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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悦听了太医的诊断,稍稍心安。太医起身,赶回太医院准备药材去了。怀悦则拿了个湿凉的手巾来,放在了太后的额头上,帮她降温。

    怀悦坐在迷迷糊糊的瑾瑜皇太后身边精心照顾着,突然,她听到太后嘴里嘟囔着说:“姑母快死了,我怎么办啊?”

    怀悦一听,吓傻了,她边推边叫道:“太后,太后,您醒醒!”

    瑾瑜皇太后并没有醒来,而是继续低声嘟囔着:“姑母快死了,我怎么办啊?”

    怀悦懵了,她惊恐地看着呓语不停的瑾瑜皇太后,站了起来,转身朝外跑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蝶春!

    怀悦一路跑到育阅殿,冲到蝶春居住的小屋里,大声说:“姑姑,不好了,太后她……”

    “太后怎么啦?”蝶春焦急地问。

    “太后她不醒人事,满口呓语。”

    “满口呓语?说什么了?”

    “说睿哲皇太后要死了。”

    “什么?别胡说!”

    “我说的是真的!”

    蝶春也愣住了,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她不再理睬怀悦,而是迅速地换好自己的衣服,又收拾了些自己常用的物品,对傻站在一旁的怀悦说:“今天咱俩换换,你留在这儿,和涵德一起照顾皇帝,我过去照顾太后。”说完,蝶春奔出育阅殿,向鸾凤宫跑去。

    蝶春从十岁起,就开始陪伴瑾瑜皇太后了。她最了解自己的主子,她也是此时最适合照顾瑾瑜皇太后的人。当她一路跑到鸾凤宫,看着躺在床上,依然呓语不断的瑾瑜时,蝶春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一方面帮着太后物理降温,一方面派人催太医快点煎药。蝶春了解瑾瑜性格中的坚强,她相信自己的主子能挺过去。

    就在鸾凤宫的人手忙脚乱的时候,监国大人昊英府上也乱了。昊英的王妃凌萱病重,她不是新病,而是一直一来身体虚弱,加上从盛阳到瑶苑一路颠簸劳顿,到了瑶苑后又水土不服就病倒了。而且病情还在不断加重,请太医看过后,也无法药到病除。只能是每日服药,卧床休息。看着日渐苍白的王妃,昊英也被牵扯了精力,稍微放松了些对皇宫的监视。

    皇宫里的两位太后都缠绵病榻。太医们想尽办法,睿哲皇太后的身体也没有太多起色,只能闭宫休养。倒是瑾瑜皇太后年轻,几付药吃下去,她渐渐退了烧,也不再呓语。又吃了一天药,体温便恢复正常了,瑾瑜皇太后慢慢清醒过来。只是此次病来迅急,体力透支,虚弱不堪,她躺在床上,四肢无力,不想起来。

    十天之后,在蝶春的精心照料下,瑾瑜皇太后终于能够起来床了。蝶春把病中的呓语告诉了她,瑾瑜皇太后惊恐不已,她害怕呓语成真,于是便日日在佛堂打坐礼佛,闭关诵经,天天为姑母祈寿。

    煜祺五年十二月,到了忙年的时候了。宫里宫外,一派忙碌。一天,昊英进宫来,一身素衣打扮。因睿哲皇太后病重不能见他,他便径直来到了鸾凤宫。

    瑾瑜皇太后刚刚礼完佛,端茶欲饮。昊英满脸悲伤地走了进来,躬身施礼。瑾瑜从未见过昊英的这副样子,很是好奇地问:“多日不见监国大人了,今天怎么这副样子?”

    昊英没有了往日的满面笑容,而是极其严肃且悲痛地对瑾瑜皇太后说:“启禀太后,我的王妃凌萱去世了。”

    “什么?凌萱去世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看看她啊。”瑾瑜怨嗔道。

    “前些日子,太后身体抱恙,不便打扰。”昊英解释道。

    “是啊,哀家从善王府回来就病倒了。”瑾瑜幽幽地说。

    “大哥的事料理的很好。”昊英安慰道。

    “料理的再好,人也是走了。今年这是怎么了,先是伟祺,后是善亲王,现在,你的王妃又走了。”瑾瑜的声音中充满了悲伤。

    “太后,生老病死,人生常态。太后的凤体刚好起来,对于这些事不要太过挂心。”

    “可是,凌萱也是我们无始国的女儿啊。当初和亲嫁给了你,她也算在无始国和无终国的关系上尽了自己的力啦。”

    “是啊,你们都是奇女子,在这个男人的天下中也称出了自己的份量。”

    瑾瑜没再接话,而是潸然泪下。她抽泣着说:“监国大人节哀!厚葬凌萱吧。”

    瑾瑜皇太后的话正合昊英的心思,他说道:“启奏太后,我现在是监国,又被封为皇父,所以,我想给王妃请个封号,追封她为敬孝元妃,可以吗?”

