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杰冷笑一声,道:“是又怎样?你说说你全身上下,有哪一点能让我瞧得起?就连你最引以为傲的武功,也不过是些三脚猫,小孩子家使的把戏。识相的就别拿出来招摇过市,丢人现眼。我用这锈剑对付你,绰绰有余。原本我可是连兵器也不打算用的。”众人错愕得面面相觑,没想李亦杰本人竟是毫不担心,又不断出言激怒江冽尘。这一番话任何人听了,都只能觉他太过狂妄。
江冽尘双眸黯了下去,冷冷道:“看在相识一场,本座原不想过多为难老朋友。这都是你逼的。那你就给我去死罢。”残影剑在手中一翻,向李亦杰直劈了过去。
李亦杰侧身避开,提剑相架,忽然间衣袖上臂处裂开了一道口子,几点鲜血溅了出来。刚才他避开时,分明见着剑锋距自己身子还有好大一段距离,那隔空剑气竟有如此凌厉,能将他衣衫割裂,破皮流血。
南宫雪见李亦杰第一招就受了伤,在他攻势面前简直是只有挨打之能,全无还手之力,连招架也难以办到。惊呼一声,道:“师兄……他打不过的!我要去帮他!”陆黔道:“冷静一点,想想李兄的武功,比你如何?连他都不行,你就更加不是对手了!”南宫雪顿足道:“那也不管!大不了去跟他死在一起!你们……谁让你们把我拖走了?”就想冲上前回到李亦杰身边。陆黔和程嘉华死死拉着她,挣脱不开,眼泪又是不停的流。
李亦杰顺着他剑势,艰难闪避,每有机会就疾攻几剑。然而江冽尘武功确是比他高过太多,还没一会儿,他身上衣裳就已多处翻卷,染满鲜血,连乞丐衣服还犹有不如。这可远比程嘉璇持剑时更难对付百倍。心道:“怎会如此?残影剑是上古流传的至宝,怎会助这万恶魔头一臂之力?那残影剑就不是宝物,而是魔物了。又莫非……莫非是因为那魔头修习了七煞真诀,运劲时功力传达剑中,这七件宝物能起互鸣。残影剑将江魔头视作了自己的同类?”这一分心,膝盖又被砍了一剑,飙起一流鲜血。
李亦杰忍着痛,心道:“这样硬撑下去,不是办法,早晚会被他砍死……”眼见残影剑已然砍到面前,迅退步转身,将手中长剑迎了上去。
陆黔道:“他疯了!这是在干什么?寻常的烂剑哪能当得住残影剑一击?照准非被砍断不可。等他没了兵器,再拿什么跟江冽尘斗?”南宫雪怒道:“你眼里只有残影剑,其他的剑,就都不是剑了,是不是!”程嘉华适时插嘴道:“还有你的苍泉龙吟,也是一把好剑。”南宫雪喜道:“是啊!”匆忙拔出宝剑,道:“就把这柄剑交给师兄,让他去对付江冽尘,好不好?”
哪知李亦杰这一剑并非与他硬拼,而是临到触及,便将剑柄微微一转,以平坦的剑身迎上了残影剑剑身。人群中嗟呼声四起,都以为李亦杰这一手是全出于侥幸,暗中为他庆幸。
江冽尘冷哼道:“没用的。”翻转长剑,复向李亦杰肩头刺去。李亦杰长剑也随他一路,脚下早已避开。其后不论江冽尘攻到何处,李亦杰的长剑也总是如影随形的跟到何处,使他难以自由进招。这两把剑几乎就像粘在了一起。
江冽尘是何等精明之人,几招一过,心下对李亦杰所耍花样便已了然。道:“蠢货,又在使你那该死的缠字诀了?你以为用这招法胜过本座一次,以后也能常胜?做你的梦去。”他对于这一招会有如此愤怒,先是因他对武功自恃甚高,却在这甩也甩不脱的古怪功夫上吃过大亏。而一想到此,就会记起祭影教覆灭当日之事,那也是他最不愿回想的记忆。咬牙切齿的道:“李亦杰,你逼得本座杀了自己最亲密的兄弟,这笔血帐,你别以为就这样过得去。”李亦杰道:“分明是你自己动手杀了他,与我们何干?你就算要迁怒,也不用这么糊涂。殒少帅愿意改邪归正,戴罪立功,本来我们正派已准备宽大为怀,接纳了他。是你下手太狠……”江冽尘怒道:“你住口!要不是因为你和沈世韵这一对狗男女,他怎会背叛本座,我俩好端端又怎会反目成仇?我要那些对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李亦杰怒道:“住口,你凭什么骂韵儿?难道劝说人走正路也错了?暗夜殒要是继续跟着你,等我们攻入你魔教总舵,一定连他也一起杀。现在是你最对不住他,怎不自刎以谢?”
