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说什么,她能说什么?
“妾身给陛下讲个笑话吧!”陈怜儿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重锦给面子的回了一句:“讲吧!”
陈怜儿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会儿,道:“两个兄弟出去赛马,哥哥的马突然受惊吓发了疯。眼看着一阵疯跑就要到悬崖口,弟弟在背后用力的喊他哥哥‘哥哥你快勒马,你快勒马’,结果他哥哥回头说了一句‘我不快乐!我快乐泥马勒戈壁!’”
重锦:“……”
沈婉仪:“……”
重锦、沈婉仪:“呵呵……”
陈怜儿:“……”
不好笑就不好笑,你们呵呵个什么玩意儿!
她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这么一个笑话!
陈怜儿:“这个不太好笑哈!我再想想……”
重锦摆了摆手:“不必了。爱妃最近看不是看了很多话本子?有没有有趣的,给寡人讲讲?”
陈怜儿猛点头,她真看了一个:“有,锦婉仪前几天送来的那本《小公主的神奇夫君》蛮好看的。”
“哦?讲的什么?”重锦问。
说起来这本书,本来兴致不高的陈怜儿突然有了精神:“讲的是无双国的一位公主,从小不被皇帝喜欢,因为她生的就丑,脸上很大一块胎记。再加上脑子也不太好用,所以连她自己的亲娘都不太待见她。四岁的时候,这个小公主掉进了狼窝里,结果那只狼却没有吃她,反而吐了一颗珠子给她。小公主把这颗珠子当成玩具,随身带回了宫。”
沈婉仪忍不住问:“皇宫里为什么会有狼窝?”
陈怜儿道:“无双国的皇帝狼跟狗没分清楚,把狼当成狗养了。当时小公主也不知道那是狼,长大了才知道怎么回事。”
沈婉仪沉默了,狼跟狗都分不清楚的一个人,竟然坐上了皇位?
陈怜儿继续往下讲:“小公主拿回去的那个珠子放在水里洗干净狼的唾液,每天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里,跟自己的那些琉璃珠子放在了一起。”
“结果时间久了,小公主身上发生了一件奇事,你们猜怎么样?”
重锦没说话,沈婉仪问:“脸色的胎记都没了?”
陈怜儿摇了摇头:“没有,小公主原本不太聪明的脑子突然聪明了。不光什么过目不忘,还什么东西一看就会。连原本不太喜欢她的亲娘都震惊了。”
“不过她这个亲娘很不是东西,不光对自己女儿不好,每天还惦记着怎么争宠。好不容易怀上了二胎,结果宫斗失败孩子也没了。她就把怨气都撒在小公主身上了,小公主越聪明,她看着越烦,说是她借了她弟弟妹妹的命,所以她的二胎才没生下来的。”
沈婉仪瞥了撇嘴:“这真的是亲娘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娘亲呢!”
陈怜儿道:“当然是。”
一直没有说话的重锦开口道:“不是每一对父母都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沈婉仪不说话了,陈怜儿接着道:“有一天小公主被虐的狠了,心里就气啊!小小年级凭什么要受这个罪呢!于是就许愿,说要是她娘亲不就好了。结果没有多久,她娘亲真的死了!”
沈婉仪惊了一下:“怎么死的?”
陈怜儿说:“晚上的时候在院子里上吊了,宫人发现的时候舌头都伸老长了!”
沈婉仪缩了缩脖子,似乎想到了那个场景。
“亲娘一死,小公主就没了去处了。众人开始争夺她的抚养权。再不受待见也是皇家血脉不是!再说宫里没有孩子的嫔妃那么多,谁不想要个孩子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怜儿特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重锦:“这宫中漫漫时日,总得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才好。”
重锦抿了抿嘴,神色微变。
“经过了种种明争暗斗,贤妃获得了小公主的抚养权。说起来贤妃温柔的很那,对小公主也很好,小公主得到了从来没有体验国的母爱。日子也就一天天好起来了。可是随着小公主一天天长大,脸色的胎记也越来越引人注目。眼看着其他几个姐妹都嫁出去了,只有小公主还没有人愿意娶!这下可愁坏了贤妃,跟皇帝说了又说,最后终于在当年的七月份下旨给小公主弄了抛绣球选驸马。”
沈婉仪道:“她虽然相貌不好,可是她若是聪明,性格好些,有公主的名号在,总是会有人愿意的吧!”
陈怜儿摇了摇头:“没有,当天除了几个看热闹的百姓,一个凑近的都没有。”
沈婉仪不信:“那可是公主呀!”
陈怜儿不跟她争这个,继续说:“抛绣球失败,小公主也愁眉不展,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嫁不出去了。于是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玩琉璃珠,小时候从狼嘴里吐出来那颗琉璃珠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一点磕碰的痕迹,保存的很好。小公主就一边玩一边对着琉璃珠子说话,希望能嫁个如意郎君让养母省心。”
“结果谁承想,话音刚落琉璃珠子就化成了个英俊的美男子,向小公主表达了爱意。小公主高兴的双眼一翻,晕到了!”
沈婉仪:“娘娘,确定不是吓的么?”
陈怜儿;“都行!等小公主再醒来的时候,那个美男子已经不见了,那颗琉璃珠也不见了。小公主到处找珠子,以为自己是一场梦。”
“可是怎么找,那珠子也找不到了。”
“过了没有多久,美男子出现在了她的床前,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小公主当然不答应,于是美男子就说,好,我会让你跟我走的。”
沈婉仪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鬼还是妖怪?”
“妖怪吧!”陈怜儿:“珠妖。”
重锦笑出了声:“猪妖?”
陈怜儿点点头:“嗯,珠妖!”
沈婉仪问:“那后来呢?”
