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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闺房暗格

    沈最离一看阿棠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便凑到阿棠身边,小声说:“郡主,您这么一直盯着人家看,任谁都会害怕。”

    “啊?”阿棠楞了楞,问:“你们是怕这个啊,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地上多凉。”

    说着,就把两个绣娘半拉半扶了起来。两个绣娘见阿棠似乎的确没有生气,便放下心来,心想这还真是自己吓自己。之后,两人便准备起了裁剪衣裳的工具。

    而在一旁看着的才露,却因为这声“兄弟”而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我就说嘛,郡主怎么可能看上他呢?原来如此啊。

    两个绣娘准备工作的档口,阿棠忽然叫住了沈最离:“阿离,你身上怎么有股酒味?”

    而且,与我昨晚喝的竹叶青一个味道!

    虽然他换了衣服也佩戴了容臭,但因为男子香囊气味不像女子的那般浓郁,所以他刚刚一靠近阿棠就闻到了那股浓冽的酒味。

    难道是这家伙昨晚也恰好心情苦闷借酒消愁,又恰巧也喝了一模一样的酒?这巧合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

    阿棠在沈最离身上衣领处闻了闻,立马皱起了眉头,衣领处的酒味最浓。

    我记得昨天悉昙也是在领口沾染了酒味,难道说……昨晚我实际上是在跟沈最离喝酒,但我意识错乱,记成了悉昙?我有这么马虎吗?酒友都能记错。

    阿棠很是疑惑地盯着沈最离的领口很久,沈最离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赶紧退后一步,叫了声:“郡主?”

    阿棠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哦,哦,阿离呀。那什么,以后酒这种东西就少喝点吧,喝酒误事。”

    真是糟糕死了!自己昨晚喝的跟个二百五似的,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喝了不少。难道真的是我把这俩人搞混淆了?

    这时,一个绣娘抱着那匹红色的布走了过来,问:“郡主,这匹布难不成是……”

    说罢,看了一眼沈最离。

    这位公子倒是肤白胜雪,容貌比女子还要清秀。只是这红衣,是不是有点太妖娆了,人家会穿这衣裳吗?

    阿棠转向沈最离,说:“阿离,看看,这匹布怎么样?我看你全是伶人宫的宫装,特意给你挑的。粉色太素,也不太适合你的气质,昨日我在夏凉坊偶然瞧见有人穿这种颜色,我觉得特别好看,就特意买了来。”

    沈最离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微微一笑,说:“多谢郡主美意。”

    阿棠说:“没关系,喜欢就好。”

    另一个绣娘在内间朝外福身,道:“郡主?请随我来,该量体。”

    听到绣娘的声音,阿棠只“嗯”了一声,便随着绣娘走进了五瑞图金线檀木屏风后量体去了。

    待到量体完毕,阿棠又吩咐了几句,大体意思就是“只要好看,钱不是问题”这类。什么金线银线珍珠饰品,阿棠也不懂,就让她们看着办了。

    反正坑钱就坑吧,二哥有的是钱。不过话说应该也没人敢坑将军府的钱。

    离开裁衣的地方后,阿棠便和沈最离分开了。

    阿棠觉得沈最离这个人的确有点奇怪,少言寡语神神秘秘的,好像一个双重间谍,需要随时掩藏行踪和身份……等等,身份?

    大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阿棠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闻到的酒香味。

    难道说,昨晚她的确是跟悉昙喝酒,只不过,悉昙就是沈最离?

    怎么可能!

