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过来也在窗边，看着外面那被拖走的人，跟傅静之原原本本的讲：“李慕南，仗着留洋学生，跑到这里来要人。”</p>
傅静之却不答他，只看着李慕南的身影在雨地里被人拖走。</p>
上官睿从背后过去紧紧抱了她。</p>
他身形够高，这样从背后搂着她，双臂交握在她的腰际，下巴埋在她的肩头，呼吸就落在她的耳边，似有许多话说，却什么都没开口。</p>
只这样静静的搂着她，亲在她的面颊上。</p>
丝丝的热度从他身上传过来。</p>
热度攀升，一切俨然就要失控。</p>
傅静之却是伸手在玻璃窗上描摹，把刚刚写的字划的更加分明，好似察觉不到他的热情一样：“我姓傅，名静之，字昭若，平常人都叫我静之。”</p>
傅静之在玻璃窗白雾上描摹出来的字却是“若”字。</p>
上官睿略顿，顺着她的指尖去看，低声跟她说话，声音里也带了低哑：“别说这些了……”</p>
有些人道歉，从不肯放低头颅，总觉得做些什么放下身段就已经是极好。</p>
若是平常，傅静之什么都肯。</p>
可这一次，傅静之不愿意。</p>
傅静之都指尖触在玻璃上那一点，认认真真开口，每个字都好像刀子似的戳下去：“李慕男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他总叫我若若。”</p>
上官睿身子一僵，抬起头来，却能从面前玻璃窗的反光看到自己和身前的傅静之相拥的画面。</p>
他眼底是怒意，看起来那样冰冷可怖。</p>
而傅静之，眉目淡然，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毫不相干，她只是说她想说的，做她想做的。</p>
他所有的情绪，似乎都不能影响她分毫。</p>
上官睿收敛了那让人惧怕的愤怒，亲她的耳际，轻声跟她说：“你别说了……”</p>
傅静之却不肯，缓缓继续：“我曾为了他跟家里反目，私奔去找他，闹的天下皆知，拿我当笑话一般，可我当时心里快乐，只要跟他一起我就觉得好……”</p>
上官睿骤然暴怒，猛的一把翻过她来，逼她面对着他，直将她按在窗边，厉声呵斥：“你住口！傅静之！我要你不准说了！”</p>
上官睿力气用的大，双手捏在傅静之的肩膀上，捏的傅静之肩膀发痛。</p>
傅静之看着上官睿，他们离的那样近。</p>
傅静之一字一字的说话：“你要我住口，是不是人活着不能有曾经？连已经放下的都不能有？”</p>
放下了？</p>
哪里又算是放下了？</p>
若是只是曾经，他上官睿计较也不至于如此，因为他从来只向前看。</p>
他连她有没有跟李慕南发生关系都可以不在乎，无非就是他知道关于未来里，最重要的从来都是她。</p>
他不去拘泥于没有意义的事情。</p>
可……</p>
这算是放下？</p>
“傅静之，你给冯骥打伞，是真的怕我生气，要他替你隐瞒你见过李慕南的事？”上官睿眼底血红，终于是开口说出来。</p>
许多事，说出答案就无法回头。</p>
他于是不愿意说，他有时候会有一种奇妙的小心翼翼，甚至就是想粉饰太平而已，可她现在逼他说。</p>
傅静之微微一顿。</p>
她的确不是仅仅为了让冯骥隐瞒。</p>
她是刻意对冯骥好一点，因为冯骥是上官睿身边的人，等她要逃走的时候，跟冯骥关系好一点，信任一点，可能会容易许多。</p>
上官睿盯着她，看她不语，最后一点希望也都没了，一语点破她：“你哪有什么真心，你无非就是为了利益！冯骥有用你才如此！”</p>
“冯骥和我，对你来说都是一样。”</p>
傅静之不说话，上官睿就继续说。</p>
情绪难得有个出口，他压着太久。</p>
“字昭若，你还记得你从前说你小名叫囡囡么？你故意让我送礼物过去，在宴会上借我的手羞辱李思芙！”上官睿冲口而出，目光就紧紧盯着在傅静之的面上。</p>
