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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380/531848380/531848453/20201203152104/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群蛇涌向元君的刹那,雾中的笛声戛然变了个声调,那些蛇一下子全部都瘫软下来,好像被抽了骨头一般。

    我因为太过紧张,浑身都颤抖着,看向元君的时候,只见她也是浑身颤抖着,躺在地上,身体因为喘息起起伏伏,而她的眼中,氤氲着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滚落下来。

    要知道,元君这些年,在刀家寨,一直都是承担着一个男孩子的职责,气质本就很粗犷,再加上本身长得也非常粗线条,山中又没有什么特别花哨的衣裳和化妆品打扮自己,因此她只要是不开口,很多时候,我甚至会把她当成一个男孩子。

    此时她躺在蛇群之中,哭得楚楚可怜!

    即便是她刚才差点害死我,可是见她被群蛇包围的样子,我还是有点不忍,她该不会是被蛇群吓成那样的吧?

    可是看她的神情,并不是因为害怕才哭泣,而是……羞愧、失望。

    陈雁之对元君这种小女儿神态毫无反应,已经对着雾中的神秘人喊道,“朋友,不管你与刀家寨什么恩怨,我们并不是刀家寨的人,也无意与你为敌,你大可不必派这么多蛇兵虫将迎接我们。”

    我真是服了这个人!他刚刚对我发怒,对元君更是毫不留情,现在却又能对那个能够控制蛇群的神秘人谈笑风生起来!

    要知道,那个人已经就是下蛊的人无疑,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一切处境都吃他造成的,就算他没有把我们当成敌人,那至少也不是朋友啊!

    令我更没有想到的是,那神秘人居然一步步走了过来!

    渐渐地我们看清了他的模样,只见他花白的头发,勾着背,瘦得形销骨立,但是却能看得出是个非常英俊的青年人!

    就在满心猜测这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元君大惊失色,“十、十四、十四哥?”

    我稍稍反应了一下,也是惊得掉了下巴!

    之前草儿喊那个失了踪,又医术高明的元澍叫十四叔,而元君喊面前这个男人十四哥,难道,他就是元澍?!

    那人面无表情,缓缓走到了元君面前,看了看元君。

    元君身子更是抖得如筛糠,“十四哥!真的是你!”

    “你十四哥已经死了。”男人冷冷的说道。

    元君一咕噜爬起来,紧紧地抓住了男人的手,“元澍,是你,是你!咱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又一起管着寨子里大大小小的杂事那么久,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男人撇起嘴,冷笑道,“你认得我自然是没错的,我说的是,你的十四哥早就死了,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十四哥。”

    “什……什么意思?”元君满脸懵然,又急又气,“你不是元澍吗?你分明就是元澍。”

    “我确实是元澍,但是不是你的十四哥。我与刀家寨不共戴天,念在你我自幼一同长大,你品性也和寨子里那些人不一样,还算纯良,我不想伤害你,你走吧。”

    男人的话让我们都不寒而栗,同时又云里雾里。

    他承认了自己就是失踪的元澍,可是为什么又要否认自己是元君的十四哥呢?甚至还说自己与刀家寨不共戴天?他自己明明就是刀家寨的人!

    元君显然和我一样,听不懂元澍的话,但是陈雁之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我使劲的拉了拉他,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元君自元澍那里得不到解释,只好把希望和我一样放到了陈雁之身上,充满渴望的盯着陈雁之,似乎是想要他来解释这一切。

    陈雁之并不看我们两个,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元澍,元澍也意识到,元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陈雁之才是他要提防的人。

    两人就这么对视良久,陈雁之歪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悲剧重演?”

    元澍没有说话,神情却是一震,良久,才道,“她怎么样?”

    “她很聪明,也很好,至少暂时不需要你担心。”

    他们两人的对话没头没尾,我和元君只有面面相觑的份,都想问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澍苦笑后又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透出杀意,握着短笛的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不会的,不会再有悲剧。”

    他说着,又看向陈雁之,“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外来客,被困在了山里,若是追溯起来,还要拜你所赐,若不是你放了这把大火,我已经离开了。”陈雁之无奈的摊了摊手。

    什么?那场山火,那场冲天的山火,竟不是意外,而是眼前这个元澍干的?!

