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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视线从云初的眼睛挪到鼻梁, 又从鼻梁挪到嘴唇,忽然说了一句:“我以前学过化妆,你知道什么叫三庭五眼吗?越符合这个标准的, 越是美人胚子。”

    他说到这后面的话突然就不说了。

    云初没太往心里放,轻佻的眼神从他脸上飘过,重新坐回去,她早就看出来这个男人给自己闲扯这么半天, 是想卖给自己面膜, 面膜封面设计的倒是很别致,面膜也很便宜, 只是没听过的品牌, 没保障的东西, 换做谁都不会轻易尝试。

    不过年轻人创业,不管成功与否还是值得鼓励, 这男人看上去也不是特别油嘴滑舌,就算油嘴滑舌, 也是女人喜欢的矜持调调, 在这个看脸的年代,云初忍不住说:“你说一句——姐姐我超甜的……我听着超甜的话, 就买你的面膜。”

    这男人听完低头笑笑,“原来你喜欢这个。”

    云初摊手, “我一直都喜欢这个。”

    男人沉默了会儿,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她, “这样吧, 面膜我不卖了,先送你们用几盒……你想听的话,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云初没想到他忽然换了一种风格, 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男人这个时候又说:“我不仅会说姐姐我超甜,”他挤了下眼睛,“我还会唱《小蛮腰》,你想听《痒》我也会……十年前我玩mC喊麦的时候,不管荤的素的,你喜欢的我都会。”

    云初没想到这次还遇到一个行家,不得不说,她对这男人突然萌生了好奇。

    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

    “你还做过什么?”

    “我什么都做过。”

    “好像还很神秘。”

    “没什么神秘的,就是经历的多。”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云初实在犯困,揉了揉眼睛。

    “联系方式可以给你,但你今晚得哄我睡觉。”

    “怎么哄?”

    “当然是电话里,你卖艺,我听戏。”

    这算哪门子的过分要求,男人求之不得,自然欣然同意。

    云初回头看看酒杯,又回过头来看向他,“那你这个面膜还有多少存货卖不出去?”

    “一万多盒……”

    “那我要一千盒吧。”

    一千盒?

    周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从张一莹同样的惊讶的眼神和惊讶的表情,周妙判断自己没听错。

    云初肯定是喝醉了,酒精一时麻醉大脑,所以才做出这样冲动的事。

    等面膜男离开,周妙把云初好生说了一顿,让她立刻打电话说自己反悔,不做这笔买卖了,云初好笑的看看她:“为什么要反悔?”

    周妙问:“你买那么多面膜,回去煮着吃么?”

    云初想了想,“是个不错的建议。”

    *

    这卖面膜的男人就是白天在吴峰的私人会所,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抢了李修岳风头的有才华的没落企业家。

    名字叫兰丁朝晖。

    就连名字都是这么不俗。

    云初一听名字就猜出来,他的父亲姓兰,母亲姓丁,名字叫朝晖。

    微信头像很简单,就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简单,白色封面,上面一个大大的正楷“蘭”字,是“兰”的繁体字,微信名叫“兰先生”。

    兰丁朝晖不是南岗人,不过一直在南港做生意,说话的时候普通话很标准,不过有时候为了和本地人套近乎,会说几句南港话。

    说起来不流畅,没有李修岳这个地地道道的南港人说南港话好听。

    当天晚上回去,和云初彻夜长谈,两人从凌晨两点半,说说笑笑,聊到第二天早晨六点,云初的双层窗帘看不见外面的天色,但兰丁朝晖透过自己东墙上通风的小窗口,看见天边泛起鱼肚白。

    云初早晨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去上班。

    早就把李修岳抛到九霄云外,认为自己高山流水遇知音。

    *

    兰丁朝晖因为面膜生意亏了很多钱,基本是血亏,所以现在不是一般的没落。上月他还在南城那边租了个出租屋,最近穷的揭不开锅,为了节省开支,只能住自己那个小办公室里,而之前租的大仓库,捉襟见肘之下自然也租不起,所以所有面膜都存放在吴峰会所的酒窖里。

    这还是兰丁朝晖把老一辈子的恩情拉出来,吴峰才给的面子。

    云初随随便便一千盒面膜,怎么也是近两万的货,装在箱子里也有四五箱,兰丁朝晖去取货,势必要问吴峰要酒窖的钥匙。

    彼时会所刚好有熟人过来,吴峰正在作陪,忙的不可开交,兰丁朝晖取货,等了半个小时才吴峰才出来。

    不是吴峰看不起兰丁朝晖,实在因为两人走的不是一个路子,做的也不是一个种类的生意,吴峰做事简单明了,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和艺术细胞,他把钥匙递上,看着搬货工进进出出,多嘴问了句:“这次找到大客户商了?”