    等等,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的。之前就觉得这俩人很像,身高一样、身材一样、声音一样,阿棠甚至还怀疑过这俩人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

    现在看来,这俩人也许压根就不是亲兄弟,而是,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猜测实在有点骇人。

    一个是充满传说色彩的潼京五瑞兰公子,一个是新到白墨的墨羽遗民乐师,这二者之间似乎没啥联系。但这俩人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事情就有些扑朔迷离了。

    阿棠一时间消化不过来,人在花径站住不走了,手边的一朵拒霜花已经被掐去了大半的花瓣,玉指上沾染了红色的花汁。就像蔻丹被擦拭在指尖上一样,细看很是突兀,让人忍不住想为她拭去污渍。

    一干丫鬟们无人知晓阿棠的心思,又不敢上前去问,只得站在不远处看着。

    阿棠楞了好久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脏污了一手花汁。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阿棠看到手帕上绣着的棠梨花,又看了看被花汁脏污了的一块,只觉得可惜。

    自己的手帕全是才露着丫头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绣得极为精致,搞得阿棠每一次擦手的时候都会生出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把手帕扔给春江,阿棠说:“行了,才露呢?怎么还没来?”

    这小丫头耽搁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阿棠内心自纳闷着,殊不知,才露为了这厚厚的一沓信件,到底花费了多少心思,找了多少个地方。

    藏在墙缝里吧,将军府根本就没有破房;藏在柜子里吧,郡主时不时又会翻柜子发现;藏在床下呢,又怕受潮了……

    才露左挑右捡都选不定地方,若是找个普普通通的地方,郡主很容易就会发现,触物伤情,绝对不行!但要是太隐蔽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那太子殿下的唯一遗物岂不是被她给毁了吗?

    正在才露不知道该怎么办,急的拿脚踢墙时,她的脚突然撞凹了一块砖大小的墙面。才露大吃一惊,接着,她仔细数了数,发现这个地方居然是这面墙离地第五行第八块砖。

    才露一下子就记起了阿棠带她去流火饭店密室时的情景。她记得,那次郡主似乎按了两块砖,这一块是离地第五行第23书网p;hellip;…对了,离地第四行第十七块!

    想到之后,才露便赶紧蹲下推了一下墙面上的那块砖的位置。

    这一推,墙上果然有了反应。只不过,这次的反应比起上一次在流火饭店听到的动静要小很多。这次打开的可不是一整个墙面,而只是从才露身边推出了一个比郡主那只装衣服的紫木羊皮匣子小一点的一个抽屉般的东西。

    才露稍微探头一看,发现这好像还真是个抽屉,只不过,为什么要设置的如此隐秘?而且,自己成天在这棠梨院里待着,郡主什么时候弄出了这么个东西?

    这里面应该装的是很重要的东西,有可能是郡主在十九门里的身份令牌之类,还有可能是什么宝藏奇珍,或者还有可能是郡主收集的太子殿下的画像。

    才露发觉自己想偏了,不管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那都是郡主的。自己擅自打开,已经算是逾越了,要是再看了的话,岂不是……

    一个巨大的、自己极其感兴趣的真相摆在眼前,简直是唾手可得,这种诱惑试问几个圣贤能经受得了?

    脑海里几经挣扎,才露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诱惑,往那个隐秘无比的抽屉里瞄了一眼。

    仅这一眼,才露就愣住了。下一秒,涌入大脑的便是疑惑——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抽屉里面全是一模一样的青色长颈瓷瓶和黑色的瓮形瓷瓶,除了上面粘着的字条,其余都一模一样——她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

    但要是行家,就能看出……闻出来,里面全是药丸。解万毒丹、止血丹、风寒药丸……应有尽有,简直能开一家小药铺!

    才露正惊讶着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才露顿时慌了,不知所措,想将抽屉推回去,那抽屉却好像卡住一般,怎么也推不动。

    才露没办法了,只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等候郡主发落。

    私自翻看郡主的东西,这可是大罪!

