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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焦虽然一直信誓旦旦的觉得冼卿喜欢自己,但真正让他确定下来的还是方寸告诉他的事。

    方寸说,冼卿声控,最喜欢就是他的配音作品,知道那些配音是他做的后,他不仅没有扔,反而去多刻录了一份。

    第一次和他分开不联系的那段时间,冼卿上班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去看手机,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方寸还说,冼卿的强迫症很严重,有时候事情没法按照计划进行,他会失眠不安烦躁,但和兆焦玩儿的时候,分明是计划之外,但他回来的时候说起这段经历心情愉悦。

    方寸告诉他,回来后冼卿多次咨询和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小孩儿该怎么相处,该怎么哄人让他不要生气,并多次向人征求意见,询问和比自己年纪小的人谈恋爱真的可以在一起吗等等……

    听完这些话,兆焦无比确定,冼卿肯定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就和方寸说的一样,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这就是喜欢,让他主动点儿。

    但冼卿竟然会比他先表白,这是兆焦没有想到的。

    今晚的兆焦格外的兴奋,表现在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下去过,而且跟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冼卿后边,冼卿走哪儿跟哪儿,差点儿厕所都要跟进去,还好冼卿手快,把门及时关了,但兆焦还是就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盯着浴室门等着他出来,还说话。

    “哥,你怎么不让我跟你进去啊?”

    冼卿:“………”

    上完厕所洗完手,冼卿从厕所出来,心想男朋友原来是这么黏人的生物吗?

    冼卿:“我觉得谈了恋爱之后,也是要给彼此留一些私人空间的。”

    兆焦满脸不解:“我留了啊,刚才不就是吗?”

    冼卿:“………”

    晚上睡觉,冼卿还是异常坚定地将某个黏人精赶去了客房,毕竟在他的理念里,刚确定关系就同睡一张床,进展还是有些太快了。

    第二天早上,冼卿开车送他的新晋男朋友去学校,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冼卿提前一个路口停了车。

    兆焦依依不舍地蹭在冼卿身上:“哥,我不想去学校怎么办啊?”

    冼卿:“你还要上课。”

    兆焦:“可是今天明明是周日,为什么要上课啊。”

    冼卿:“……你问学校?”

    兆焦长长的叹了口气,任谁才和男朋友在一起第二天早上就发现临时加了一节实验课心情都不怎么美丽。

    “哥,要不我逃课怎么样?反正也就这一节。”

    冼卿睨他一眼:“昨天你不是说你要努力变优秀?”

    兆焦:“……哦,我去上课。”

    兆焦打开车门,没听到冼卿叫住他,又咬牙切齿地“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哥,我要走了,你都不觉得你忘记了什么东西?”

    冼卿侧头看兆焦:“忘记了什么?”

    兆焦把半边脸凑过去:“喏,缺了这个。”

    冼卿:“什么?”他凑近兆焦的脸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脏东西。”

    兆焦脖子都僵了,气鼓鼓,生硬道:“哥你亲我。”

    冼卿终于懂兆焦的意思了,但车外不远处行人来来往往,虽然距离不近,但冼卿无法做出这样的举动,总觉得过于轻浮。

    兆焦又等了会儿等不到人,心里失望,也明白让冼卿做出这样的举动确实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算了,我走了。”

    刚要开门下车,冼卿道:“等下。”

    兆焦扭头去看冼卿:“怎么了?哥还有什么……”

    兆焦缓缓地瞪大了眼睛,眼前是冼卿放大的头顶,乌黑的头发柔顺地贴伏着头皮,带来一点儿幽幽的洗发水的香气,但感觉最明显的还是唇上的触感,柔软而火热,只是停留时间太短了点儿,还来不及细细感受它的温暖,唇的主人就离开了。

    冼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的紧紧的,都已经泛起了白色,半个身子也直直挺立一动不动整个人看起来紧张的都不行了,嘴里话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好了,赶紧去学校吧,时间快到了。”

    “嗯,好。”兆焦心里的快乐已经要突破天际了,他凑过去在冼卿脸上“啵”地留下一个响亮的吻,“哥,那我走了。”

    不等他反应,就快速的打开车门下去,站在路边喊:“哥你开车慢点儿。”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冼卿的侧脸,兆焦看到他点了点头,又把车窗摇了上去,兆焦冲着他挥手,直到看着他开着车慢慢地从视线消失,兆焦才心满意足的向学校走去。

    摸了摸嘴唇,兆焦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冼卿嘴唇的触感,和他本人不太一样,冼卿的唇真是热情而诚实。

    “小焦。”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兆焦下意识蹙眉,心想应该是听错了吧,但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就残忍地打破了他的想象。

    挡住兆焦去路的是一个瘦而高的中年女人,背微微弓着,五十的年纪,她头发已经白了大半,满脸皱纹,神色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他最后一次见她有了很大的不同。

    兆焦停住脚步,一只手插入了衣兜握起了拳,一只手露在外面看不出异样,只是眼睛里的温度已经尽数褪去:“怎么,有事?”