    兰丁朝晖摇头笑笑,“不是大客户商,是个人。”

    吴峰看着小货车被装了半满,“哪里的个体户,买东西这么豪横?”

    “是挺豪横的。”兰丁朝晖想到云初,不由得摇头笑笑,“而且还挺漂亮。”

    说这话吴峰就懂了,“原来是个富婆,”他越发产生好奇,“做什么的富婆?南港市的?这里有钱的女老板也就那么几个,你说说,指不定我认识。”

    兰丁朝晖不愿意多说,只低头笑笑,等搬运工装好货,把酒窖的大门锁上,转身把钥匙递给吴峰。

    这么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吴峰看来很有鬼,不管怎么说,兰丁朝晖在南港市一言一行,都跟他捆绑在一起,他光荣了别人不定会说起吴峰这个远房表哥,但如果兰丁朝晖在圈子里办了丢人的事,别人一定把他带上一起嘲笑。

    所以吴峰不敢掉以轻心,“你可不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尤其是被富婆包养那样丢人现眼的事儿……”

    兰丁朝晖听罢一愣,转过脚,凌厉的视线看向吴峰,许久哼笑起来,“表哥你太看得起我了。”

    吴峰不信,“那你交代清楚,不然的话,这几箱面膜留着。”

    两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拉锯,眼看着闹得有些僵硬,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吴峰回头一看,来人是赵水安。

    吴峰刚才让人通知赵水安找他一趟,问一问昨天跟李修岳出去的事,本来应该赵水安主动找他的,赵水安没来找。

    她知道吴峰是为什么找她,已经想好怎么撒谎,不过看到吴峰还是有些不自在,整个会所就没有不怕吴峰的,他是个狠角色。

    赵水安要说话,吴峰先一步说:“你先等会儿。”

    有了赵水安打岔,吴峰跟兰丁朝晖之间的气氛不再那么僵硬。

    兰丁朝晖也是识时务的人,深吸一口气,毕竟货还在吴峰酒窖放着,用人之际实在不能要什么脸皮,压下怒火好声好气的说:“不是什么富婆,哪有什么富婆啊,就是个小姑娘,稀罕我,迷恋我,然后买了我一千盒的面膜……也就不到两万块的货。”

    吴峰问:“哪来的小姑娘?”

    兰丁朝晖摊手:“我怎么知道哪来的小姑娘,我只知道名字叫云初,不信你去查。”

    云初?

    赵水安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抬起头。

    男人还在说:“我们昨晚也就聊了一夜。”

    吴峰对云初这个名字当然有印象,主要还是因为李修岳才有印象,他笑了笑,笑的很邪性:“是聊了一夜,还是聊了一夜马蚤?”

    兰丁朝晖往赵水安那边看一眼,有外人在场,他很不好意思的挠头,“哥,哥,咱别说那么难听……不至于,真不至于……”

    *

    南港市的天儿左右就那么大,有些事就算李修岳不想听,也有人会主动往他耳朵里传。

    李修岳坐在办红桌前,手里摊着刚才会议上造价部门刚交上来的估价表,右边还堆着一堆各部分交上来,等他签字下批的项目啊方案的之类的文件。

    他把资料上的两行字看了三遍都不没看进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一眼说完话一言不发的赵水安,“站着做什么啊,做木桩?”

    赵水安站的双腿发麻,这才走到办公桌前,悄悄坐下,她尽力屏住呼吸,拿探究的目光观察李修岳。

    李修岳注意到无害的笑笑,把手里的文件合上,装一装,放到桌边。

    扣着手看看她,看半天又摊开手:“所以,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这个事儿?”

    赵水安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认真的点头,“对。也是我无意间听见的。”

    李修岳表情很平淡,他看了一眼水杯,里面茶水只有浅浅的一层,于是按内线让秘书是送两杯咖啡进来,交代完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抱着胳膊看了看外面雾蒙蒙的景色。

    回身看她,“今天是大雾天,那么重的雾气你专门跑一趟,很不容易。”

    “那男的,”李修岳半垂下眼,稍稍抬起下颌,“是那天在会所,卖面膜的那个?”

    赵水安主要到他的眼中有一丝危险闪过,尽管很细微,但痕迹很重,说明他很介意这件事。

    “就是他……我听吴总说,兰先生在外面负债累累,欠了得有两千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招女孩子待见……”

    李修岳目光很平静。

    这个时候的关注点不在那位兰先生身上,只会很冷静的问:“那你来找我是为了?”

    赵水安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我怕云初吃亏,毕竟跟她很聊得来……但她不一定听我的,所以想让李总去劝劝,那两万花就花了,别再犯傻……”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我时间就是这么不可控制,我也没办法,对不起大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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