    再说阿棠这边,她闲的无聊,心里又装着疑惑,便跑到一弦院去看了看王然和姜羽——这师徒二人貌似相处的挺好的,在将军府里安静的像两个死人。

    姜羽最近十分刻苦,白天习武,夜里烧灯续昼刻苦夜读兵书,简直比闻鸡起舞还要勤奋三分。这一点让阿棠佩服不已,因为她自己是个败坏士气分子,从来不会在一件事情上下什么大功夫。

    王然没了锦瑟的时时刻刻骚扰,更是乐的逍遥,成天喝喝小酒,骂骂徒弟,睡睡大觉,这一天天就这么混过去了。

    不过今日,阿棠似乎运气不太好,当她兴冲冲进去时……

    一弦院内,一个被虐惨了的徒弟和一个半醉师傅正在说某人的坏话:

    姜羽:“师傅,老大都有好几天没到这儿来了,她不会又闯了什么祸,被大将军给罚了吧?”

    王然:“嗯?大将军罚她?那肯定是她自己作死,不管她,大将军做事能有错吗?”

    姜羽:“对对对,这种事情,一定是老大的错。她小时候的光辉事迹,那可是三天三夜说不完。有一次,她竟将步老将军的胡子给全拔了!关键是,步老将军居然还乐呵呵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王然:“怪不得南南这么爱拔人胡子,原来是打小养成的恶习。这步老将军,是大将军手下那个步桑榆的爹吧?”

    姜羽:“嗯,对啊。老大小时候胡作非为,总是会带他一个,一老一小一起胡闹。”

    王然:“小子,这词用的不错,胡作非为——今天提前一个时辰结束训练。”

    姜羽:“不了师傅,我还得加倍用功。”

    ……

    阿棠听着这些话,突然有些后悔来看他们两个没良心的王八蛋。

    阿棠冷着脸走进去,咳嗽两声,一语不发地飞过几个眼刀子,让身边的丫鬟们不寒而栗。而这时,师徒二人才终于发现了在一旁“偷听”许久的阿棠……

    两人还没来得及解释,阿棠就转身要走。然而,就在她踏出一弦院的前0.001秒,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走到二人身边,赏了姜羽一个爆栗子,顺便揪了一把王然的胡子,揪的他连连求饶才作罢。

    虽然气出够了,可阿棠的心情更加郁闷了,揍完然后也不知道去哪儿解闷,便兴致缺缺地回了棠梨院。

    谁知一会去,阿棠就看到才露跪在地上,又瞟了一眼被打开的暗格,阿棠拍了拍额头,暗骂自己的马虎。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了。

    阿棠先是斥退众丫鬟,这才上前扶起才露。

    才露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十分内疚地解释着:“郡郡主,我,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打开了抽屉,咳嗽里面的东西我都没有碰……”

    才露越解释越害怕,最后直接埋头呜咽起来了。那抽抽搭搭的样子让阿棠有些头疼。

    你妹,我啥都没说你哭个毛线?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泪腺这种东西,好像给她做泪腺切除手术啊!

    阿棠内心一阵短暂的崩溃后,便脸色一沉,往墙边的檀木椅子上一坐,正襟危坐的样子让才露心头一震。阿棠缓缓开口:“人身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就是眼泪,你确定你还要哭吗?”

    才露立马强行止住哭声,红肿的眼睛很容易让人产生强烈的保护欲。但阿棠却不管这些,冷眼俯视着她,缓缓启唇吐出两个清晰的字:“道歉。”

    才露楞了一下,随即端端正正地跪好,也不敢再看阿棠了。阿棠又瞥了她一眼,补充到:“站起来,道歉。”

    “是……”

    才露赶紧站起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郡主,对不起!我……”

    “好了,这样就够了。”

    阿棠从椅子上站起来,拉起才露的手,轻笑一声,说:“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就看人家的隐私是不对的哦,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来。”

    阿棠拉着一脸茫然的才露走到暗格边。

    “才露,这黑瓶子里是毒药,效果么,立竿见影。别乱用,这一颗毒丹化入水里就能毒死一片人,知道了吗?”

    阿棠指着占据了暗格一半空间的黑瓶子,从里面拿出几瓶,塞给才露。

    才露看到每一只精巧的瓶子上都有一张字条,上面的字都很小,内容也奇怪。像什么含笑半步癫、九命断肠散、百步夺命丸之类的,看名字就不是什么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