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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与君重逢

    阿棠一点也不慌张,也没有私闯民宅的自觉,大摇大摆地逛了起来。

    阁楼只有一间房门是关着的,阿棠正准备偷偷看一眼里面的情况,就感到背后有人靠近。还没等她转身,她整个人就被猛地推了一把,撞开门,闯进了房间。

    阿棠楞了一下,随即认清形势:这人走到她身后她才发现,明显打不过!

    于是阿棠便赶紧找窗户想跑路,可奈何这破房间,一眼就能望到头。

    只有一案一琴一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案上什么都没有。琴倒是好琴,只是似乎被挂在墙上许久,都生了灰,显然是很久没被人碰过了。

    这里俨然是一间琴室,还是间暗室,采光很不好,看起来有点阴冷。

    只不过,这里什么装饰都没有,跟别的地方比起来似乎有点太素了。重要的是,居然连窗户都没有,这不摆明是她倒霉吗?

    私闯民宅,还被抓包,这倒霉……

    正想着,就听到了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阿棠慌忙转身看去——一个红衣男子戴着银面具,正站在她身后,不对,现在是面前。

    阿棠看着这银面男,心想这面具怎么遮地这么严实?什么都看不出来,神神秘秘的,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人难道是……

    银面男子笑了笑,说:“第一反应不是惊慌失措,而是分析胜率。发现没有胜算后,果断寻找出路,反应很快。”

    这声音貌似更熟悉,但为什么却没有一点印象?

    不过,这人的武功明显高出我很多,他不会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吧?不对,看着挺年轻的,不像。而且哪家的世外高人会来青楼?

    银面男子步步紧逼,他每向前走一步,阿棠便退后两步,没过两个回合,阿棠便成功撞上了桌案。

    阿棠说:“以面具示人,是因为长得太挫,所以才戴的吗?你是谁?”

    银面男子笑出了声,说:“都说蜀地唐南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却没想到只是个嘴巴毒的小丫头。还有,我是谁,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阿棠有些摸不着他到底要干什么,内心有些抓狂。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有病啊。

    见他朝自己走来,阿棠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但还是强装淡定,问:“你这嘴巴也够损的,咱俩谁也别说谁。你这样步步紧逼,玩我呢?”

    银面男子不说话,再上前一步,阿棠一个趔趄,倒在了琴案上。

    阿棠此时现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去,幸好桌上没什么东西,不然得硌死我。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悉昙?不不不,不会是他,悉昙虽然混蛋,却没有他这么凌厉的杀气。这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凝结了许多仇恨在心里一样,随时可以爆发出来。

    这人到底是谁?

    阿棠眼珠一转,正想赶紧起身溜走再从长计议,就被银面男子按倒。双手被手腕他一手按在案上,这男子长发垂下,竟欺身压在阿棠身上。

    阿棠第一次以这种暧昧的姿势跟一个男子单独相处,脸歘地红了,但还是强装镇定,假装不在意道:“你干什么?放开。”

    这个姿势真的太让人误会了!

    银面男子似乎有些愠怒,问:“你真的认不出我?”

    阿棠恶狠狠道:“你有病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俩认识?不好意思我见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想不起来了。”

    阿棠趁着说话,猛的将腿抬起。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一脚就能狠狠地教育一下这个神经病登徒子。

    但下一秒阿棠就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防狼绝招不管用了。他怎么会挡下来的,还压住了自己的腿。

    这下子姿势就更……那啥了!

    男子俯身,朝阿棠靠拢,说:“你知道,我的武功远在你之上。郡主动作这么明显,我怎么会猜不出来?再仔细想想吧。”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点点,如果不隔着面具,阿棠肯定这家伙会……阿棠赶紧别过头,不敢再想下去。

    片刻后,阿棠觉得这人貌似真的只是单纯地怕她跟他打起来,根本不是想占便宜,这才说:“我是真不知道,不如先把我放开,直接告诉我得了,我保证不乱来。”

    银面男子无语了,说:“放了?你确定你不会给我一巴掌然后溜之大吉?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记起来了,我什么时候放。”

    这人怎么会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阿棠默默地诅咒了他八百回。

    但表面上,阿棠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说:“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暴力?倒是你,戴个面具遮的严严实实,鬼知道你是谁。”

    阿棠动了动手,发现根本就挣脱不了。这家伙防备的也太深了,我是那种不过脑子只会用暴力解决事情的人吗?

    流言里貌似是这样的……流言蜚语害死猫!

    银面男子见她半天没反应,只有眼珠子在不停地转悠,还以为她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便问:“怎么了,想掀开我的面具吗?”

    银面男子才刚刚松开她的手,阿棠便右手成爪朝他面上袭去,银面男子无奈,只得又将她的手禁锢起来。

    阿棠挣扎了几下,发现没用,索性破罐破摔,不怒反笑,回答了他刚刚到问题:“如果看了你的脸后我还能平安无事的话,我当然想。哥们你就直说吧,我脑子笨,真猜不出来在哪里得罪过你。”

    银面压低声音,调戏似的问:“郡主一向如此不老实,在下怎敢放你?还有,你的确很笨。”

    阿棠内心在吐血,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不放我你还能怎样?还想吃了我啊?别以为你武功高还戴面具所有人就怕你!”

    男子淡定地说出一句让阿棠吐血的话:“起码此时此刻,你怕我。”

    阿棠彻底崩溃,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妖孽?专门克她的吗?怎么自己的油嘴滑舌在这人面前完全没用?

