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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波云诡谲风波恶(五)

    古箴脱困,大喜,直奔过来。

    江素白抬掌一拍,喝道:“正九。”正九之下,古箴犹如柳絮一般轻若无物,倒飞出去。古庶飞身接住,才免了丢丑。江素白更加不屑,道:“真是不堪一击。”古箴几近癫狂,不肯罢休,古庶拦住,翻手一掌,掌风直逼江素白。江素白邪笑一声,一掌拍在掌风上,将掌风打散。古庶冷声道:“小子,莫要嚣张。”古箴甩开古庶,大步上前,又被一人拦住。定神一看,原来是南门镖局三小姐柳相怡。

    古箴叫嚷道:“柳相怡,你让开!”柳相怡不理古箴,看着一脸笑容的江素白,道:“小乞丐,你好大的胆子,古家人却不好惹。”江素白笑道:“普天之下,好像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柳相怡道:“有胆子做,还要有命逃。”江素白哈哈一笑,道:“美人,你是在吓唬我?”柳相怡抬起手,射出一根飞针,江素白再动心神,将飞针定在眼前。柳相怡吃了一惊,江素白探手一抓,由不得柳相怡反抗,便将其擒在手中。

    江素白拾过巨剑架在柳相怡的脖颈之上,邪笑着问道:“竟敢偷袭我,那你猜猜,你有没有命逃?”柳相怡面无惧色,反而笑道:“如果连一根小小的飞针亦是接不住,如何赢过古箫。”江素白抬手捏住眼前的飞针,放在柳相怡眼前,道:“老不死的跟我说过,女人乃是世间万恶之源,教我对女人退避三舍,不过我不信,我便要看看你有多恶。”古箴道:“江素白,你放开她,有本事同我打,欺负女人算不得本事。”

    江素白未等说话,一群锦衣卫围了上来。

    方子恒站在前面,看了看圈中的人,道:“几位,近日金陵不太平,还是少惹事为妙。”古箴道:“方子恒,是这个泼皮惹我在先,你莫多管闲事。”一旁的锦衣卫在方子恒耳畔低语几句,方子恒看着江素白道:“小兄弟,你先放了三小姐。”江素白道:“那便看你本事。”

    方子恒眉心一紧,长剑出鞘,剑气直逼江素白。江素白大吃一惊,早早跳到一旁,方子恒两步上前,将柳相怡抢了回来。

    江素白拍拍胸口,道:“好厉害的剑气。”柳相怡推开方子恒,口气不善道:“何须装模作样充好人。”方子恒略显无奈,转头道:“小兄弟,你不该招惹柳家人。”江素白眼珠一转,道:“古家人和柳家人,哪个更厉害?”古庶对方子恒道:“方大人,我来教训他。”方子恒拦住古庶道:“小兄弟不懂事,你还是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古箫未到,古庶不宜太过张扬,便点头同意。

    柳相怡道:“小乞丐,你招惹了女人,便没那么容易脱身。”说着,转身走开。

    古柳两家相继离去,方子恒上下打量了一番江素白,说道:“小兄弟,金陵是非之地,你快快离开,不然他们两家不会放过你。”江素白歪着脑袋,肯定地说道:“他们无人是你对手。”方子恒苦笑了一声,道:“你只是未曾见到他们两家的高手而已。”江素白撇撇嘴,道:“古箫而已,手下败将。”方子恒一听,问道:“你与古箫交过手?”江素白道:“那是自然,我比古箫更厉害。”方子恒点点头,道:“小兄弟,你的木匣子可否借我一看?”江素白将木匣子自背上取下,扔给方子恒。

    方子恒虽然没有见过清虚真人的木匣子,但是如此至宝,南镇扶司的典籍上记载得很清楚,别无二致。方子恒看不出其中玄妙,小心翼翼的将木匣子交还给江素白,问道:“小兄弟在金陵可有相识之人?”江素白道:“我来此寻人,只是尚未撞见。”方子恒道:“若是有难,随时来南镇扶司找我便可。”江素白拍拍胸脯,道:“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方子恒听出江素白话里有话,但是不知是何意,再次打量了江素白一番,脏兮兮尚且不如沿街的乞丐,与宁钟离这等了得人物,却是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江素白笑呵呵地摆摆手,转身走开。

    方子恒遣散锦衣卫,独自来到偏僻处的一间酒楼。

    鸿欢坐在其中,见了方子恒,招呼坐下。点上几样小菜,一壶好酒,为方子恒斟满,鸿欢说道:“此处的酒甘醇绵香,实为上品。”方子恒无心喝酒,道:“与典籍上记载别无二致,便是清虚真人的木匣子无疑。”鸿欢咽了一口酒,道:“方大人,先喝一口尝尝,一杯解千愁。”方子恒勉强咽下一杯,脸上却依旧愁云密布。鸿欢道:“方大人,你心烦意乱,再好的酒,在你口中亦是淡而无味。”方子恒问道:“鸿兄,江素白手中的木匣子,你知晓多少?”