江冽尘道:“本座在世间尚有多少大事未了,怎能轻易就死?我要用你们这些贱种的人头来祭奠他,这份礼也够了。”说着话暗自催动内力,顺着剑锋传入,登时将李亦杰的长剑震成几块碎片。
李亦杰受余势波及,仰天栽倒。江冽尘挥动残影剑,对着他颈中砍下。李亦杰着地一滚,避开剑锋。江冽尘攻势不停,一剑又砍了下来。李亦杰不得不弹腿后撤,站起时半条腿支在地上,拔出索命斩架上。两柄绝世神兵相碰,摩擦出微小火花。江冽尘冷笑道:“哦?终于是拿出来了?”
程嘉璇双眼中闪烁着比那更亮的火花,双手连拍,尖叫道:“江圣君大人,您果然还是用残影剑最威风了。要是再能得到索命斩,那就更完美不过!”江冽尘心道:“废话。”南宫雪转过头,狠瞪程嘉璇一眼,斥道:“你给我闭嘴!这么想跟着他,就到他那边去啊。”程嘉璇还是第一次见南宫雪以这样严厉的态度对待自己,又在她眼神中看到一种深切的仇恨哀怨。心里纵使再有千言万语,也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不敢开口。她虽然爱极了江冽尘,但毕竟还是个年龄幼小的孩子,不愿因此闹得众叛亲离。
陆黔漫不经心的道:“我说小璇,你要是想让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就尽管叫好了。叫得再响些,哪怕是叫破喉咙,我也不管你。”程嘉璇究竟心虚,不敢作声。程嘉华双眉一轩,道:“师父,你说什么?她有什么身份?看她对七煞魔头那一副亲热的样子,难道她就是……”陆黔道:“你知道就行了,不用宣扬。”程嘉华何等机警之人,凭此一言,已足够他判断面前女子是何人物。怒道:“这该死的臭丫头,我早就想找你了!今天我就代雪……代我师娘好好教训你!”边说着放开了南宫雪,一脚就向站在一旁的程嘉璇踢了过去。
陆黔心道:“只要别打死她,那就行了……不对,她看我见死不救,万一赌气不给我秘笈,那怎么办?”忙上前劝阻。南宫雪就趁两人都没注意之时,突然起身奔了出去。
李亦杰在地上连连翻滚,脸上沾满泥土,黑一块花一块。忽然借着躺倒在地之便,一刀向江冽尘腿上砍去。江冽尘抬腿一脚,在索命斩顶端先踢中他脑门。李亦杰被踹得翻出一个筋斗,将索命斩拄地才顿住身形。江冽尘丝毫不给他喘息之闲,一剑向他喉咙刺去。
李亦杰勉强偏头闪避,这时南宫雪从旁侧奔来,一把推开了江冽尘,回过头叫道:“师兄,快逃啊!你打不过他的!快逃!”
李亦杰连嘴角的血也顾不上擦,叫道:“雪儿,危险哪,你别靠得他太近了!”江冽尘初时惊怔,不多时便垂冷笑道:“李盟主,大名鼎鼎的李盟主,原来危难中需要女人来救命?还敢自居为侠义道的盟主,也不怕受人耻笑。我说,你也不希望他背上这个窝囊名声罢?嗯?”最后一句是向南宫雪问。
南宫雪双手按着江冽尘肩,用身子挡住了他,叫道:“师兄,你快走啊!别理这魔头挑拨。暗夜殒说得没错,他神志失常,根本是个疯子……”
江冽尘怒道:“该死的贱人,谁准你坏本座的事?”抬起手抽了南宫雪两耳光,扇得她晕头转向,但仍是抓着他不肯放手。
李亦杰心里一把怒火几乎要将整个人烧灼狂,喝道:“江冽尘,难道你的英雄就只表现在会打女人上面么?你有种就给我放了雪儿!”此时对自己的恨意更出恨江冽尘。都是自己一次次的给师妹惹来麻烦,为何死的不是自己?
江冽尘道:“本座从没说过,自己是什么英雄。”
程嘉华早就抛下了程嘉璇,戟指骂道:“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放了她。靠女人保护的不算英雄好汉,拿女人做要挟就更是一堆垃圾。”陆黔怕他惹事,连忙拉了他一把,将他拽回。
这一次江冽尘却没注意到那边情形,视线仍不离李亦杰。
李亦杰怒道:“你这混蛋,快放了她啊!”江冽尘淡淡的道:“可以啊,本座并没想要她的命。只要你拿索命斩来换。”李亦杰道:“这……什么?”握紧了索命斩刀柄,一时难以取舍。
江冽尘道:“快点!给我拿过来!本座没那么多闲心等你。”李亦杰额上一滴冷汗流入眼中,辣得生疼,艰难开口道:“否则……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