陈怜儿说:“后来啊!跟无双国一直对抗的一个国家突然率兵攻打,无双国皇帝昏庸,抵挡不住强敌,三个月就攻到了皇城。而那领兵出征的,正是那个美男子。”
沈婉仪:“.”好狗血!她甚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重锦似乎感受到了尴尬的气氛,顺口问了一句:“后来呢?他把小公主带走了么?”
陈怜儿嘿嘿一笑:“哪儿那么容易!小公主可是天纵奇才啊!从小得了琉璃珠的灵气,对于美男子的那点本事根本没放在眼里。跟美男子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在皇城门口斗了几个回合,最后答应放弃好不容易攻下来的江山,只为了能日夜待在小公主身边。”
沈婉仪问:“他图什么啊?他长的好看,又有权利,为什么不再找一个呢?”
陈怜儿说:“因为他是男主角啊!他喜欢别人了女主角怎么办啊?”
沈婉仪:“.”她竟然无言以对。
陈怜儿继续讲:“后来美男子就住进宫里,死缠烂打跟小公主朝夕相处。可是皇帝哪能留个差点把江山夺走的人在宫里啊!总是想尽各种办法要杀他,结果每一次都失败了!直到最后一次,美男子为了救小公主,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终于倒下了。这么久的相处,小公主也喜欢美男子了。他着一倒下小公主就慌了神,去求自己父皇放过他。”
“她父皇同意了么?”这一句话,是重锦问的。
陈怜儿点了点头:“同意了啊!条件是送他们出宫,永生不能再回到皇城。然后两个人就离开了无双国的皇城,开始四处游历。发生了很多有趣的故事,也见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了。”
重锦嗤笑道:“放在现世根本不可能。”
如果是他,真有一个攻下自己国家的美男子,就算跑到了天涯海角,他也会杀了他。
不会留这样的祸患就这么活着。
若是被别国所用,岂不是养虎为患?
陈怜儿也知道不可能,可是人总喜欢看团圆的结局,何况,这只是个话本子。
图的不就是一个乐么?
陈怜儿看着重锦道:“但是故事是美好的啊!小公主可以离开皇宫,跟喜欢的人四处走一走,多好啊!”
在这深宫大院里有什么意思呢?
年年都是那些话,年年都是那些个风景。
一年四季,没有什么不同的。
就算再好看的东西,一连看上个十年二十年也是会腻的。
重锦问:“爱妃很想出宫去走走么?”
上一次他跟她说起出宫的时候,她就表现的很想出去的模样。
陈怜儿点点头,“当然,沈婉仪应该也想出去看看吧!”
沈婉仪却摇了摇头:“妾身倒是不太向往外面的生活,只有能在陛下身边就足够了。”
陈怜儿心里浮出两个字:骗人。
你刚刚听我说的时候,表情可不是这样的。
明明你也很想出去吧!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不?
陈怜儿很不懂这宫里的女人在想什么。
或者说,不懂这个时代的女人在想什么。
重锦握了握沈婉仪的手,似乎对她的话很满意。
陈怜儿的故事讲完了,三个人又沉默下来。
没有人说话,气氛再一次变的尴尬。
陈怜儿轻咳一声,幽幽道:“妾身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本话本子,也很好看。陛下要听么?”
重锦、沈婉仪:“.”
重锦:“不必了,这梅林的景致看的差不多,该回去了!”
沈婉仪心里松了一口气,皇贵妃看的话本子她欣赏不来。
三个人往外走的时候脚步都比来的时候快,陈怜儿是跟着重锦的步子,沈婉仪自然也是跟着重锦的步子,但是陈怜儿能感觉到她是怕自己再想起来什么雷人的故事,所以才走的这样快!
等出了梅林,沈婉仪行礼回了自己的宫里,重锦也借口说朝元殿有事,先跑了。
陈怜儿叹了口气,这些人心里承受能力实在太差了。
在说也不怪她啊!这里没电视剧没电影,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
栖霞宫里,宁妃将之前调好的香都装了起来,彩月一一按着吩咐放在了宁妃所说的匣子里。
“娘娘,您为什么跟皇贵妃说那些话呀?万一她去质问陛下可怎么办呢?”
彩月放好了香回来,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宁妃。
那天她一直陪在宁妃身边,光是听着那些话就让人心里暗自给自己家主子捏了一把汗。
宁妃接过茶饮了一口,“她不会去问陛下的。就算问了,陛下也怪不到本宫的头上。”
那些事情,都是重锦做的,就算不从她口中说出来,也有别人。
何况,皇贵妃还没蠢到这个程度,敢去当面去问重锦她所说的话是怎么回事。
而她,她告诉月清乔这些东西,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是真的累了,不想看见有人跟她一样。
另一部分原因是,她对重锦的爱意已经不在,随着那个孩子从身体里离开的时候,化成了一种绵绵恨意。
她没办法原谅重锦。
没办法原谅他的冷血无情,更没办法原谅他的算计跟欺骗。
她要让他尝尝什么是痛苦,哪怕只有一丝的痛苦,她也会觉得痛苦。
而这宫里,唯一一个比她更惨的,也是唯一一个能让重锦伤心的,只有月清乔。
宁妃看着氤氲的白雾,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做出来这样的事。
从前,她是不屑于这样做的。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也会变得像祖父说的那样,会因为自己的本心想去这样做而去算计别人。
她曾经说,自己永远不会这样做。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都不会去算计别人,更不会借别人的手,来做自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在王府的时候是,在皇宫里的时候也是,她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本心。
直到她的孩子没有了,她终于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她告诉自己,只这一次。
虽然祖父说,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了甜头,就犹如洪水破关,再也止不住了。
可是她不信,她相信自己,只做一次,就这一次。
只这一次让重锦痛苦了,从今以后,无论得不得宠,她都不会再做一次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