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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片雪花, 是从何时落下,又是从何处而来,谁也没有感应到。

    当众人皆察觉到周遭温度骤然而降时, 方圆十数里, 天穹之上,已是隐隐笼上一层寒雾。

    周围景致的变化, 并没有影响到再度相斗的楚绫歌与玄泽。

    无论来者是敌是友,眼前之敌,必须要杀!

    正当楚绫歌那闪烁着雷弧的拳头即将落向玄泽之时,一支冰箭已是呼啸着暴射而至, 抢先一步刺向玄泽的头颅。

    若不是玄泽缩退得快, 仅此一击,或许就能要了他的命。

    饶是如此,其一面侧脸也被冰箭穿刺而进, 速度不减扎破另一面壁腔,而后破体而出。

    如果受此一击的是名人类武者, 或许半颗脑袋已是被寒气所废。

    然而,由于玄泽那特殊而庞大的兽身,废掉的却只是其一张嘴。

    知道来者是敌非友后,玄泽立即在半空扭转身躯, 直奔远处殿宇。

    楚绫歌愣愣的立在原处, 伸出一只布满血迹的手掌, 任由一朵朵洁白的雪片落于掌心, 而后化作一滩冰凉的血水。

    “寒溪!”

    颤抖的嗓音夹杂着雷属性灵力滚滚而出,充斥在此方整片天地。

    楚绫歌举目四望,面上又是惊讶又是狂喜,还带着一些手足无措的紧张。

    吼声落下之后, 一道月白色的纤长身影才从远处追星赶月而来。

    那是一名有着倾城之姿的年轻女子,如墨青丝被一条丝带稍稍挽束,随着其主人的快速飞掠,如精灵般跳跃在那方优雅背脊之上。

    年轻女子周身都似笼着一层寒冰,疏离而又清冷。

    但若是仔细观察,其白皙如玉的额角,却沁着细密的香汗,想来是急急奔掠许久,未曾停歇休憩所至。

    这不远万里奔袭而来,清雅如莲般的女子,不是陆寒溪,又是何人?

    在瞧见满身鲜血的楚绫歌后,陆寒溪清眸之中的愤怒,几乎快要凝作实质。

    徒然加速间,犹如一柄锋利的冰刀,直射已然踏入殿内的玄泽。

    见此情形,楚绫歌心头大骇,顾不得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强行将气府之中的灵力压榨而出,朝陆寒溪那方追了过去。

    玄泽既狡诈又心狠手辣,为了对敌,常会采用两败俱伤的法子。

    楚绫歌哪敢让自己媳妇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去往对方地盘,万一那殿宇之中还有着什么厉害的埋伏,那可大事不妙!

    陆寒溪毕竟所隔甚远,在她堪堪追至殿门外时,娇躯已是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

    耳畔传来的,是楚绫歌急促的心跳以及哑涩嗓音:“寒溪,穷寇莫追!”

    浓郁的血腥之气味钻入鼻间,感应到身后之人的虚弱,陆寒溪这才生生将怒火压下,也不顾对方一身血污,转过身去,紧紧回抱住心爱之人。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整片战场竟是安静得落针可闻。

    陆寒溪掌心贴向心爱之人的背脊,柔和而精纯的水属性灵力快速涌动而出,清理着对方血污的同时,也用心的替对方疗着伤。

    虽说水属性灵力不如乙木之力那般效果极佳,却也不容小觑。

    一会儿工夫,楚绫歌原本紊乱的气息便平静了下来,衣袍整洁,眉目清爽。

    当然,这只是表面外伤有所好转,至于内腑及经脉血肉所创,还得靠楚绫歌自己慢慢调养。

    直到这时,与陆寒溪一同前来的三名长老以及熊皇与苍猊,才火急火燎的赶到。

    玄阳宗长老与苍猊皆是知晓两人的关系,瞧着楚绫歌并无大碍,便非常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扰。

    熊皇瞪眼瞧着下方因重伤而躺倒一地的鹿、羊、蛇三皇,再瞅瞅已经化作人形,默然立于半空的月孤倚,当即便愤怒的咆哮而起。

    “这是谁干的?给老子滚出来,老子定要将其剥皮拆骨!”

    熊皇大人这一嗓子,直接将周遭莫名有些凝滞的气氛全然打破。

    苍猊先是朝着月孤倚遥遥行礼,而后才发足狂奔,掠到楚绫歌两人跟前,嘴里呜呜低嚎着,拿大脑袋去蹭着两人。

    楚绫歌虽然跟着月孤倚已经有了那么些时日,但却无人告诉她苍猊早在青阳门大战那会,便已被带回了万古之林。

    是以,直到现在激动的拍着眼前那颗大脑袋,楚绫歌还认为对方是跟着陆寒溪一同前来寻自己的。

    而苍猊的出现,却令陆寒溪想起了还有一笔旧账未算。

    轻轻挣开楚绫歌的怀抱,陆寒溪踏空而行,美眸望着那负手而立的紫袍女子,轻声道:“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接他回去。”

    望着那正朝自己款款走来的绝色女子,感应着其准涅磐境二重山的气息波动,月孤倚心中极是惊讶,面上却保持着一贯的冷傲。

    毫不示弱的开口回击:“那可不一定,孤不点头,你一个也带不走。”

    听着对方话语之中的意有所指,陆寒溪唇角轻掀,绽放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月孤倚碧瞳冷冽,答:“那你便来试试!”