他说：“你看的《海国闻见录》，又是要跟谁离开这里？宛城你订衣服只要了当季的两件，却百般心急的要回雍城来！这座城有什么让你割舍不了？你是跟谁余情未了。”</p>
傅静之从来不知道上官睿心思竟然深到了这样的地步，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被他一层层的剥开，看的这样分明。</p>
他竟然一直沉默下去，一声不吭。</p>
她自问自己这样三十多岁在商场里浮沉的人都还做不到这样。</p>
“我要是说我跟李慕南早就了断的干干净净，你一定不会信了。”傅静之抬头，声音里是理智而冰冷的凉意：“因为我是这样一个没有真心，只为利益的人。”</p>
傅静之的眼眸里微亮，望着上官睿。</p>
“可是上官少您还记得吗？眉山那一次，我去求你帮郑振铎一把，你跟我说这事你不好管，你说求人总要付出些什么，后来我答应跟您一起，您才肯动手除了刘仁。”</p>
她声音无波，好像在说着跟自己无关的事情。</p>
礼貌客气，疏远梳离。</p>
她今夜是真的气的厉害，平日里她不会这样的得罪于他，这一次，竟然这样直白。</p>
“所以难道只有我骗您，您没有挖坑给我跳吗？郑家本来就不会有事，您就是用郑振铎逼我，您知道郑振铎帮过我两次，我去眉山找你，你应该也很开心吧？钓了这么久的鱼终于上钩了。”傅静之眼底森然，竟然有些露出獠牙的意思。</p>
“傅静之！”上官睿厉声。</p>
傅静之这样是完全把两个人曾经有过的那么一点点信任和甜蜜全都抹杀掉。</p>
眉山那一次，他是一直在等她，心中有无数恼怒他也是在等她，他折腾许久，为了捞她这条鱼。</p>
可她那时候就知道这一切，竟然义无反顾的跳上来咬了鱼饵。</p>
这样想来，就连那时候也都全是因为利益使然。</p>
竟然一点真心也都没有。</p>
傅静之却是冷笑，笑容里那样冷然：“你现在这样过来房间，不就是想试试我这副身子到底干不干净吗？杀了之前总要先用过才好，不然浪费了这么久的热情。”</p>
他这一生唯一一个珍重再三，想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却是最后成了这样。</p>
“要我热情一点吗？”傅静之伸手去攀他的手臂，想要凑近一点。</p>
可他的胳膊狠狠的按着她，不准她上前。</p>
“还是过去床上？”傅静之看向床边，想要动，可上官睿也不松手，她只能是这样原地站着。</p>
“上官少既然说不许我再出这座宅邸，是不是只要我在这里宅子里就可以，怎么打发时间您不拦着吧？”傅静之冷声又问。</p>
说完，不等上官睿回答，傅静之已经高声叫人。</p>
“马副官！”傅静之向着门外。</p>
马副官并不在外面，只是也不远，就等着这屋子里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好第一时间过来。</p>
上官睿眼眸一暗，伸手替傅静之裹好了毯子，不许她露出来分毫。</p>
傅静之却不肯，两边僵持不下。</p>
等马副官快步过来，又礼貌的在门外敲了一下门，听见里面上官睿半天说一声“进”，才敢进来。</p>
屋里，上官睿已经坐在一边椅子上，傅静之站在衣柜前，身上已经穿了件暗红色的旗袍。</p>
这件旗袍在衣柜里有一阵子了，从来没见傅静之穿过。</p>
傅静之平日里喜欢素净的颜色，暗红色的旗袍腰身收的极紧，显得她腰身不盈一握，领口的盘口又是改良款式，露出大片脖颈的肌肤，看起来极其艳丽。</p>
上官睿在一边面色难看极了。</p>
马副官心都提着，知道暴风雨没这样快能过去。</p>
那边傅静之却扔来一句话，将暴风雨卷成了龙卷风。</p>
傅静之跟马副官说：“去，帮我请李慕南进来，到楼下客厅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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