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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老夫人

    次日清晨,孟瑾瑶不顾子童阻拦执意要下床。她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的父亲孟安义是白手起家,当年高中探花,又因救驾有功,被破例封为定安侯,世袭罔替。

    老夫人来自乡野,目光短浅又自视甚高。为了凸显自己的身份,极重规矩。

    前世这个时候,她因服用秦氏带来的人参身子更虚,卧床数月,未能在老夫人膝下尽孝。

    倒是孟瑾烟早晚请安一天都没落下。

    老夫人本就因亲家出事对她母亲和她不满,认为她们阻了她儿子的路,再加上秦氏和孟瑾烟时不时地煽风点火,老夫人对她的关爱日渐减少,最后甚至发展成了厌恶。

    在这府里,只有父亲是真心关爱她的。

    但是,父亲终究忙于政事,对府中家事一窍不通。

    之前有她的母亲操持,现在有秦氏。以致于父亲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

    她前世亲近秦氏,哪怕受了委屈也未向父亲求助,直到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若想安安稳稳地生活,她就必须抓住老夫人的心。

    子童,我还在孝期,拿件素净的衣裳来,而且不能用上好的绸缎的,最次的就可以。

    子童不解地问:为什么啊小姐,次品穿着不舒服的。

    孟瑾瑶深深看她一眼:嫡庶有别。

    她大病初愈之后,欣喜地去给老夫人请安,原以为会像以前那样得到老夫人的心疼,却被老夫人呵斥。

    说她已经是庶女了,却还穿着嫡女的衣服,骂她不懂规矩,要请家法。

    还是秦氏连忙告罪,说是她疏忽了,没有准备庶女的衣服给她。

    老太太看儿媳妇帮忙说话了,就免了她的家法,罚她到祠堂跪着。

    她感恩地看了秦氏一眼,更加亲近于她了。

    如今看来,她不在老夫人的身边时,秦氏和孟瑾烟还不知如何编排她呢。

    子童也不是傻的,夫人走了,还被贬为姨娘,连带着小姐的日子都不好过。

    奴婢给小姐梳妆吧。

    头发轻轻扎起就行了,我身上没什么力气,胭脂什么的统统不要抹。孟瑾瑶看见镜子中苍白的自己,缓缓勾起唇角笑了。

    子童在身后看的一阵哆嗦,小姐和之前很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孟瑾瑶还住在原来的院子里,离老夫人的院子不远,但她身子还未好,虚浮无力,全程倚靠着子童,到门前的时候,已是见了汗。

    主屋的门敞开着,她能看到端坐着的父亲,先到的秦氏,孟瑾烟,还有柳姨娘和三妹孟瑾乐。

    二伯一家子正巧前两天出门了,故不在此。

    她父亲和母亲恩爱非常,若不是迫于老夫人的压力,父亲根本不会纳妾。府里一主母,俩姨娘,也是很少见的了。

    孟瑾桓呢,为何不见他?孟瑾烟心下纳闷。

    屋内摆着一盘点心,孟瑾烟正拿着点心哄老夫人开心,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还是父亲先看到了她,快步走了出来。

    秦氏和孟瑾烟也跟着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你身子还未好,怎么过来了?父亲搀扶着她,让她想起儿时的情景来,一时就红了眼眶。

    秦氏也赶忙道:你这孩子,真不来请安也没人会说什么的。母亲不是嘱托了你嘛。

    什么嘱托,分明就是认定她起不来。

    这眼睛怎么也红了?是不是外面风大,让爹爹扶你进去。孟瑾烟也挤开子童,和定安侯一人掺了她一边。

    但她能感觉到右臂上的疼痛,孟瑾烟用力太大了。

    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一头银发高高盘起,明明年纪已高,还戴着一头玉珠子,身穿墨黑色暗纹圆领袍,镶着绿色的盘锦扣。

    看她进来了,也只是撩一撩眼皮,没什么表情定安侯要扶孟瑾瑶坐下,孟瑾瑶却轻轻挣开了他的手,孟瑾烟也顺势放开了她。

    她跌跌撞撞地前行几步,又端端正正地跪在老夫人面前:孙女儿,不,是瑶儿来给祖母,不,是老夫人请安。

    孟瑾瑶恭恭敬敬地磕头。

    又完整的复述一遍:瑶儿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命孙嬷嬷将她扶起:你病重还来给老婆子请安,可见孝心一片,却为何连话都说不清楚?

    孟瑾瑶脸色更加苍白:瑶儿身体已无大碍,只是气力还未恢复,瑶儿不是说不清楚话,只是以往时候瑶儿是嫡女,都是叫祖母的,如今,瑶儿只是庶女,只能称老夫人,瑶儿不敢废了规矩。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老夫人却无丝毫祖孙孺慕之情,呵斥道:既然知道不合规矩,就该想好了再说话,不然平白丢我们定安侯府的脸。

    孟瑾瑶还未说话,孟瑾烟急忙说道:祖母莫怪,应是姐姐神志不清,才会如此糊涂,定不是故意说出来让祖母生气的。还咬重了故意二字。

    老夫人更气,孟瑾瑶这幅样子摆明就是故意来博得同情的,还好她明智。

    定安侯正要说话,却被孟瑾瑶抢了先:妹妹说这话可就诛心了,我只是因为没有睡饱才昏迷的,如今睡了两日,虽是身体不济,但也能够撑着来给老夫人请安。更何况母亲还为我找来了最好的大夫,若是本来睡两天就能好的病,却在看诊之后变得神志不清,难不成是大夫要害我,还是母亲要

    瑶儿,有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母亲请来大夫是真心为你好,而且,你现在已经能下床了,可见治疗是有作用的。

    秦氏赶紧打断孟瑾瑶的话,孟瑾烟也有一瞬间的紧张,没想到孟瑾瑶会反驳她。

    孟瑾瑶点点头:母亲说的是,瑶儿现在能够坐在这里,全托了母亲的福,所以才会说妹妹刚才的话诛心,诛的正是母亲的心呐。

    定安侯淡淡出声:母亲,瑶儿从出生起就是这定安府的嫡女,从懂事起就日日来给您请安,叫了十三年的祖母一时改不过来也是人之常情。她身子还未大好,儿子先送她回去。

    因着老夫人擅自做主抬了秦氏为主母,母子之间有了嫌隙,但碍着孝顺,他也没说什么。

    可是没想到卫氏就这样走了,他对瑾瑶母子越发愧疚。

    老夫人明显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儿子的脸色,摆摆手:罢了,让她先回自己院子里休息吧。

    瑾瑶俯身一拜:瑶儿感觉身子已经要大好,明日再来给老夫人请安。

    又默默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柳姨娘和孟瑾乐,才让定安侯扶着走了。

    出了福安堂院门,定安侯道:瑶儿,爹

    孟瑾瑶有些期待地等着,她知道,后续的那些话才能让她确定定安侯对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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