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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气吞万里幽州虎(二)

    裴鲲惊讶之余,问道:“夫人在京中可有相识?”赵夫人察觉不妥,摇头道:“妾身一介女流,何曾认得京中权贵。”

    裴鲲心中了然,却是继续搪塞道:“在下依旧是戴罪之身,这几日便要回中都,赵大人的事情,夫人另请高明。”

    黄昏已到,常玄胤自国公府赶回客栈,赵夫人才起身告辞离去。

    常玄胤坐到掌柜对面,问道:“赵夫人为何又来见师兄?”

    常玄胤对掌柜的身份很是好奇,只是裴鲲亦是不清楚,便识趣的没有多问。

    掌柜为常玄胤倒了一杯茶,道:“这个赵夫人找你师兄自午时坐到方才,想来又是在策划些阴险勾当,幽州府之人,不应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常玄胤笑道:“前辈有所不知,师兄经天纬地之才,并非偷奸耍滑之辈。”掌柜嗤之以鼻,道:“当年龙城王府威震外幽之时,鞑靼十五部联手,数十万大军,亦在马前灰飞烟灭,如今你们这些小子竟然要凭鬼蜮伎俩方能保身,辽王殿下若是泉下有知,亦是要怪你们败坏了外幽的名声。”

    裴鲲送走赵夫人,回来正听得掌柜又在抱怨,无奈一笑,遂是坐在二人面前,道:“前辈,您这回却是错怪晚辈,非晚辈耍伎俩,乃是这赵夫人纠缠不休。”

    常玄胤随口问道:“师兄,赵夫人找你又有何事?”裴鲲将赵夫人的话叙述一番,掌柜摇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个赵夫人,亦不是好人。”常玄胤道:“赵夫人虽有些奸猾,可是一心为赵大人着想,难得的情深义重。”裴鲲道:“赵夫人对京中了如指掌,一定在京中埋有眼线,传信苗灿,教他多多留意,保护金忠师兄周全。”常玄胤应允,道:“师兄,既然赵夫人邀你留下,你为何不留下?胜似回中都受苦。”掌柜似有些愤愤然,作鄙夷之状,道:“他何曾想过离开金陵,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常玄胤哈哈一笑,道:“前辈看的最是通透,最狡猾之人非前辈莫属。”掌柜眼睛翻了翻,自顾饮茶。

    裴鲲兄弟二人相视连声坏笑,惹得掌柜脸上一阵抽搐,转身又回柜面上算账去了。

    裴鲲笑了一阵,问常玄胤道:“你在国公府可有异样?”常玄胤道:“并无异样,窦尊已经安排妥当,只待三日后下葬。”裴鲲道:“金陵的局势安稳,总算太平。”常玄胤问道:“师兄,金陵虽无事,可宁钟离却不见踪影,陛下命我抓他归案,我应去何处寻他?”裴鲲摇摇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安心留在金陵,宁钟离早晚必然现身。”常玄胤应是道:“师兄,是否当去拜会一下古老,或许会有收获。”裴鲲点头道:“如此也好,闲来无事,明日我们便一同去拜会他老人家。”

    冀州之北居庸关,李景隆父子三人已经住下多日,迟迟不见鞑靼使者到来。

    守将高士文隶属冀州府,幽冀一家,自然好酒好肉的招待。

    夜里的边关,凉风阵阵,李燹站在关上,眺望着远方无尽的黑暗,心中万般惆怅。

    七尺男儿之躯,大好年华,正是建功立业,威震宇内的扬名之时。遥想当年驰骋外幽的岁月,历历在目。虽然过得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艰辛苦日,却是恣意恩仇,逍遥快活,好过如今浑浑度日,兄弟天各一方。

    李青引生性好斗,此时依旧与李家家将练功。守关将士纵然恪尽职守,身上却是并无些许杀气,多年的太平生活,已经将他们身上的敏锐磨灭殆尽。

    眨眼间,关上便没了李燹的影子。

    高士文乃冀州府老将,虽然久无战事,但是夜里每每亲自巡关。

    阔栾海子大战之前,鞑靼铁骑十分猖獗,常常南下居庸关掳掠,高士文十几年镇守在此,为京畿太平立下汗马功劳。只是幽州府锋芒太盛,遮掩了高士文的光辉,却亦是如此,高士文方能大风大浪中安然度过。

    今夜巡关,高士文便察觉有异。鞑靼使臣不日抵达,出不得差错。

    却不声张,高士文自刀架上取过一把长刀,吩咐一番,孤身下关而去。

    行不过数里,遥见不远处的沙丘上,一星萤火,一人迎风而立,眺望北方。

    莫非是鞑靼人的奸细?高士文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摸向沙丘。

    突然,一只夜鸮从草丛中冲天而起,惊得高士文险些发声。

    再看沙丘,已是没了人影。

    当下,高士文心中一惊,只感觉身后有人,顾不得回头,横起一刀,砍了过去。

    哐!