    鸿欢缓缓道来。

    千年之前,奇人朱士行一日屠尽洛阳草寇,从此佛门大盛,道佛分庭抗礼,相争千年不休。

    如今九州,佛盛道衰,佛门祖师朱士行更是被传为佳话。只是世人不知,当年朱士行之所以能一日屠尽洛阳草寇,武功高强自不必说,手中却是另有至宝。

    此物一出,天下无兵。

    道门多以剑为兵,朱士行对决之时,凭此宝物抑制道门剑气,再凭借无上掌力,打败众多道门先贤。朱士行圆寂,此物藏于白马寺经楼之中,白马寺从此傲立九州,开枝散叶,广招信徒。后不知何时此物湮灭于战火。

    方子恒听罢,问道:“难不成,那宝物便是木匣子。”想想清虚真人便是在洛阳得到此宝物,方子恒恍然大悟。鸿欢眉头紧皱,道:“可是我看过那个木匣子,除去年代久远,并无特别之处。”方子恒道:“若是此物乃当年八戒大师所有,为何出世之时,白马寺会让与清虚真人。”鸿欢道:“清虚真人得此物多年,并未参透其中的秘密,或许,只是传说而已。”

    千年之前的事情,代代流传下来,早已面目全非。

    方子恒道:“江素白功法怪异,一身阴邪之气,千阳掌纯阳掌法,与他多有相斥。”鸿欢道:“他自称认得古箫,想来这几日古箫便到,届时自会真相大白。”方子恒不再去想江素白,问道:“鸿兄,所托之事,有何动静?”鸿欢为方子恒再斟满一杯,道:“方大人,再喝一杯,我便告诉你。”方子恒无奈之下,又喝了一杯,鸿欢指着窗外道:“他就住在对面的客栈里。”

    方子恒望向窗外,本不明亮的巷子口,挂着一盏昏暗的灯笼,灯笼上隐约的可以看出一个桂字。方子恒疑道:“红豆客栈?”鸿欢道:“方大人家中的老人,应该提过‘红豆客栈’的来历。”

    在方子恒很小的时候,家中曾来过一位女子,家中人让自己称她作二姨,后来才知晓她乃是金陵桂花楼的主人。

    金陵桂花楼,前朝秦淮河第一等风月场,名骚一时。

    而桂花楼主的夫君,便是鬼手天工的炼烁师离焉笑。

    朱允炆即位,为威慑龙城王府,黄子澄血洗桂花楼。

    直到离焉笑杀回金陵,重开桂花楼,却早已物是人非。离焉笑伤心欲绝,将桂花楼改作红豆,寄托思妻之意。

    离焉笑陨落,红豆楼遂改作红豆客栈,接纳四方豪杰在此下榻。可惜再无桂花楼当年风光,逐渐遭世人遗忘。

    方子恒道:“他住在此处,可是为缅怀炼烁师前辈?”鸿欢道:“方大人有所不知,红豆客栈乃幽州府在金陵私产,非幽州府之人,断然住不得这红豆客栈。”

    听到此处,方子恒眼中变得复杂起来。鸿欢所知超乎想象,这红豆客栈的真实身份,属幽州府机要,南镇扶司尚不知晓,他竟然知之甚详,难道真有包罗天下的清浊谱不成。鸿欢不知方子恒心中所想,依旧望着窗外,方子恒张口欲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时无话。

    喝过一壶,方子恒实在乏累,便告辞离去。

    江素白离开秦淮河,未走出多远,便见柳相怡拦住去路。

    江素白眼珠一转,泛起丝丝痞气,笑道:“美人,你为何又来找我?”柳相怡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江素白道:“我为何要听你的话?”柳相怡笑道:“你怕我?”江素白撇撇嘴,道:“带路!”

    柳相怡将江素白带回柳家酒楼,安排在一间上房内。

    江素白坐在那里,柳相怡笑眼相看,却不说话。江素白干笑一声,道:“美人,你莫要如此看我,有话便说,若是无事,我先告辞。”柳相怡道:“你似乎很怕方子恒?”江素白道:“方大人剑气厉害,自然让人心生畏惧。”柳相怡道:“如此说来,你刁难古箴,不过是因为害怕古箫,出口恶气而已。”江素白哼了一声,道:“古箫?我的手下败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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