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菻嫣听程老这话不由一愣，按程老这意思，是要让自己动手施针，可是……南菻嫣在心里叹道，自己的针灸本来就是个半吊子，这毒她虽然能说出来，却也从来没治过……程老应该不会这么随意的吧。
显然，非常随意的程老立刻就证实了南菻嫣的想法，目光灼灼的望着一脸纠结的南菻嫣，兴致勃勃的开口道：“丫头，我可听人说你针灸很厉害的，要不……你来？”
南菻嫣看见程老两眼冒着精光的模样，不由是一阵一头黑线，满是无语的说道：“师父，徒儿才疏学浅，这针灸之术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这很厉害也不知道是谁胡说的，师父您老人家英明神武，可不能被小人欺骗啊。”
南菻嫣半是搞怪，半是撒娇的说道，还殷切的走上前去，给程老捏了捏肩膀。见程老虽然板着一张脸，却掩饰不住嘴角勾起的笑意，南菻嫣趁胜追击的接着说道：“师父，徒儿还没见过您的针灸之术呢。不如……您来？也让徒弟好好的观摩观摩。”
虽然在平日里，南菻嫣都是喊程老爷爷的，可是如今这时候，一口一个师父，喊的那叫一个顺溜。倒也真是难为南菻嫣了，居然连撒娇这种手段都用上了。若是平日里，南菻嫣定然不屑于这种方式，可话又说回来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谁让程老愿意吃这套呢？南菻嫣便也只得，勉为其难的配合着。
程老自然是笑弯了眼睛，刚才一本正经的模样自然是再也摆不出来了，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底下去了。见惯了自家小徒弟清风拂面，波澜不惊的模样，此时再看这副贱兮兮的讨好神情，竟然也觉得十分合意，程老自然是乐得自在，可是就南菻嫣这么两下子，就想把他呼弄过去不成？精明了大半辈子的程老表示，哪有那么简单！
“丫头，既然我是你师父，那么我说什么你就只管去做便好了。没规矩，哪有徒弟还能跟自己师父讨价还价的？”程老板着脸，拿出一副严师的模样，简直就是软硬不吃，看得南菻嫣一阵无奈，即便是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南菻嫣抬头看向程老，本来还想着说些什么，可是在对上程老眼神里的认真，南菻嫣一瞬间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程老眼里不再有刚才的玩笑之意，满满的都是严肃和认真，让南菻嫣也不由得放弃了讨价还价的想法。
南菻嫣无奈的叹了口气，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先前的一副银针，在程老面前慢慢摆开，一点点做着准备工作。其实南菻嫣之所以不愿意给韩歌涛施针，除了感觉没有自信，不好在师父面前摆弄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南菻嫣以前还从来没有给中毒的人施过针，心里是一点儿底都没有。而且……行医治病这回事，无论你是看诊多少年的老大夫，都有可能会出现意外，更别说毫无经验的南菻嫣了。更何况，韩歌涛被来就是因为南菻嫣才受的伤，中的毒，现在更是昏迷不醒。南菻嫣本来就在心里觉得对不起韩歌涛，连累他为自己而受伤，这时候如果再在自己手上出个什么意外，南菻嫣只怕又是要愧疚上许久了。
这是南菻嫣心里最为真实的想法，也是南菻嫣之所以向程老撒娇。都不愿意亲自给韩歌涛施针的原因。南菻嫣心中的这些顾虑，程老自然也是明白的。不过，南菻嫣所谓的担心，并没有在程老的思考范围之内。程老不但不觉得自己让南菻嫣施针，这个决定有什么问题，反而还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是因为程老知道，南菻嫣虽然天分很高，就当世而言医术也算是佼佼者。可是，南菻嫣却从来没有接触过毒药这类的治疗。这是一种极大的限制，万物同宗，行医之术与施毒之术也有相同之处，道理想通，其意相融。如果能够精研各种毒药，对于南菻嫣的医术将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以南菻嫣现在的年龄来说，她的医术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就连程老当年也是比不了的。然而，慧极必伤，过秀则夭。南菻嫣的医术过于“早熟”，这当然令人赞赏，然而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因为过早的达到一个巅峰，南菻嫣现在已经处于一个极限的地位，或者说是一个瓶颈。
再往上迈一步，只要过了这个坎，那么南菻嫣将步入一个新的境界，将会有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等着她。等到那个时候，那必定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然而，如果南菻嫣过不了这个坎，那么就很难再有进步的空间，恐怕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要停留在现在这个阶层了。
那并不是程老想看见的结局，虽然南菻嫣即便是保留现在的医术，也会是一代名医，可是程老又怎么会希望，南菻嫣就这样被埋没呢？先不说南菻嫣现在是他的徒弟，就算是随便碰上这么一个医学神童，程老也不会让其白白浪费了老天爷给予的天分。
像韩歌涛这样的例子，在这种小地方很难再碰到了。就算是南菻嫣终有一日会回到京城，会见识更宽更广的世界。只要她还愿意行医，南菻嫣总能遇见更好的例子，可那会是多久呢？一年？两年？甚至是更久。那么，眼前活生生的例子为什么不用呢？
不过……就是不知道如果此时的韩歌涛知晓这事，会对两个“不管自己死活”，只拿他练手，学医的人说些什么呢？然而如果那个人是南菻嫣，韩歌涛或许是愿意的把，死在南菻嫣的针下，让南菻嫣一辈子都记得自己，这或许也还不错。
当然，韩歌涛此时正陷入昏迷，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因而。韩歌涛的内心会有什么反应，并不在这师徒二人的考虑之中。甚至，这两个心思不一的人压根就没有想到韩歌涛会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