    高士文的刀被稳稳格住。

    借得月光,高士文看清来人,原来是消失不见的李燹。

    高士文不明究竟,亦是不便应声。

    幽州府虽然与冀州府互为犄角,可是幽州府素来霸道,对冀州府多有轻视。李燹乃是左部大总管,又是李家嫡子,李家恶名在外,此时教他撞破,只怕凶险难料。

    李燹手中是一把五尺长刀,宽不过四指,有名的左部军刀,破北刀。

    李燹却是并无杀心,收了刀,走回到沙丘之上。

    高士文相随走上沙丘,方才明白李燹深夜来此是为的祭拜亡人。

    李门四少,皆为左部将官。当年左部三千人千里奔袭鞑靼王庭,便是从居庸关秘密出发,兄弟四人高士文一一见过,算的是旧相识。

    那一战尤为惨烈,三千人出关,回来时,只存下不足百人。左部陷阵官李重镜,埋骨茫茫荒野。

    李燹多年之后重回故地,祭奠亡人,被自己打扰,高士文万分羞愧,道:“李总管,高某在此先且赔罪。”

    李燹面向北方,满面悲凉。

    幽州子弟重情重义,更何况乃是自家手足。

    李重镜,嗜刀如命,一把破北刀,万人莫敢与之敌。

    高士文恐打扰了李燹祭奠亡弟,拜祭一番,便先回居庸关。

    朱鹏早早溜出南镇扶司,赴草庙之约。

    未近草庙,便见庙中有灯火,老者先朱鹏一步,已经在此等候。

    朱鹏进得草庙,一阵羞愧,道:“让前辈久候,晚辈惭愧。”老者并不生气,道:“无妨,你近前来。”朱鹏走到老者身边,老者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朱鹏摇头不知。

    老者道:“我是古千秋,广陵古家的家主。”

    朱鹏一听,惊愕半晌!

    老者看了一眼朱鹏,双眼中闪过一道龙形,一声龙啸在朱鹏心中响彻,古家龙威,天下独一无二。

    朱鹏深信不疑,翻身跪倒在地,道:“晚辈拜见古老。”

    古千秋道:“你跟了朱能几时?”朱鹏道:“自幼被太傅带大,任国公府亲卫五年有余。”古千秋道:“如此说来,你与朱能亦是算得情同父子。”朱鹏道:“太傅大恩,从不敢忘。”古千秋道:“你天资甚好,只可惜朱能修为尽毁,教不得你多少,却是浪费了这般好的天赋。”

    朱鹏有些不满,但是不敢反驳,只好闷不出声。

    古千秋道:“大难不死,你遂是因祸得福,蓝若姬将你的心脉重铸,辅以秘术和自身先天元气,你的经络远超常人,便是我那侄儿,亦是不见得有你这般好的资质。”朱鹏知道古箫的大名,急忙道:“古老言过,大公子天资纵横,哪是我这般小人物所能相提并论。”古千秋摇头道:“若是同修古家龙威,你不见得比他差上多少。”

    古家龙威,独步九州,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无上功法,若是能修得古家龙威,那太傅的仇岂不是雪耻有望!

    朱鹏心中正作思量,古千秋道:“你可想为朱能报仇?”朱鹏顿了顿,回过神来,道:“如何不想?”古千秋道:“可是你如今的修为,莫说宁钟离,便是他的徒弟江素白,亦是千里之差。”

    朱鹏心知肚明,他自幼在朱能身边,虽然亦是有名家指点,可是对上宁钟离这等绝世高手,只能算是末流货色。

    眼中一阵失望之余,朱鹏道:“晚辈无能,还请古老出手,为太傅报仇。”古千秋道:“我已是暮年残躯,早便心疲乏力,乃无用之人。”

    古千秋站在神像前,朱鹏看得分明,果然是两鬓斑白,眼神中,满是倦意,全无锐气。

    朱鹏央求道:“古老,还请您为太傅主持公道。”古千秋道:“朱能的仇,只能靠你等小辈去了结。”朱鹏道:“晚辈无能,如今武功尽失,太傅的血海深仇,有心无力。”古千秋道:“宁钟离的千阳掌是两仪门的绝学,佛门尚且降他不住,更何况是你。”

    朱鹏心知肚明,默然无语。

    古千秋接着道:古家龙威,你可想学?”

    古家龙威非古家人不传,九州尽人皆知。

    朱鹏知道规矩,道:“晚辈不敢奢望。”古千秋道:“古家龙威独步天下,与宁钟离的千阳掌旗鼓相当,你若是学得古家龙威,便可为朱能报仇。”朱鹏道:“可晚辈并非古家人,如何学的?”古千秋道:“我乃古家家主,只要你肯认我为父,我便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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