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大夫大半夜的被拽过来，刚进屋，还没反应过来，李长发就把他拽到李王氏面前，“大夫，你快给俺家这婆娘看看，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叫她也没反应。”
赤脚大夫一脸懵，被迫给李王氏检查了好半天。
检查来检查去，得出一个结论。
“……她，好像疯了。”
这话，跟李元山说的差不多。
李元山当即便瞪着眼道：“我娘好端端的，怎么会疯了？大夫，你别骗人啊！”
李长发也紧盯着那大夫。
大夫有些心虚，“我，我也看不懂她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就是个小大夫，平时治治风寒还行，这病我治不了，你们赶紧带她去镇子上的医馆看看吧，别回头出什么事，赖在我头上。”
话音未落，大夫就挤开李元山，夺门而出。
生怕再晚一秒，出什么事，就赖在他身上。
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李王氏仍旧没什么反应，呆愣愣地蜷缩在床的一个角落上，嘴里仍旧咿咿呀呀的，甚至还在流口水。
那模样看着，真的疯了，像是个几岁的小孩童一样。
李长发心里沉了沉，面色有些白。
楚大柱见状，便道：“要不然，送去镇子上的医馆吧？我去找人借牛车，不好耽误的。”
李长发回过神来，朝楚大柱道了一声谢，“麻烦你了大柱。”
楚大柱摆摆手，便披着衣服朝外头跑去。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又是楚文楚松的外祖母，他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楚大柱跑出去后，直接朝有牛车的邻居家里，借了一辆牛车，又让楚文楚松在上面铺了一层草，再盖上一床被子，随后才跟李元山一道，将李王氏抱上牛车，又在她身上盖上一层被褥。
生怕这秋冬大晚上的，冻着她。
随后，一群人便赶往镇子上的医馆。
医馆这时候早已关门，楚大柱敲了半天的门，才有人开门。
瞧见是有急症，那大夫也没说什么，就让他们先把李王氏抱进医馆的内堂。
在内堂的床铺上，将李王氏放下后，大夫便给李王氏看诊起来。
李元山在旁边着急地等着，瞧见李王氏依旧痴傻的模样，不由在李长发身边小声地道：“爹，万一娘真的疯了怎么办……”
他们家现在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再多一个疯子，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啊！
李长发听得懂，李元山的潜台词，当即瞪了过去，呵斥道：“她再怎么样，也是你娘，你不认你妹妹，逼死了她，难不成还想逼死你娘？”
“……”
李元山被训得脖子一缩，又有些不服气，“爹，您看您这话说的……红翠的死，怎么能是我逼的？要是被人逼的，那也是楚虞逼的，要不是那小贱人倒腾来倒腾去的，红翠哪会死？要怪怪她才对。”
楚大柱站在旁边，都听见了李元山这话，当即看过去。
李长发面上无光，狠狠瞪了李元山一样，“你闭嘴！我看你真是被你娘惯坏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你们的错！要不是你们做出那些事，能弄出后面这些事来？”
李元山不服气地撇撇嘴。
李长发见状，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狠狠地警告道：“我告诉你，小元山，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想折腾什么事儿，我就拿大棒子一棒子锤死你！”
李元山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在李长发面前，他还是会害怕的。
正这时，大夫也给李王氏检查的差不多了，朝他们父子二人看过来。
“你们别吵了。”
李长发闻言，面色讪讪地问道：“大夫，我家婆娘这是怎么了？”
“她啊，傻了。”大夫回答道：“脉息没有其他问题，身上也没其他问题，但问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应，我看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傻了。就是你们常说的，失心疯。”
李元山眉头一皱，“可我娘之前还好好的，就一天没见着，怎么就失心疯了？”
大夫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补充道：“不过，人年纪大了，有好些到了这个年纪，自个儿就疯了的，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就是越活越回去，就变成了小孩儿一个样，也不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也许就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李长发愣了片刻，才问道：“那，能治好吗？”
“这个……我估计有点难。”
大夫说道：“要是受刺激傻了的，或许还能够调理过来，要是年纪大了人傻了的，基本上治不好了。而且，就算是受刺激傻的，也不容易治，可能得治很久，药石不能缺，负担会很重。”
他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倒不是觉得，李家人不舍得给李王氏治病。
只不过，彩云镇是个小地方，这里还是穷人多。
他作为大夫，见惯了太多，砸锅卖铁也治不好病的。
还有些穷的，拿不出钱来买药材的，也有。
李元山一听，便拽了拽李长发的胳膊，小声道：“爹，咱现在哪有钱给娘看病啊？”
要是以前，还能那几服药，给李王氏吃吃看。
可现在……
他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还有李家栋那个小媳妇，现在怎么都不肯回来，非说要么把房子拿回来，要么给她一笔钱，让她能在镇子上买房子。
他们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李家栋还成天在他面前，哭天抹泪，一会儿要上吊，一会儿要跳河的。
这会子哪有钱给李王氏看病啊。
李长发瞪了李元山一眼。
他是想骂李元山这个白眼狼的，最终却没发出声音来。
因为他也知道，李元山虽然是白眼狼，但那话却是实话。
他们家压根没有钱，别说是长期拿来给李王氏看病，就是现在，临时让他拿些钱出来，买一副药的钱，他都没有。
这就是现实。
李长发面上别提多尴尬了，尤其是人在医馆里。
大夫这么一说，他要是说不治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眼瞧着李长发还有些犹豫，李元山怕李长发打肿脸充胖子，非要给李王氏看病，立即朝大夫说道：“大夫，我们没钱，要是不拿药的话，我娘这情况会越来越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