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婆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两颗牙齿，说道：“那感情好，我老婆子就可以回家给儿子煮汤了。”
方少荣低声对项飞鸾道：“一会儿不要多看！”
项飞鸾瞥了他一眼，嗔道：“有啥不能看的！”
方少荣不再解释，已经来到老婆婆近前。
笑问：“龙眼婆婆，你这里面还有四颗枣子对吧？”
龙眼婆婆沙哑的笑道：“是啊是啊，客官还是个行家，那就请客官掏钱吧！”
方少荣摇了摇头：“龙眼婆婆，你儿子看不见，可是我们的眼睛还想留着，四颗眼珠换你四颗枣子不划算，你这样，把你的枣子都卖给我，拿你的命换，这笔买卖可划得来？”
龙眼婆婆皱眉想了想：“拿我老婆子的命换我自己的东西？”
“对呀！”
项飞鸾在旁边只听的心惊肉跳！
她不禁探头看向龙眼婆婆的篮子。
这一看之下，只觉得立刻有些反胃，恶心的难受。
只见那篮子里面在一边放了四颗绿色的枣子。
另一边有个隔层，放的是……人的眼珠子！
一颗颗鲜血淋淋，黑白分明！
项飞鸾立刻背过身去！
捂着心口，一口气压在那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但眼见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提着装满人眼珠子的篮子，这样的景象，已经突破了她所能想像的天际。
方少荣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叫你不要看了，非不听！”
项飞鸾哪还来得及反驳。
蹲下身子，兀自不停的反胃。
龙眼婆婆笑道：“小姑娘生的真俏，回去给我儿子当媳妇吧？”
方少荣笑了笑：“龙眼婆婆，你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项八太爷的侄女你也要请回去当自己的儿媳妇，你就不怕他爹那一万头大象踩死你！”
龙眼婆婆瞬间一愣。
这样的表情绝不是装出来。
她是真的有些震惊！
毕竟项门门主项万象与项八太爷的名头谁听了都有些头皮发麻。
龙眼婆婆立刻微微笑道：“小姑娘生的这么好，为啥要来这林子里，回去吧！”
这可能是大无界林有史以来第一次驱客！
平时这里的规矩是，有来无回！
方少荣淡淡的道：“买卖还没做，怎么可能回去？”
龙眼婆婆眉头一紧。
正这时，远处只听得一人含糊不清的喊道：“娘亲！娘亲！你在哪？不要躲着我，儿子看不见！”
项飞鸾不禁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这一次，她只看了一眼，再次猛地回头！
直接把头埋在方少荣的怀里！
肩头兀自颤抖不已！
方少荣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看到了吗？有时候江湖很不好玩！”
只见远处一个少年拄着一只拐杖，披头散发，双眼眶里面是空的！
鲜血还在不停的流出。
少年嘴角撕开，一直撕到耳根，皮肉全是翻开的。
下唇已经不见，下面的牙齿里面鲜血裹在上面，看上去简直让人惊心动魄！
那少年拄着拐杖一步步走来。
不偏不倚，刚刚好就是龙眼婆婆的方向。
方少荣淡淡的道：“够了！龙眼婆婆，你们活着这么辛苦，我来做件好事，送你们一程，就算抵了枣子的钱，可好？”
那少年远远的听见，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娘亲，谁？你在跟谁说话？”
龙眼婆婆此时已经完全换了一副神态，冷冷的道：“既然是项家的小姐，便请回去，我们母子就不招待了，客官，买卖也不做了，你看如何？”
方少荣道：“我要去你们的内九门，这里应该不算吧！如果婆婆肯引个路，我可以考虑饶了你儿子！”
龙眼婆婆沙哑的笑道：“既然客官执意如此，大无界林断没有再次拒客的道理，只是这位项家小姐不免受你拖累，将来项门怪罪下来，我老婆子可承担不起，小姑娘，你便回去可好？”
项飞鸾勉强平复自己的心境，慢慢抬头，看了看方少荣的下颌。
她那个位置，一抬头就刚好是方少荣下颌的位置。
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看一眼别的地方。
她两眼里是那种恶心的恐惧。
这是项飞鸾出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到这样的江湖！
她心里的江湖一直都是客栈、酒楼、大侠、义气、武功、酒醉卧雪眠的畅快！哪里有这样的鬼气森森！
这一刻，不禁在心里对江湖有了根本上的认识和转变。
方少荣的脸上布满了温柔。
这样的温润如玉，绝尘公子才附和项飞鸾心里对江湖的那分向往。
一时间，只觉得方少荣真的很帅！
很安全！
方少荣笑道：“要回去吗？”
项飞鸾一怔，突然猛地摇了摇头，却还是不敢看向别处。
“那就把眼睛闭起，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好不好？”
项飞鸾像是一只温顺的绵羊，再次点了点头。
闭上双眼！
然后！
她耳里听到了龙眼婆婆惨烈的嘶吼声！
少年凄厉诡谲的恐怖尖叫声！
之后，远处传来两声扑通的声音。
就此再无声息！
方少荣温柔的声音响起！
“小十三，睁眼。”
项飞鸾慢慢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四颗绿色的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