    两女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抛开谈话内容不提,光听那嗓音,一个清悦婉转,一个似水如歌,听上去极是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萦绕于两女之间的战意,却是如风暴一般瞬间席卷整方天地。

    瞧着两女皆是一副即将大打出手的模样,楚绫歌顿时心中一惊,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她既然不知苍猊被月孤倚带走之事,自然也就不清楚两女早有结怨。

    火急火燎的掠身上前,握住陆寒溪纤细的皓腕,赶紧出声:“寒溪,别打别打,她是自己人。”

    这原是一句挺正常的解释,但听在陆寒溪耳中,却令其心中生出无尽的委屈与气恼。

    自己为了那人的安危茶饭不思,派人满大陆的寻找,她倒好,乐呵呵的跑来万古之林与美人作伴!

    听到楚绫歌‘自己人’一词后,月孤倚显然十分满意,主动收敛了意战,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两人。

    感应到自己媳妇突然流露出的失望之意,楚绫歌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抬手扇自己两个大嘴巴。

    急急一把将对方抱住,正要解释,一道夹杂着怒意的冷冽之声却先一步袭入耳中:“放手!”

    知道自己媳妇这是动了真怒,楚绫歌哪里肯照做,收紧双臂,将对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急道:“寒溪,你听我....”

    话刚说到一半,寒气刺骨的灵力冲击便震荡而来。

    楚绫歌赶忙将手腕绞在一处,生生受了这一击,闷哼之际,耳间、鼻内以及唇角竟是齐齐溢出一抹殷红。

    瞧着对方被自己震伤了内腑,陆寒溪这才慌了神。

    尚未来得及说话,紧紧扣在其纤软腰间的双臂已是无力滑下,旋即,楚绫歌无力再立于半空,仰面朝着下方栽落而去。

    月孤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刚欲有所动作,陆寒溪却先她一步飞掠而下,将奄奄一息的心上人抱入怀中。

    楚绫歌虽然重伤力竭,双目紧闭,却并未真的晕厥。

    感应到自己的身体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中时,嗅着那熟悉而久违的香气,她便知道,自己媳妇终究还是心软了去。

    陆寒溪垂眸,望着眼前人毫无血色的面颊与双唇,以及再度被自己弄出来的血渍,又是后悔又是自责,心里难过极了。

    楚绫歌缓缓睁眼,凝视着对方泛红的眼眶,轻声道:“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多时,让你受委屈了。”

    一听这话,陆寒溪鼻间酸涩更甚,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清泪接二连三的洒落对方面颊。

    楚绫歌抬手将其泪水拭去,继续道:“我体内雷印提前松动,来到万古之林,却始终没能找到五行雷幻,月孤倚助我驱除雷印之时,圣丹被敌人夺去一半。”

    “所以,此番我随她前来,是要夺回圣丹,否则的话,欠下的这天大人情,我唯有拿自己的性命相还。”

    听得对方这番所说,陆寒溪心头的怒气已是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个中原由竟是这般,对方为救楚绫歌而丢失了圣丹,以后者的性子,会浴血奋战与敌相斗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半颗圣丹,抢回来了吗?”

    “还没有,但敌人已经逃回殿宇,那是他的地盘,冒然追击,恐怕里边有埋伏。”

    两人简短的交谈一阵,陆寒溪抬手将苍猊招来,将怀中伤号稳稳放置于其背,而后凌空一点,再度折返至月孤倚那处。

    月孤倚也没在半空继续逗留,正俏身立于地面吩咐着熊皇替同伴疗伤,余光却瞧见一道倩影朝自己徐徐走来。

    “怎么?想要与孤一战?”

    话音刚落,陆寒溪尚未说话,熊皇大人就先嚎了起来,骨骼捏得噼啪作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被月孤倚碧瞳微微一扫,熊皇大人立即又焉了下来,老老实实的溜回三皇身边,装模作样的替同伴继续疗伤,眼神却不住的朝两女那方瞟。

    陆寒溪抬臂示意玄阳长老们不必前来,抬眸平静的望着眼前那紫袍女子,轻启红唇,道:“我来,是与你商议夺回圣丹之事。”

    听闻此言,月孤倚微微一愣,略作思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不是讨厌孤吗?为何又要相助?”

    陆寒溪浅浅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讨厌你与帮助你并不冲突,她欠了你的,我来替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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