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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边月辉如洗,光辉撒在少女清卓挺直的背影上,在她四周幻化出淡微微的银芒,凌菲转头对着送她出门的芬娘轻笑一声,容貌清绝,若雪莲初绽,而后转身抬脚远去,逐渐消逝在宁静的春夜中。

    芬娘拿着银钱,垂头掩面泣不成声,望着凌菲的身影轻声自语道。

    “郑大人,妾家必定作了长生牌,一生祈祷郑大人喜乐安康。”

    寝屋前的木檐下,豆卢容音提着一坛酒,懒散的倚着檐柱,像是恰在等她。

    听见走路声,转头对着月光洒脱一笑,拍了下酒坛子。

    “吃酒罢!”

    凌菲慢步上了台阶,这一回不必打开酒盖便道。

    “碧玉乡?哪里来的?”

    上一回的分明全都已吃光了。

    “抄家那日顺的!”

    夜风中,豆卢容音满身红衣如霞。

    “呵呵!”

    凌菲大笑出声儿。

    “好生的一名将来的巾帼女把,来啦一趟齐阳变作了女飞贼,实在罪过!你们皇上要是追究起来,本郑大人可不给这个锅!”

    “去你的!”

    豆卢容音笑骂一句。

    “请你吃个酒,还请出事儿来啦!”

    “不说了,吃酒!”

    吃酒最讲究天时地利,轻风清月,人生快事儿莫过于此!

    而今天晚上,这所有全都有啦!

    二人在木廊上相较而坐,酒坛子摆在正在中,也不拿酒杯,抱着酒坛子一人一口酒这般吃起。

    舒淡的月辉透过月桂树交叠的枝丫,落到二人的面上,一道道斑斓的光晕,清寒幽寂。

    “明天起身回洛阳?”

    豆卢容音问。

    凌菲点头。

    “这几日的接触可以看得出许信是个可靠之人,没啥担心的啦!期盼下回再来齐阳,看见的是一片平头百姓安居乐业的情势场景!”

    豆卢容音点头。

    “会的!”

    声音一顿,抬首问说。

    “秋世子的伤如何?能一块上路么?”

    “恢复的非常快,玉娘这几日一直守着,我今天还问过,已可以起身,出行的话该是没大碍。”

    “恩,我看那个年玉娘对秋世子到是上心的很,估摸是芳心暗许了,可以她的身份儿,在这个贵贱分明的社会中,即使真真的嫁入公府,也只可以做妾氏,即使有你在,给她抬高了身份儿,顶多也便是个侧妃。

    她自个儿可明白?”

    豆卢容音头倚在檐柱上,半狭着眼,懒散的问。

    凌菲轻叹了口气儿。

    “这几日事儿多,我还未找过她,我师哥潇洒成性,只恐会误了她。

    仅是这几日瞧她的表情,如情根已种,再难转头,我也便由着她去,师哥要真有心娶她,我定竭力把她风光的嫁过去。”

    豆卢容音轻笑一声。

    “只怕秋世子压根无心于她。”

    凌菲一愣,默了一刹那,忽然记起那日崖下湖仲秋凌霄痴狂幽邃的目光,长长没讲话。

    酒气在夜幕中弥散,空气中全都是微醺的味息,如烟如雾,在二人之中旋绕不去。

    “凌菲,明天我便回大祁啦!”

    豆卢容音仰头望着繁星,忽然张口道。

    凌菲一愣,举起的酒坛子停在唇边,心头漾起不舍,沿着酒气蹿上来,鼻息一阵酸涩,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佯作轻松的道。

    “想通啦?真真的要回去做皇妃?”

    “想通啦!”

    豆卢容音夺过酒坛子,随便的用衣袖擦了下下颌上的酒渍,眉目间俱是洒脱的笑容。

    “决心赌一把!若赢了,也不枉再活一生,如输掉了……”她声音一顿,洒然笑说。

    “大不了,还是回至如今,没有啥好怕的!”

    凌菲点头,目光诚挚。

    “加油!”

    豆卢容音扯唇。

    “你也是,加油!”

    回屋时,月已上中天,推开门儿,屋中的灯火还亮着,符重坐在红漆椅上,静悄悄的望着手头的书卷,看她进来,嗅着淡微微的酒气,清俊的眉头轻轻一蹙,淡声道。

    “过来!”

    凌菲走向前,伏在桌面上,狭眼笑说。

    “咋还不睡?”

    符重目光落到她小指的玉戒上,眉目逐渐温柔,抬手把她抱过来搁腿上,看她两腮给酒气灼的酡红,平添了二分华艳,一对眼睛波荡生姿,如春池流波,不禁的垂头在在唇上一啄。

    “好香!”

    一语双关。

    凌菲适才还不觉,此刻窝在他怀抱中,嗅着男人身上熟悉的幽香,只觉头昏脑涨,胳膊环上男人的脖子,一个使劲儿,抬首吻在男人沁凉的削唇上……

    隔天一早,东边天穹方才发白,厢车已在门边备好,诸人出了门儿,凌菲才一出驿馆的正门儿,瞬时一愣。

    但见门边及驿馆所在的街上,站满了来送行的平头百姓,人山人海,一眼看不到边,一张张朴实的面庞敬仰缄默的望着凌菲,发梢衣裳给晨雾打湿,不知已等了多长。

    此时见凌菲等人出来,齐刷刷倚在街两边,给让出一条路来。

    凌菲困惑的望向许信。

    许信满面敬意,屈身一鞠。

    “小官也不知郑大人要回京的讯息怎样走漏,今天过来时,平头百姓已等待在这儿。”

    万般心绪涌升上心里头,凌菲心口胀疼,喉中梗塞,对着这一些纯善淳朴的平头百姓,不知怎样张口,只广袖一展,拱手屈身,以示对这一片心意的感激。

    天才微凉,十里花街上,上万的平头百姓静悄悄的站那儿,齐齐屈身,对着凌菲深切还礼。

    凌菲眼中波光闪动,忽然转身,声音暗哑沉重。

    “令大家伙儿回去罢!许郑大人也不用再送,有啥事儿抑或遇见什么困难,可写信给我,我必定竭力相助!”

    “是!”

    许信腰弯儿的更加低。

    “小官不远送,只送殿下跟郑大人出城,郑大人,一路保重!”

    “姐姐!”

    背后忽然传来莹亮幼嫩的一声音。

    凌菲转头,见是芬娘领着大妮仓促的跑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裹,气喘嘘嘘的停在凌菲跟前。

    芬娘像是从灶房赶来,身上还粘着面粉,有一些窘迫的把包裹递与凌菲。

    “郑大人,妾家早起作了些许蒸糕,郑大人可带在路上吃,仅是妾家厨艺粗粝,不知郑大人合不合口?”

    凌菲接过来搁鼻下一闻,赞道。

    “真香!谢谢芬娘!”

    讲完,抬手在大妮已有了一些肉的脸面上捏了下,笑吟吟的道。

    “大妮要听母亲的话噢,阿姐再来时给你带洛阳顶好吃的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