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这个爵位，得世袭罔替。
下一任忠勇侯，自然得有繁衍子嗣的本事。
一个被废了的，没办法繁衍子嗣的人，自然不能做下一任忠勇侯。
当时姜寻受伤后，家里人请了无数的太医和江湖大夫来看，皆没有成效，所有人都说姜寻废了。
但这种事，总是不光彩的。
为姜寻的颜面，太夫人压下来这件事，并未对外公布，进宫请旨，请封姜戈为下一任忠勇侯。
“陛下那时候答应的很痛快。”姜戈意有所指。
楚虞眯着眼，“你们是怀疑，是陛下做的？”
姜戈没有多少情绪地扯了一下唇角，“不是他还能是谁？我娘刚查出来一点线索，因大哥出事，来不及继续查下去，等再继续查的时候，线索中断，中间的线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不是皇帝，谁有那么大的手笔能够从琅琊王氏手里做到这地步？”
琅琊王氏，百年第一望族。
除却皇帝，王侯将相，还真没几个人，能够在琅琊王氏手里做手脚的。
这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忠勇侯太夫人对皇帝更是痛恨，可是没有证据，他们琅琊王氏不可能去做什么。
因大儿被废一事，相当于皇帝的警告，忠勇侯太夫人，便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的查下去，所有动作变得更加隐蔽，但所有线索都中断了，查起来更加困难。
几年，也不曾有过一丁点的进展。
对外忠勇侯府，最平庸不中用的嫡次子上位，皇室夺走了忠勇侯府的兵权，美其名曰忠勇侯时代功勋，为大幽付出太多，如今天下太平，休战止戈，正是让忠勇侯一门安享盛世太平的好时候，让姜戈有时间多陪陪太夫人。
忠勇侯府非但不能说什么，还得对皇帝千恩万谢。
但外头明眼人都知道，忠勇侯府这是被架空了，从前的荣耀，一夜之间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好在有琅琊王氏这样的外族在，旁人倒是不敢对姜戈怎么样，仍旧好言好语的赔着笑脸。
只是内里的差别，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说到底，你们是被我连累了。”闻言，楚虞小脸微寒。
姜戈却皱起眉来，“怎么能说是被你连累的？当年你的死——嘶，这话好奇怪……”他吸了一口气，嘟囔一声，继而改口，继续道：“当年的事儿，那么多蹊跷，我们怎么可能不查？分明是陛下做贼心虚，管你什么事儿。”
楚虞看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们真怀疑，我当年的死，是跟陛下有关系吗？”
姜戈怒哼一声，“肯定啊！即便你什么都不说，陛下做出来的这些事，就很明显有蹊跷！若无蹊跷，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回宫？”
他一副‘这不明摆着’的神情，继而又道：“不过，我真的想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年？”楚虞垂眸，摸了摸右手，语气冰冷。
“当年，我的好父皇，透过假信息，设计陷害我，让人告知我，龙脉山有异样，让我去查看，可实际上，是他在龙脉山安排了人手伏击我。不仅如此——”
姜戈听得心里生怒，“不仅如此？出什么事了？”
楚虞扯了一下唇角，“你知道是谁杀了我吗？”
姜戈被她这反问弄得一愣，“谁？”
“昭宁帝，我的父皇。他亲手杀了我。”楚虞嗤笑一声，“是不是很好笑？”
“什么？！”
姜戈险些跳起来，一脸的懵。
他们料到，昭宁帝和楚幽的死有关系，却从没想过，是昭宁帝亲自动手。
他……怎么下得去手？
“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姜戈呐呐地道。
楚虞苦笑，“是啊，虎毒不食子。”
姜戈自制说错话了，猛地一抿唇，顿了几秒，才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为什么要杀你啊？”
大幽全境所有人都知道，昭宁帝很是宠爱楚幽。
甚至不惜以国号，给楚幽定下封号，封为大幽公主。
这不是一个称呼，而是楚幽的封号，大幽公主，只代表她一人。
以国名为封号，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无上荣宠。
楚幽从玉清宫回到皇宫后，陛下表现的，更是宠爱楚幽，仿佛只有楚幽才是他的掌上明珠心头肉，其他在身边养大的孩子，都不如楚幽。
所有人都在私下里说，楚幽是天定的龙脉护主，身份贵重，要护龙脉国祚，陛下才对她宠爱有加。
不管怎么样，当时陛下对楚幽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怎么一转头，就要杀了楚幽？
“我也不知道。”楚虞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和苦涩，“我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我？”
姜戈心里猛地一跳，极为心疼地看着这个表妹，“那，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虞闻言，像是从过去中把自己抽回一样，摩挲着自己的右手，道：“他派了一支军队，在龙脉山上伏击我，在我检查龙脉情况的时候，他以放心不下来看我为由，从身后靠近，一剑刺穿了我的心口。”
姜戈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只是听说，就受不了。
不知道楚幽当日是怎么样的想法。
楚虞还在继续：“我当时很意外。”她只说了一句自己的想法，“一转身，山坡四处，全是军士，所有人都拿着武器对着我，当时我才知道，我父皇他——想让我死。”
姜戈紧抿着唇，浑身的血液，从脚底板一下子涌上头顶，又一下子冰凉的落回来，“他怎么能这么做？！”
“谁知道是为什么呢？”楚虞扯了一下唇角，“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杀我。他以前明明那么喜欢我的——”
姜戈心里酸得很。
楚虞却抬头朝他看过来，“不过最近我想通了，天家无父子，大抵是我威胁到了他的江山社稷。”
姜戈怔愣，不太懂，楚幽哪里威胁到了昭宁帝的江山？
她不是一直在维护昭宁帝的江山吗？
“大幽境内，所有人只知道大幽公主是龙脉护主，有大幽公主在，就可保大幽国祚，谁还记得昭宁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