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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景舟恍若未闻,依旧敲门。

    没多久,县衙大门吱呀一声,便被人从里面打开来。

    一个老衙役探出脑袋来,看到顾景舟,眼睛一瞪,“臭小子,大半夜的,你敲什么敲?”

    顾景舟放开楚虞的手,走上前,“我找宁县令。”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我们县令大人还要睡觉呢!再说了,你谁啊,你说找我们大人就找我们大人?大人是你想见就见的?真是有病!”

    老衙役骂了顾景舟一顿,就要关门。

    顾景舟一步走上前,伸手抵住大门。

    没等老衙役再骂,他低头,在老衙役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声音太小,楚虞听不见。

    她只看到,那老衙役神色变了变,似是欣喜又有些警惕地看着顾景舟,“你说真的?”

    顾景舟闻言,拿出来一枚玉蝉,递给老衙役。

    “我这就去通报大人!”老衙役一看玉蝉,立马接过去,欣喜地说完,就往里面跑去。

    顾景舟转头朝楚虞招了招手。

    楚虞走过来,狐疑地问:“顾大哥,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他突然就愿意去通报?”

    顾景舟故作神秘,“以往我帮过宁县令一个小忙,不过是宁县令的私事,我不好说。”

    楚虞虽然怀疑,可涉及别人私事,她也不好追问,只能换了个问题,“那枚玉蝉呢?”

    玉蝉这种东西,多用在死人身上,多为死人填口之物。

    死人口含玉蝉,意为祈祷转世再生,有家人的祈愿。

    刚才顾景舟递出去的那枚玉蝉,虽说楚虞没瞧仔细,但看了一眼,也能发现,那玉蝉成色不错,且造型锋利刚硬,看上去不像是大幽年代的产物。

    口含玉蝉这种风俗,早在几千年前就流传下来了。

    但大幽风俗婉转,更含蓄一些,倡导的是仁义天下,做事都会留有转圜的余地,这种风气就影响到了玉蝉的做工上,也讲究线条流畅饱满莹润。

    锋利刚硬,更像是千年前的汉王朝的产物。

    顾景舟闻言,解释道:“那枚玉蝉是我当日帮助过宁县令后,他给我的信物,看到玉蝉,他就知道是我来找他了。”

    这倒也说得通。

    楚虞不好再追问,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那宁县令等下会见我们吗?”

    “会,别担心。”顾景舟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额发,瞧见她站在风口上,将她往身边拉了拉,站在她前头,为她当着晚间已有些寒凉的风。

    楚虞看到他这番动作,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在变得柔软,不像她自己。

    她抿了一下唇,强迫自己转过目光。

    顾景舟瞥见她的小动作,没说什么。

    很快,去通报的老衙役就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穿着常服,看上去三四十岁,身姿仍旧很挺拔的男人。

    他手里还拿着那枚玉蝉,一出来就东张西望的。

    看到他,楚虞就猜到,他可能就是宁县令。

    这时候,宁县令已经将目光落在顾景舟身上。

    老衙役当即介绍道:“大人,就是他们俩,拿着玉蝉来找您,说是您的故人。”

    宁县令看向顾景舟,看到他面上的面具,有些迟疑,“你……”

    “宁大人。”顾景舟没等他说完,便走上前来,冲宁县令微微施了一礼,而后拉着宁县令往旁边走了两步,跟宁县令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楚虞仍旧没听见。

    只见到宁县令的神色,从大惊到大喜,很高兴似的,“……今夜看到那枚玉蝉,我就知道是恩人你,没想到真是您!快,我们里面说话,这外头太冷了。”

    顾景舟想着楚虞单薄的身子,点点头,而后朝楚虞看过来,示意楚虞过去。

    楚虞狐疑地提步跟了上去。

    一靠近,顾景舟便牵住了她的手。

    宁县令瞥见他们俩交握的手,又惊又喜地一笑,连忙道:“恩人,里面请。”

    顾景舟微微颔首,就带着楚虞往里面走。

    楚虞身体都紧绷起来。

    没料到顾景舟在外人面前都这么肆无忌惮。

    偏她不好在外人面前挣扎起来,否则顾景舟多没面子?

    她只能羞愤地跟着顾景舟,进了县衙。

    宁县令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后宅的大厅里坐下来,又让人去准备了些热茶。

    他亲自过来,给顾景舟和楚虞倒了一杯茶,对待顾景舟的态度十分的恭敬和尊重,也捎带上了楚虞。

    “一别多年,没想到能在这再见到您,这些年不知道您去哪儿了?”

    宁县令感慨似的问道。

    顾景舟淡笑:“有些私事,又上了战场,这些年,就没再来过江城。”

    宁县令闻言一愣,忽然想起来,顾景舟刚才私下与他说的几句话。

    “我如今不是秦钊,我叫顾景舟,今日来,是求你帮忙办件事。”

    “等会儿,别说漏了嘴。”

    宁县令心里一震,立即正襟危坐道:“是,我听说了,那几年战事频繁,我也没能插上手。不过如今都好了,看到恩人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知恩人你们大晚上来,有什么要事?”

    顾景舟看了一眼楚虞,当即便说道:“我们这次来,是想请宁县令帮忙引见一个人。”

    “有什么人,需要我帮恩人引见?”宁县令颇为诧异。

    顾景舟抿了一口茶,才道:“这人叫淮娘,恐怕只有宁县令才能帮我们引见了。”

    “淮娘?”宁县令神色郑重起来,有些谨慎似的,“恩人,你们找淮娘做什么?”

    顾景舟看向楚虞。

    楚虞往前坐了坐,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是为了方怀远而来——方怀远,宁大人是知道的吧?”

    宁县令一愣,“方怀远?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看他这样,就是知道的。

    楚虞放下心来,便道:“是,方怀远是死了,但他的死有蹊跷。不知道宁大人有没有听说过,方怀远和淮娘在一起之前,其实有过一个青梅竹马早有婚约的,未过门的妻子。我们这次,就是为了他们三人的纠葛二来。”

    宁县令自然是听说过这件事,“我听淮娘说起过,但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楚虞闻言,不由看向顾景舟,想问问宁县令信不信鬼神?

    顾景舟大约知道她想问什么,微微颔首,便替她跟宁县令,说起黑山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