    “理应如此。”瑾瑜爽快地答应了。

    “谢太后!臣弟告辞。”

    昊英离开鸾凤宫,回到了英王府。无终国的许多重臣都聚在他的王府中,希望能为他出一臂之力。昊英在众人的帮助下,不遗余力地为自己的王妃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太后身体不爽,监国家有丧事,皇帝年幼无知,此时的无终国暂时安静下来。

    直到一个月后,昊英才又去求见瑾瑜皇太后。一见面,昊英就开门见山地说:“启禀太后,臣弟有一事相求,想请太后成全,不知太后能否答应。”

    瑾瑜从未见过昊英如此客气,忙回道:“监国大人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太后,此事无关江山社稷,只是小事一桩,请太后一定成全。”

    “行,只要哀家能成全的一定成全。”

    “那臣弟先谢过太后!”

    “不用客气,说吧。”

    “臣弟王妃已亡,身边无伴,生活寂寞。现在,伟祺已逝,其妻也正在守寡。太后也知道,伟祺的王妃正是我的亡妻凌萱的妹妹凌莉,她们姐妹俩长相相似。如果能有凌莉的陪伴,我也可以缓解丧妻之痛。我想娶她,恳请太后成全。”

    瑾瑜皇太后一听,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昊英会有这么个请求。缓了一会儿,她才严肃地说:“监国大人是为群臣表率,现在,我们已经定都瑶苑,这里可没有‘兄死,弟娶其嫂’的习俗,监国大人就不要再做这等事啦。”

    昊英听她如此说,很不屑地道:“皇嫂还不知道吧?伟祺死了之后,他府上的女人都已被王公贵族瓜分殆尽,只剩下了凌莉。您知道她为什么能幸免吗?”

    瑾瑜不解地看着昊英问道:“为什么?”

    “呵呵,那是因为本王已经给他们说了,谁都不能动凌莉,她是我的了。所以,她才能直到今天还呆在肃王府里。”

    瑾瑜皇太后闻言非常气愤:“别人沿袭陈规陋习也就罢了,难道监国大人也要随波逐流吗?您要三思啊,您的做法会助长这种陋习持续下去,这不利于无终国的发展。”

    昊英浅笑了一下,说:“皇太后不要总拿政权说事,这么件小事妨碍不了江山社稷,您不要小题大做。”说到这儿,昊英一笑,坏坏地说:“皇太后阻拦此事,该不是您不想让我娶她吧?您如果说您嫁给我,我就不娶她了,怎么样?”

    瑾瑜皇太后看着昊英那一幅耍赖的样儿,无语了,沉默了,殿内死一般地寂静。就这样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昊英说:“如果皇嫂没有其他吩咐,臣弟告退。”说完,转身走了。

    瑾瑜皇太后心中彻底失落,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突然,她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昊英是她的!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她甩掉了。她不能要啊!她是皇太后,她要母仪天下,大家都看着她呢,她不能做让别人指脊梁骨的事,更不能让众位臣子指责自己。

    瑾瑜皇太后感觉到了心痛,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理智把情感压下去后,瑾瑜想到了一件事,不禁心中一喜,认为可以试试。于是,她对身边的怀悦说:“您去把蝶春叫来。”

    怀悦答应着,去了育阅殿。进入大殿中,只见蝶春和涵德正陪着煜祺皇帝在喂海东青。当初瑾瑜皇太后让人把海东青送过来时,还只是在笼子里关着。经过煜祺一段时间的喂养后,他们建立了极其亲近的关系。煜祺把两支海东青从笼子里放出来,就在大殿里,或在院子里和他一起嬉戏。

    煜祺最喜欢看海东青凌空飞起时的样子,每当这时煜祺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海东青,满脸的羡慕。蝶春善解人意,也会劝慰鼓励,所以,在涵德和蝶春的陪伴下,和母后送来的海东青一起玩耍便成了煜祺皇帝最幸福的时刻。

    当怀悦匆匆赶到育阅殿时,就是他们三人玩得正起兴的时候。见怀悦进来蝶春赶忙迎了过去。

    “怎么了,悦儿,跑得这么气喘吁吁的。”蝶春拉着怀悦坐下,问道。

    “姑姑,监国大人去找太后说了件事,太后让我过来把您换过去。”

    “太后让我去做什么事?”

    “没说让您做什么,可能是有事想和你说吧。”

    蝶春明白瑾瑜皇太后肯定是事无法排遣,想要找人聊聊了。她不敢耽误,让怀悦和涵德继续陪伴煜祺,自己则匆匆去了鸾凤宫。

    瑾瑜皇太后正坐在鸾凤宫的大殿内,手里端着茶杯,眼睛盯着地面,沉思默想着。蝶春推门进来的声音使她抬起头,一看是蝶春,就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