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瑶的话，让楚离关仰头沉思。
这是他一贯的举动。
仰头沉思。
别人在沉思的时候会有各种表现，但绝不会出现仰头沉思的状态。
他很简单。
沉思，也要仰视。
林碧瑶对此早已习惯。
看到他的状态，轻轻地道：“山河楼里面没有明显增加的臂助，只一个苏紫陌，理应起不了什么风浪。”
“那昨夜到底会是哪一方的势力？竟然会做的如此干净利落？”
“生还的人还是没有任何信息？”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蒙着脸，武功也不显露痕迹，九个堂口，就这么没了。像是一阵烟，散了。”
“门主有什么怀疑？”
楚离关回身看了看她，笑道：“我一味的打杀，前三脚还能踢出名堂，一旦进入江湖局势分析，就是我的弱项，近三年来若不是你在背后审时度势，封将门可能早就被人家团灭了。”
林碧瑶默默的低下头，淡淡的道：“门主这话折煞我了。”
“没有。我说的是事实。三年前如果没有你撕破了脸拦着我，项门必会插进一脚，项万象和项八太爷可不好惹。”
“那也是门主的威严在那摆着，与这，有绝对的关系。”
楚离关微微笑道：“你总是这样，明明是在为我谋划，偏偏让我觉得是我的功劳。”
林碧瑶轻轻叹了一声。
摇了摇头道：“但这次，碧瑶真的摸不准。这个方少荣似乎……他……像是一张白纸，可又像是沉淀恢宏历史的一张白纸。”
楚离关道：“既然暂时看不出，那就只有等。”
林碧瑶告退。
楚离关来到书房。
书房里面，正有一人在等着他。
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他坐在书架前，仰头看着上面的那些书籍。
楚离关进来，他也没有移动分毫。
“我看不出任何破绽。”楚离关道。
“看不出不代表真的没有破绽。”年轻人道。
“你觉得会是山河楼？”
“是。”
“可那楼主才刚刚接任，还那么年轻，他真的会有这样的心机？”
“门主认为我年轻吗？”
楚离关笑了笑：“天下间仅只一个你。”
年轻人摇头道：“我可以，肯定还有人也可以。”
“碧瑶说她摸不准。”
“其实门主早有决断了。”
“哦？你看得起我。”楚离关笑道。
“我知林碧瑶，可是她不知我。这就是门主英明的地方。”
楚离关仰头笑道：“凡事总要多相信几个人。”
“可是这几年，门主还是选择相信她。”
“因为她分析的都对。”
“但是门主还是会来问问我。”
“你与她都是我的后脑。呵呵。”
“所以门主这次选择怎样做？”
“等等看。”
年轻人不再言语。
他缓缓抬头，继续看着书架上的书籍。
似乎这样看下去，就能看到书里面的内容。
夜里。
副门主奚来阳的府邸。
楚离关与奚来阳围着一张小桌子坐定。
桌子上面每人面前一壶酒。
简单的两道菜。
一盘烧鸡。一盘蚕豆。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自斟自饮。
“老田家的烧鸡还是最好吃。”楚离关撕下一条鸡腿，递给奚来阳。
然后自己撕下另一条。
两个人就这样吃着。
烧鸡是楚离关带来的。
十五年。
每逢桌子上有烧鸡，每个人一条鸡腿这个习惯一直坚持到现在。
“你怎么看？”楚离关问。
“他们两个给出的答案不一样？”
“不一样。”
奚来阳停下，手里拿着鸡腿，沉思片刻，问：“谁主攻？谁主守？”
“碧瑶的意思先按兵不动。萧琴师的意思现在就定夺。”
奚来阳再次陷入沉思。
片刻后，道：“先探探。”
“如何探？”
“不是接到方少荣的拜帖了吗？”
“是。”
“利用这次机会，探探他的虚实。”
“你的意思是？”
“如果他不做丝毫的防备，证明与他无关。如果你动了他，而他有备而来，这里面，就有问题了。”
楚离关点了点头。
“这烧鸡确是不错。”
“嗯，有当年的味道。”
“如果是三条腿的鸡，味道不知道会怎样？”
“三条腿的鸡，立着很稳，走起来，肯定不稳。”
“那就是走不远？”
“走不远。”
“可是我们该再走一步。”
“停在原地，就是后退。”
“所以，我们家的三条腿格局，也该变通一下了。”
“你押谁？”
“不好说，也只能再看看。”
“调查了那么多年，没有一点点纰漏，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两个都有问题？”
楚离关缓缓抬头。
看了一眼奚来阳。
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鸡腿。
眼睛渐渐眯起。
这一夜，方少荣坐在书房，直到寅时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