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捂着心口，抬头望着秦素，小脸愈冷，眉心却皱成了一团。
“鬼煞……”
她低声，没料到秦素居然已经是鬼煞级别。
万物万事皆有灵，身死灵未灭，皆称为鬼。
有人鬼，精鬼，以及妖鬼。
在玉清宫里，将世间所有鬼，分为六种。
厉鬼，鬼煞，鬼将，鬼帅，鬼王，鬼神。
一厉鬼可抵百人，一鬼煞可屠千人。
楚虞原本以为，黑山岭这地方的鬼，最多是个稍微厉害一点的厉鬼，远不到鬼煞的级别。
没想到，她这怨气竟然到了成煞的地步。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留你一个全尸。”
秦素听得楚虞的声音，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每走一步，脚下就留下来一片黑色的血。
楚虞眯了眯眼。
同一时间。
秦素家的院子里。
姜戈等人听见外头没动静了，好像是楚虞把人引开了。
姜戈担忧不已，想要出去看看情况，可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打不开房门。
姜戈起初以为是自己腿软，让姜武他们几个过去开门，仍旧打不开秦素家堂屋的门。
好像这门是长在了一起一样。
“别白费力气。”
顾景舟看到他们在那一遍遍尝试，声音微凉。
“她在门上做了手脚，外面的鬼进不来，你们也出不去。”
姜戈面色一僵，“那楚虞呢？！她一个人，怎么打的过那么多鬼啊！我，我们没办法出去帮忙，那怎么办，看着她自己送死吗？！”
顾景舟转过头来。
面具下的眸子，黑得如同墨一样，冷得惊人。
姜戈的声音好像都被人夺走了。
“她为什么要去送死，你不知道？”顾景舟冷眼看他，“早知今日，当初做什么去了？”
姜戈面色苍白，他当时只是想着，这里可能真的有天心石，想要赌一把。
不知道这里会有危险……
但，不管怎么说，不管他怎么辩解。
楚虞确实是为了来救他，才落到这样危险的境地里。
如果楚虞真出了什么事……
他就相当于杀人凶手。
意识到这一点，姜戈指尖颤了颤，声音都是干哑的。
“有，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
楚虞看到秦素靠近过来，余光瞥见旁边的棍子，她猛地就地一滚，躲开秦素那锋利的指甲，一把抓起旁边的棍子，朝着秦素挥了过去。
秦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楚虞抽下自己头上的簪子，一下子划破手掌，用鲜血在棍子上，画了一道符。
“天元太医，精司主兵，邪怪消灭，五帝将威——”
低喝一声，楚虞双手在棍子上一抹，猛地将棍子插在面前。
带着一丝决绝。
一抹金光瞬间从棍身上迸发出来，迅速覆盖整片林子，将秦素和那些村民，全部笼罩其中。
秦素身子一僵，神色骤变，她挣扎着，拼命地想要朝楚虞扑过去，破坏她的术法。
可是那金光却牢牢地罩在她的身上，她根本动弹不了。
楚虞眼里划过一抹惊讶，旋即她眸色一沉，“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给我破——”
她抓着棍子，猛地往下一用力。
金光大盛，忽然反向包裹进来，仿佛一个瘪回去的灯笼。
下一秒，碰的一声，那些金光就弹了出去，整个林子上空，浮现出一团巨大的光芒，整个黑山岭都跟着震了震。
秦溯一声惊叫都没有发出来，她的身体迅速消弱下去。
而那些村民的尸体，更是在金光中，化为一片白色齑粉，消失在金光之中。
同一时间，深藏在云山之上的一处冰冷宫殿内，一个坐在上首，打坐的老者，猛地睁开了眼。
他身边坐着的徒弟们，全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朝师父看过去。
“这是……什么动静啊，师父？”
“是小师妹回来了？”
“不对……这气息感觉更像是秦钊师兄。”
老者眼里闪着激动错愕，又有些茫然，他赶紧拿出罗盘来，辨认了一下方向。
“在东南，赶紧去找！”
他一声令下，身边的徒弟们如鸟兽散一般，轰隆一下全跑了出去。
“快去找，可能是小师妹回来啦！”
“你闭嘴小声点，还没找到人，别闹的人尽皆知！”
众人一下子噤若寒蝉，纷纷跑下山去找人。
……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子里的金光才尽数散去。
楚虞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血，唇瓣上都毫无血色。
她望着倒在地上，魂魄正在逐渐散去的秦素，强撑着走了过去。
秦素看到她，那几乎透明的魂魄，发出了一道声音：“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执念太深了。”楚虞蹙了蹙眉。
秦素忍不住笑起来，那笑意中透露着恨意和癫狂，还有苦涩。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幸福？！都是你的错，如若不是你，我现在可以过的很好……”
楚虞皱眉，不解地看她，“你现在过的，真的很幸福吗？”
秦素笑意一凝。
楚虞继续道：“其实你过的一点都不幸福，因为你自己知道，你眼前所谓的幸福，都是你自己编造出来的，方怀远他不是真的爱你，你和他也没有一个所谓的孩子。那些村民更是无辜，他们只是普通人，路过黑山岭，却要被你拉进来，毁灭魂魄，操控意志，留下他们，见证你所谓的幸福。秦素，你有想过他们有家人，也有自己想要的幸福吗？”
“是他们自愿留下来的！”
秦素快速反驳。
楚虞扯了一下唇角，“是不是自愿，你我心里清楚。方怀远不愿意娶你，那就算了，你何必要生出这么重的执念，非他不可？”她望着秦素，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十七年前，你大婚当日遭遇的一切，是否另有隐情？”
秦素闻言，魂魄颤了颤。
楚虞能够看见，她这句话说出来，秦素眼底爬满了恨意。
那恨意和怨念，远大过执念。
“是他，是他害了我！是他想要杀了我，让我给她让位子！”
楚虞微微眯着眼，“她？这句话是你第二次说，那个她，就是方怀远的心上人对吧？”
秦素嗓子眼里呜咽了一声，很快她癫狂的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眼角却飞出来一滴血泪。
那是她的贪嗔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