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消毒水味道侵入肺腑。
耳边响起的应该是心脏监控仪器的声音。这个声音是那么地熟悉。曾经陪伴着她走过了年复一年，春秋冬夏。
只不过现在，有些恍惚。
难道是妈妈回来了？
她虽然久握病床，却只是消失了一小会，并没有离开尤黎。又或者，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梦境。
尤黎现在还是在国外，还是在照顾着植物人的母亲。
而那个照顾她的男人，也并没有离开。
一切都还是她记忆里最美好的时间，最难忘的片刻。
可当尤黎的意识在一点点回来时，她感受到身上的疼痛。也明白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发生的事情不可逆，离开的人，不会回。
只是，手掌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握住。
那个大小，那个温度，熟悉地让她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很快，陷入了无尽的空洞。
她想要睁开眼睛，又害怕睁开。
只因为恐惧那一切是虚无的，是构想的，是毫不存在的。
可能是感受到病床上人的动静，牵着她的那双手用力紧了紧，一个声音闯入，醒了吗？
她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想错过，哪怕真的只是黄粱一梦。
可叶珺屹的模样，比每一次梦见他的时候，都真实地令人感动。她的眼睛定神地看着，连眨眼都觉得浪费。
举起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面颊，是你吗？你回来了？
叶珺屹一听，就知道她这是以为做梦了。不由地，心里更加心疼的难以呼吸。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任由尤黎的手在他脸上胡乱抚摸。
你还好意思回来，我都已经忘记你了。
真的吗？
直到叶珺屹回答，尤黎的动作停住了。
她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掌被厚重的白纱布包裹着，才想起一切都不是梦。
自己就是从山崖上掉了下去，跟郭琳一起逃命到了山洞里。只不过后面再发生的事情，她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怎么获救的，谁救了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你觉得好一点了吗？手还疼不疼，脚呢？
叶珺屹将她受伤的手放了回去。
拉起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的下巴处，硬硬地胡茬将人穿得清醒。
可尤黎没有一点力气能将手抽回来，只能用嘴威胁，刚才我做梦了，你别误会。说的那些也只是梦话。
所以，我们小尤黎总会在梦里见到我？
叶珺屹略带无赖的语调，还有一张禁欲的脸，终于是将人彻彻底底拉回了现实中去。
尤黎再次愣住了。
她竟然有些开心，脸上的笑容不再有丝毫地掩饰，就那么随意地展露了出来。
谁梦见你了。
叶珺屹继续逗弄，那就是见到真实的我很开心？
没有，我就是因为死里逃生，才觉得开心。尤黎的解释很苍白。
可又确然如此。只是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缘由，不适合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叶珺屹轻轻吻上她的手背，嘴里嘟囔了一句，我比你更开心。
......
就那么保持这个姿势待了很久，在一阵轻巧地敲门声出现，两个人放开了彼此的手。
进来。叶珺屹就像是生病后尤黎的代言人。
照顾着她的一切，并且阻挡着不必要的人探望她。
来人是任景川和郭琳。他们并不知道尤黎已经醒了。只是例行来医院看望而已。看到病床上的人睁着大眼睛，吐出一口气。
尤黎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担心地快要得抑郁症了。郭琳的声音一下子响彻整个病房。
纯白色的房间不再是了无生气，有了些热闹。
任景川怼了她两句，逗得尤黎笑得越发灿烂。寒暄了两句，郭琳将两个男人打发走。
才坐到了尤黎的旁边。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尤黎摇摇头，印象里她清楚的记得，是有郭琳在，自己才获救的，我才应该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我。
两个人的客气逗笑了彼此。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似乎这样疏离的对话反倒让人觉得不妥。
尤其是郭琳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
之所以将两个男人赶出去，也是因为她有话要跟尤黎说。
那会在山洞的时候，你在昏迷中，说了很多事情。郭琳现在就要揭穿她了。
尤黎不记得，自然不会觉得窘迫。
你说你和叶珺屹是合作关系，又说你不喜欢他。我现在算是相信了。
听见叶珺屹这个名字，病床上的人眉头又紧蹙在了一起。
好像只要跟他有关联的事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一样。
你确实是不喜欢他，因为你爱他。你们的合作关系，也肯定不是我所理解的那样。在昏迷中，你只想到了他。
顿了顿，叶珺屹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不是这样的。
尤黎才从昏迷中醒过来，脑子还一片混沌。却还是记得她主动接近郭琳的原因。现在，或许得说出口了。
郭琳抬手阻止了她的话。
又自顾说道：你不用解释。我只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不止是你，他也一样。对你的感情远远超过了所有一切。
她的话，就像是一场暴雨，冲洗掉了尤黎心中埋藏秘密的灰尘。
让尤黎不得不面对那些不愿意提起的感情，不愿意面对的过往。
虽然我想不明白，你既然那么喜欢他，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帮我追求她。想必，你一定有你的苦衷吧。
尤黎还没来得及消化掉自己对叶珺屹的感情。
现在又得承认自己的决心叵测。长叹一口气，有些事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对不起。
别，千万不要对不起。你一道歉，更是显得我输得彻底了。郭琳的坦荡确实让人敬佩。
尤黎淡笑着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叶珺屹。而是你的工作。
迎上郭琳吃惊的眼神。尤黎更觉得想要坦白一切。
当然，其中也不能影响了她的计划。
我是汪家的人，当初接近你，也是因为你和叶家有合作关系。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
尤黎自信的笑脸，无端让人更加疑惑。
既然我们经历了生死，不如谈谈合作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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