    “小焦,妈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你有没有钱啊?能给妈一点儿不?”

    兆焦心里好笑,说的是给,不是借,他答:“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女人有点儿着急,“你上大学都有钱,怎么会没钱呢?”

    兆焦更觉得讽刺了:“你都说了我在上大学,那我上大学不要生活费,不要学费,不要书费的?我自己的钱我自己还不够花,哪里来的钱给你?”

    “不对啊,”女人讷讷道,“可是你们学校不是前几天才给你奖了钱吗?我还听说你年年拿奖学金,怎么会没钱呢?小焦,我好歹是你妈,你是家里的一分子,现在咱们家里出了事,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兆焦冷下脸:“注意措辞,我早已经和你不是一家人了,你家里出了事,也和我没关系。”

    “什么你家我家的?”女人有点儿生气,“我生了你,我在的地方就是你家,现在你弟弟出了事,你不能不管,你有钱就拿出来,到时候我会还给你的。”

    “哦?是吗?”兆焦露出讽刺的笑容,“那打欠条,一个月内还给我,可以吗?”

    “你跟你妈还要打欠条?”女人猛然拔高了声音,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闻声扭头看了过来。

    兆焦脸色有些难看:“我说过,你已经不是我妈了,不要拿这个称呼恶心我。”

    “小焦,可是是妈生了你啊,我们的血缘关系你是没有办法否认的。”

    兆焦咬紧牙关:“如果可以,我真是恨不能把这身血液从头到尾换一遍,也不愿意和你流着同样的血。”

    说完,兆焦快步走过女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学校,听到后面门卫的声音:“女士,进入本校需要出具证明和登记,你是来干什么的?”

    后面的话兆焦听不到了,他也不想听,他恶心那个女人,明明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怎么还有脸说他是她儿子?

    兆焦没回宿舍,他从学校后门又出去了,周天的课到底是没上,估计去上了也没心情听课,不如不去,还免得那个女人找到教室去。

    深秋的落叶被风一吹簌簌地从枝头飘落,路边有父母一左一右牵着裹得像个球的小孩儿在路边慢慢走,没走几步,小孩儿又被路上的一片树叶吸引,迈不动步子。

    小孩儿父母只好也跟着停下,好声好气地劝解,哄着他……

    被刻意遗忘的记忆随着这一幕和那个女人的出现终于再次浮现:

    在兆焦十二岁之前,家庭确实是和睦的,父亲不算多么有钱,但事业也有所小成,母亲是重点中学教师,薪资不高,但很有一套管理孩子的方法,他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兆焦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可是事情在兆焦十二岁那年彻底变了,兆焦的父亲被母亲撞见了出轨,而父亲的那个情人,肚子都已经大了,兆焦母亲兆呦是个文人,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当即离婚,兆焦的抚养权也相当强势地要到了手里,然后带着兆焦离开回到了老家。

    兆呦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在她再婚之前,她带着兆焦边工作边照顾他,让兆焦即使没有父亲也过得很好。

    但当遇到她的第二个男人的时候,兆呦慢慢地对兆焦的关注就少了起来,结婚之前兆呦其实还是征询了兆焦的意见的,兆焦彼时已经懂得父亲的罪行,他虽然难过,却也懂事得同意了。

    兆呦结婚之后很快怀了孩子,随着那个孩子的出生,和继父对他的介意,兆呦有一天终于把兆焦叫到跟前,愧疚地对他说:“你先和外婆去住一段时间,我过段时间就来接你好不好?”

    这个过段时间就一直到了兆焦的成年,他外婆的去世。

    最后一次见面,是兆焦即将去大学,再过几天刚好是他外公的忌日的时候,兆呦在一片热闹中抽出空来,私下里拉着站在人群之外的兆焦说:“小焦,你现在也已经成年了,可以去组建自己的家庭了,所以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好吗?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你爸爸,他这么多年也该为你尽点儿养育的义务。”

    彼时刚成年什么能力也没有的兆焦平静地点头说“好”,然后当夜拉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也没有去打扰过兆呦和她的家庭。

    可是现在呢?当初说断绝关系的是她,现在要找他的也是她,一开口就要求报恩?哪来这么好的事。

    兆焦嘲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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