    元澍长长舒一口气,“来者是客,你们费尽心思找到我这里,既然不是敌人,那也算得是客,我这里,还从未接待过客人,草棚陋室,要是不嫌弃,进去坐坐。”

    陈雁之毫不嫌弃的握了握元澍那只枯瘦的手,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元澍的手,枯得像一根柴,最可怕的是,那只手,根本不是正常的肤色,而是紫的发黑,就像是死人的尸首一样!

    元澍若有所思的低头看了看陈雁之搭在他臂上的手,突然笑了笑,“没想到我柳元澍活到了三十有二,才遇到第一个朋友,可惜可叹可悲!”

    陈雁之笑了笑,“你说可惜可叹可悲,我却说可喜可贺。”

    元澍哈哈大笑,“好好好!是可喜可贺!还未请教大名。”

    “大字去掉,我叫陈雁之。”

    “雁之雁之,好名字。”

    我和元君两人跟在他们身后,完全摸不着头脑。我的脚背之前被毒虫咬了,现在已经肿起老高,不疼反痒,走起路来一癫一跛的。

    而血色蛇群,在元澍的带路之下,虽然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可是还是离我们非常近,我吓得不敢下脚,生怕它们哪一个不听主人召唤便给我一口。

    这么没耽误一会,就被他们几人甩开了好几步。

    陈雁之清了清嗓子,对元澍说道,“和我同来的这个朋友,胆子奇小,尤其害怕蛇虫,你能不能叫你这些蛇将退远点?”

    元澍经他这么一提醒,回头看了我一眼,呵呵笑了起来,“是我疏忽了。”他立刻举起短笛,吹出三声短促的声音,有点儿像是哨音似的,那些蛇儿立刻沙沙爬开,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而元澍也走回我的身边,从路边拽了一把形状奇异的野草,放在手中狠狠揉出了汁水,对我说道,“把鞋子脱了。”

    我明白他是要给我治咬伤,连忙脱下鞋子,他将那带着汁液的青草压到伤口上,我立刻觉得清凉无比,痛麻痒全都一股脑止住。

    舒服极了!神奇极了!

    “谢谢!”

    我向他道谢,却忘记虫子其实就是他养的。

    他却提醒道,“不必谢我,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刀家寨人口众多,我独力难以摧毁,只好养了这些蛇虫蝇蚁助阵,也是不得已为之,没想到错伤无辜了。”

    他一道歉,我反而不好意思,只好冲他笑了笑。

    不过几步,那些血雾瘴气便被我们甩到身后,而眼前是一幢清雅的竹楼,还用竹篱笆围了个小院子。

    元澍率先走了进去,“进来吧。”

    进门处有几阶台阶,陈雁之抓住我的手,狠狠地提了我一把,我便跟着他们两人一同进了屋子,而元君却立在门外,没有抬脚上来,似乎迟疑不已。

    元澍看了看她,叹口气,“你我立场不同,今生不会再有什么兄妹情分了,你若是不愿意进来,我也不勉强你。”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君恳求的看着元澍。

    元澍犹豫一下,点头道,“进屋说吧。”

    元君这才迈步上来。

    屋子里点着羊油灯,收拾得很整齐,床上褥子都是花色,锅碗瓢盆甚至是茶盘都一应俱全,但是看得出已经许久没有开过伙了。

    我不禁纳罕,这里有过女人。

    我悄悄朝元澍看了一眼,他也把一件兽皮外套脱下,我瞪大眼睛!

    我一直以为他是驼背,没想到,他根本不是驼背,他的背上,隆起一个人头大小的肉瘤!他也因此才会佝偻着背!若不然,只怕他直立起来,和陈雁之也是一般高矮了!

    元君也看到了那个肉瘤,她不似我只顾惊讶,她已经忍耐不住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十四哥,你、你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澍微微笑着,很是平静,“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十四哥。”

    元君胸脯起伏,眼泪又一次滚落下来,只是她这次不像之前露出女儿之态,而是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般,“你、你为什么要说这种伤人的话?”

    元澍似乎也有些感触,眼睛望向远方,“这么长、这么惨、这么恨的故事,我真的不想当着你的面说出来,整个刀家寨几十年都没人发觉的秘密,却被一个外来客在几天之内看出来。雁之聪明绝顶,你问他吧,他也许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我和元君的眼睛全都随着元澍的话转向了陈雁之,陈雁之连连摆手,“我最多猜到个大概,前因后果我是没有本事猜出来的。”

    “雁之兄弟,求求你,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元君祈求道。

    我也实在是好奇到不行,“你快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脑子里现在是一团浆糊。”

    陈雁之摇摇头,叹气道,“真是孽缘,刀霸天,真是造孽,他这样逆天而行,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苍天会收他!”

