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武再没发出任何声响，相应的一张苦瓜脸也渐渐舒展开。看来是在昏睡时，痛感便不会再传达到。萧清羽凝望着他，脸上的表情既气恼又郁闷。
“要真有这么大的骨气，怎会想不通去做临渊的棋子……”萧清羽低声自言自语。他不明白，封武为何就单单对他强硬，宁可自己受罪，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软话。
真是……可恨！
萧清羽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也不管躺着的人能否听见：“自作自受。”
逼迫封武吃下的毒药，是为了让他留在魔域，跟他与临渊之间的羁绊来做争夺，为此哪怕让封武吃尽苦头，萧清羽也不会有多少心疼和怜悯。
一切都是为了复仇，萧清羽这样提醒自己。
封武的粉白的小臂还露在外面，萧清羽扫了一眼那皮肉伤，他记得封武是最怕痛的，深浅不一的牙印仿佛是在讽刺。萧清羽本该唤人来为他包扎的，可又瞧见伤口中流出来的并不是颜色艳丽的红色鲜血，而是一种极为怪异的淡蓝色气焰。
萧清羽先是一愣，又顿时明白过来，像是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担心封武？刺人眼目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哼，你如今是剑灵之身，只是一件兵器。受些伤又何妨，又要不了你的命。”萧清羽冷漠地说道。
封武短时间应当是不会醒过来，萧清羽心情也不大好，离开了这房间，只留下了封武一人。
……
成为剑灵之后，封武自认为还是有一点好处优势的，就是只要不被毁去真身，他是很难死去的。
但事到如今，封武也说不上来这点优势究竟还是不是好处了。这个世界简直就像是故意折磨着他一样，让他尝尽苦楚却又不能就此离开。
痛！痛！痛！他只能感受到痛！
“已经三日，他还没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封武听到这样一句话，似乎是在不远处。声音倒不像是萧清羽的，谨慎之下，封武仍然保持着昏睡的姿态。
另一道声音响起：“烛九阴大人，还没有……”
这是三日内烛九阴第二次来问，本就没有多少耐心的他，直接闯了进来，冲鬼魅说道：“你出去等着。”
封武心里咯噔一跳，他这昏睡的三日，萧清羽竟然还不放心，派鬼魅在他身边守着。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更糟糕了些，他已经感受到烛九阴越来越近的危险气息了。
自从封典结束后，他与烛九阴之间的联系就微乎其微，烛九阴来是做什么？
烛九阴冷不丁将手搭在了封武的手腕上，想要查探他的脉搏。封武没个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地抖动了一下。正因如此，他也不能再装下去了，认命地“醒了过来”。
烛九阴微微有些吃惊，但他还是面不改色，见封武的醒来后视线清明，便猜的到是刚才在装睡。
封武有些心虚。
烛九阴并没有揭穿他，只是问他：“医师，你可知道前魔尊江烨大人身边的许医师？”
江烨身边有个许忆，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封武点头，说：“我知道他。”
话一出口，封武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那样的沙哑，和之前的温润嗓音相差极大，烛九阴听后也是一愣。
烛九阴：“要水吗？”
封武觉得别扭：“不用了谢谢。”
烛九阴的眼神忽明忽暗，封武没来由地心虚，暗道魔修都这样气势逼人吗。
烛九阴继续说道：“我不能让溟王殿下走江烨大人的路，如今殿下身体无碍，你可以走了，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封武在心底默念了几遍，他终于明白，烛九阴来是想要赶他走。
他要怎么说，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现在萧清羽根本不放他走？更何况，身体里还留有一颗他没把握的毒药，想要离开，真有那么简单吗？
烛九阴自认已经好心相劝，他一介粗人本就没有耐心，封武磨磨唧唧也不答应，他自然就当作是封武不情愿。
“你不愿意？医治殿下的酬劳你尽管开，你想要什么奇异药材神器法器，也都可以说出来。”
最近他总是见殿下魂不守舍地，以为是为了江小姐，没想到却是为了这么一个医师。他辅佐了江烨，见识过江烨的悲剧，又怎能愿意再上演到萧清羽身上？
站在巅峰之上的人注定是孤独的，萧清羽不需要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美人医师。
想到这里，烛九阴眸中的谨慎愈加，犀利问道：“你姓甚名谁，师从何门，又是哪里来的？”
第一眼见封武时，是情况紧急，不假思索便要他去医治萧清羽了。如今细细一想，再见他对殿下的眼神怪异，烛九阴才多疑起来。
接二连三的问题，封武都没能回答上来。这种时候，没有回答要比编造谎言更可怕。
封武垂着眼眸，却见某处寒光一闪，他还来不及看清，冷冰冰的短刀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因为颈圈的关系，短刀只得放在颈圈的上面，逼得封武不得不高高昂起下巴。
弯弯的短刀，在白皙的皮肤上停留，激起了一阵恐惧的战栗，封武倒吸一口凉气。
“你究竟是谁？”烛九阴又给了他一次机会，“江小姐要你来的？你可知道江小姐失联好久了，她为何还不回来？”
封武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无可奉告。”
江烨临走前，交给烛九阴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江灵儿的安全。随着江灵儿的失踪，他越来越按耐不住了。
“你若是江小姐请来的医师，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去向？”烛九阴显然是不相信。
封武的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现在应付烛九阴，实在是强打起的精神。这些问题他根本不知道怎样回答，说多错多，索性不说了。
颈上凉冰冰的短刀咻的一下回了鞘中，封武不解，烛九阴这是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