的地方只是身侧跨了一柄无甚光彩的长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杨文锋刚出府之后这个消息便开始在外城流传。
流传消息的内容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无非是外城第一纨绔终于憋不住了云云!而杨文锋这一次的目的地也没让这些流言失望,他要去的地方正是多年以来一直恶名昭彰的地方,玉陵第一烟花之地——春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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