    元澍愣神,“你、你连这个也猜出来了?”

    陈雁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不是猜出来的,我是看出来的。”他转向我,“你还记得那一夜,我们同房而眠,你把我被子全都抢走……”

    我一愣,连忙拍打他,“你……你说这些做什么?”

    元君匆匆瞥了我一眼。

    陈雁之笑道,“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听的人都还没说话,你着什么急,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要说的是,那天夜里,我发烧了,你还记得吗?”

    我拍了拍脑袋,是啊,他那天发烧了,我还问他是不是要去看刀霸天的前世今生。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你看到了什么?”

    陈雁之见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搭理我,而是转头对元澍解释道,“我的眼睛,有个很奇怪的功能,在我发烧的时候,我能看到别人的前世,你相信吗?”

    元澍顿了顿,显然是受到了震惊,不过他很快就苦笑,“要是再早几年,你这么跟我说,我必然会以为你这是一番鬼话,但是,刀霸天那个怪物,都能活上上千年,我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陈雁之的话没有让元君和我有什么反应,元澍的话却让我们俩全都一屁股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什么?活了上千年?”

    元君显然已经接近崩溃,“十四哥,你胡说什么?老爷子,老爷子……他怎么可能活了上千年?那还是人吗?那岂不是妖怪?”

    “他就是妖怪,他比妖怪还要可怕!”元澍一直都是平平静静的,提到刀霸天,却再也稳不住,“他在寨子里,面对着自己的子子孙孙,自然装出一副慈祥样子,可是他是妖,他是魔!他是怪物!”

    他接下来的话,简直让我们全都听得几乎要惊爆了眼球。

    原来,元澍的奶奶,也就是阿冷元准他们口中的二奶奶,乃是地地道道的苗人,而且,她身份特殊,是苗寨之中的圣女,所谓圣女,就是从出生那一刻起,便被选中,自幼炼蛊,成为蛊医,为整个苗寨奉献一生。

    圣女的闺名叫细芙,从懂事开始,便跟着上一代圣女塔仙识蛊炼蛊,非常有天分,十六岁的时候,就把上一代圣女所有的本事全都学了去,除却生老病死,已经没有她治不了的毛病,在苗寨之中非常受推崇。

    但是细芙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她没有恪守住圣女需要守住的原则:一生不可与任何男人相爱,须得将身体和生命一同献给苗寨和蛊术。

    在她十八岁的那年,她与一个到苗寨中采风的汉人大学生相爱了,她以为自己可以用蛊术蛊惑那汉人,没想到的是,那汉人却用爱情蛊惑了她的心。

    细芙与汉人相约,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跟着他一同离开苗寨,到大城市里过从未经历过的平凡日子,哪知道两人的爱情很快就被细芙的师父——上一代圣女塔仙发现,塔仙自然不愿自己辛苦栽培了十八年的细芙这么被人“拐走”,便极力阻拦,甚至破戒给那汉人下了极厉害的“情蛊”,想要分开两人。

    “什么是情蛊?”我好像听着天方夜谭,好奇不已的问道。

    “中了圣女情蛊的人,只要动情,便会牵扯五脏六腑,疼痛不已,越是动情,越是疼痛,若是一直不加克制,最后会痛苦而死。”元澍淡淡说道。

    “还有这么厉害的法术?啊!那你为什么又说圣女是破戒给汉人下蛊的?”

    “因为那个苗寨规定,不许用蛊术害人,蛊术只能用来给乡亲们治病,绝不可给人下蛊。”元澍继续说道。

    “圣女破了戒,又坚信汉人小子中了她的情蛊,与细芙不可能再有未来,便引咎自尽了。哪知道细芙跟了她十八年,不止将她的蛊术精华全都学去,蛊术造诣也早已经超过了她!在塔仙圣女自尽之后,细芙居然想尽办法,最后用自己的血化解了汉人的情蛊,但是她为了和汉人在一起,也无颜再面对父老乡亲,便跟汉人一同逃离了苗寨。往大山深处去隐居了。”

    “汉人为什么不带细芙去大城市,而是躲到山里?”陈雁之也好奇道。

    “因为……细芙在解了汉人的情蛊之后,又给汉人下了情蛊。”

    “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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