    阿棠无奈问到:“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银面男子很认真地回答:“两只。”

    阿棠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并且轻蔑地笑了笑,说:“呵,你赶紧给我起开,像你这样撩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阿棠推开他,银面男子有些猝不及防,但见她并没有要跑或者干别的事情的意思,也就不再压着她了。

    阿棠站起来,指着他就问:“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孽,到底是谁?”

    银面男子叹了一口气,似乎无奈至极,苦笑一声,低声说:“没想到才过了两年,你竟把我忘得如此彻底。”

    两年?阿棠一下子就惊讶了,长大了嘴,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阿棠缓了许久,才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语气问:“你,你是悉昙?”

    悉昙点点头,又摸了摸阿棠的脑袋,说:“对啊,还认不出来吗?”

    阿棠苦笑一声:“呵,是有点不敢相信,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你怎么回事?不就是得罪了个汪云野吗?怎么连气质都变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我还真没认出来。”

    “变了?”悉昙抓住阿棠的肩膀,问:“哪里变了?”

    阿棠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变得特别凌厉了,我记得两年前你还有点,有点幼稚,现在却变得老道了。不过还是一样讨人厌。”

    悉昙听了,忍不住嘲讽道:“当了郡主还如此彪悍泼辣不知礼数,上意大将军还真是辛苦。”

    阿棠坐在琴案上,说:“彪悍,泼辣……说话别老揭人短,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悉昙说了一句阿棠认为很作的话:“我不需要朋友。”但接着,悉昙又话风一转,说:“除了你。”

    阿棠“切”了一声,说:“谁稀得你啊,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这种故意装酷的小屁孩就是欠教育。她打不过他,可论耍嘴皮子,就不信这家伙会比自己还不正经!

    悉昙戏谑似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哦?”

    阿棠奇怪了,问:“哦是什么意思?”

    悉昙点了点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也变了。”

    “变了?是不是我变得特别单纯特别卡哇伊了?”阿棠很无耻地自夸起来。

    悉昙公子疑惑道:“卡,卡哇伊?”

    “就是可爱呀。”

    阿棠故作可爱,竟惹得悉昙公子笑了,他说:“可爱?郡主有见过谁夸毒蛇单纯可爱吗?”

    阿棠瞬间苦起了脸,内心差点崩溃,心想这人还真不会聊天,夸我一句会死啊?

    于是,阿棠送了一个大大的南诏氏白眼给悉昙,说:“呵呵,我不单纯,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就不能说句违心的话让我高兴高兴吗?祝你一辈子都是单身狗!”

    “单身……狗?”

    悉昙公子无奈了,她怎么老说些他不懂的话?

    阿棠在二月山随意惯了,都有些忘了这是古代,还是架空,赶紧解释道:“就是……没什么,这个不重要。我问你,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惹上汪云野的,是不是他派人追杀你的?”

    悉昙公子暗叹她脑洞奇大且说话直白,这种话居然丝毫也不加掩饰地问出来了,这到底是傻还是笨?

    亏他之前还以为她变聪明了,是个大智若愚形的人,懂得掩藏自己的聪慧。没想到,聪明是聪明,可惜只是小聪明,太幼稚了。

    可是,自己偏偏就喜欢这样小聪明的她。

    要是阿棠知道他这么评价自己,一定会无言以对的。阿棠貌似可能大概,有时候确实挺幼稚的,但是聪明绝顶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

    悉昙公子不想回答她这么直白的问题,便岔开话题,随意说了一句:“单身狗?阿棠的医术果然高超。没想到这两年你不但学了武功,还学了医。”

    阿棠没想到,她只不过是用了一个现代的流行词,却没想到这家伙想到那方面去了。

    而且重点是,他是怎么从“单身狗”三个字上,琢磨出医术高超的?二者之间有联系吗?脑回路还真是奇葩。

    殊不知,悉昙只是觉得她能将单身的狗挂在嘴边,那肯定是见过。那样异样的狗都见过,肯定是一个出色的大夫——不仅能治人,还能医畜!

    阿棠要是知道这家伙把她当成了兽医,她一定得揍死他——要是打得过的话。

    悉昙见阿棠没反应,便又问:“阿棠刚刚到问题太过直白,我到底该怎么回答?说实话,檀墨国君的气度实在太小了点,我被他厌恶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我早就做了准备,要是在檀墨混不下去了,就来了白墨。而且现在,还有你当我的靠山,看来这白墨我是立足无忧了。”

    阿棠“切”了一声,心想这家伙好歹把自己当后盾的意图掩饰一下嘛,能不能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能不能好好做个单纯的朋友了?

    阿棠想着,就准备站起来,却发现悉昙根本没有一点自觉性,笑眯眯地站着,半步也不肯退后。阿棠没注意,站起来时,两人差点又一次亲密接触。

    阿棠差点碰上他的胸膛,条件反射似的推开,自己却也猛的坐在了琴案上。

    阿棠有点气急败坏,也不多想了,一脚将他踹开,骂又不知道该怎么骂,只得低声咒骂了一具:“神经病!”

    悉昙有点猝不及防,被踹到屋内的柱子上。他看了看胸口的脚印,感叹这女人还真是善变。

    前一刻还厚脸皮地卖萌,现在却恶言相向。罢了,刚刚自己确实心存异心……

    悉昙道了声“抱歉”,说:“阿棠,两年前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悉昙缓了缓,若无其事地绕过琴案,坐在案前的椅子上,显得轻松自得。但实际上,他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阿棠经这么一折腾,干脆坐在案上,面向他,说:“哪句话?我忘了。”

    悉昙笑了笑,说:“我不信。”

    “切,不信算了。反正我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你很重要吗?算了,不跟你玩了,无聊。我走了,改天再来玩。”

    说完,阿棠就起身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