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人都吃不上肉，还要埋？”</p>
陈为民也很不高兴，苏玉春就算了，苏翠姗作为村里妇女主任竟然和他对着干，这是挑战生产队长的权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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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村广播通知磨刀匠在村门口，一群老娘们提着菜刀连忙去村口排队磨刀。</p>
老娘们聚在一起说着苏玉春家的猪瘟，薛红艳看见苏玉春远远的走来，连忙示意大家。</p>
等苏玉春出了村，大伙又叽叽喳喳的说话。</p>
“作孽，人都吃不上肉还要埋猪，真是猪油蒙了心。”</p>
蒋秀芬想到肥猪不吃反埋就心疼，随口问羊荷花。</p>
“你家猪没得病吧，我看也别养了，赶紧的缴上去。”</p>
羊荷花心不在焉的点头，她家的猪今早也不怎么吃猪食，她正担心呢。</p>
“玉春不在，要不咱们去苏家把猪拉走分了，反正她家也不要。”</p>
老娘们纷纷响应这个提议，最后眼巴巴的看着蒋秀芬。</p>
她是生产队长的婆娘，面子大，可以带领大家干！</p>
蒋秀芬有些飘飘然，心中涌起一股豪情，点出两个婆娘通知分猪肉，又叫上羊荷花，薛红艳，赵婶等人去找苏翠姗。</p>
近期苏翠姗和其他干部都在忙年终结算分配。</p>
年终结算分配分为社员分配和年终结算两部分内容，社员分配又分食物分配和现金分配，苏翠姗识字又细心，跟着村支书忙着食物分配。</p>
“你咋来了？”正在算每家的粮食分配的陈为民问道。</p>
“不来找你，我找翠姗。”蒋秀芬拉上苏翠姗，笑眯眯的出了生产队的大门，说起杀瘟猪的事。</p>
苏翠姗挺为难，“玉春说瘟猪吃不了，得掩埋。”</p>
“谁家没吃过瘟猪肉，煮久点绝对出不了事，那么肥的猪不吃白瞎。”蒋秀芬道：“给你们家留几斤大肥油。”</p>
苏翠姗倒不是为了几斤大肥油，主要是穷怕了，确实舍不得埋了那么肥的猪，她还记得小时后某一家的猪生了病，那时候还没有生产队，宰杀瘟猪的那户人家半个月灶房飘香，她还曾得了块焖肉吃，滋味到现在还记。</p>
“不行，春儿说了不吃，我听她的。”</p>
蒋秀芬恨铁不成钢，“你是大姐，她得听你的，怎么倒了过来。”</p>
“我乐意听她的，那猪还是埋了吧。”苏翠姗咬牙道。</p>
蒋秀芬几人没说服苏翠姗，反倒遇到了周慧，听婆娘们去游说苏翠姗杀猪，她一拍大腿。</p>
“我是她们的婶婶，总有话语权吧，这猪吃了总比埋了好，回来春儿问了我担着！”她话锋一转，“不过这猪要是杀了，我家得多分几斤肥油。”</p>
羊荷花问：“你真能做主？”</p>
周慧底气十足道：“我是春儿和翠姗的长辈，于情于理都能说上话。”</p>
大伙都觉得行，风风火火的喊上几个壮汉去抓住。</p>
苏玉春家的猪生了病都比别家猪肥。</p>
全屯的人都朝赵婶家跑，烧水放血，刨毛，洗猪，砍肉，男男女女齐齐分工上手，不一会猪肉和猪蹄猪骨都分割成一块块。</p>
大锅用的事硬把柴，火力旺盛，杀好的猪肉咕隆的冒着大泡，肉香四处飘香，小孩子围着锅灶流口水，各个不转眼的盯着锅看。</p>
女人自作主张捞起一块滚烫的熟肉切成薄片，周遭小孩都分了一块。</p>
娃儿们刚分到肉就急忙忙的往嘴里塞，烫得龇牙咧嘴也不肯松手，惹得旁边大人连忙喊：“慢点，都吃得慢点！”</p>
苏玉春去供销社买生石灰埋猪，刚回村就碰见了正拿盆朝赵婶家走的薛红艳。</p>
“玉春，全村人能吃上猪肉，多亏了你们家啦。”</p>
大伙正热热闹闹的等着分肉，蒋秀芬一看见苏玉春就喜气洋洋的指着分出来的一堆肉。</p>
“放心，你家分得最多最好！绝对不亏待。”</p>
“......”</p>
有村民拉着家里娃儿笑嘻嘻的说：</p>
“多亏了你春儿姐，还不赶紧说谢谢。”</p>
“.......”</p>
“我们家人口少又穷，要不是玉春大方分猪，恐怕今年过年又要惨兮兮的。”</p>
“....”</p>
苏玉春冷冷瞥着咕噜噜冒着热气的大锅，弯腰抓了一把土撒进了锅里。</p>
热热闹闹的大院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p>
她扫视全场，语气低沉，“谁让你们杀猪的？”</p>
蒋秀芬讪讪的笑了笑，“春儿这是干啥，难得大家都高兴，这猪就当是你埋了我们再挖出来，不都一样么。”</p>
周慧站出来，“我同意的。”</p>
她话刚落就被苏玉春冰冷的眼神盯到发毛。</p>
蒋秀芬出来打圆场，道：</p>
“这猪也杀了，就当是给我面子，也让全村人乐呵乐呵。”</p>
苏玉春深吸了口气，“婶，我不是怪你们杀猪，而是瘟猪不能吃。”</p>
她把买来的生石灰全洒进了锅里，周遭想起心疼的倒抽气声。</p>
几只狗嗅见香味去吃盆里的猪蹄，一旁的蒋秀芬本来就下不来面子，愤愤道：“看来我们比狗还不如。”</p>
苏玉春刚要开口，蒋秀芬扭头就走，其他老乡也陆陆续续离开。</p>
夜晚，苏翠姗敲响妹妹的房门，她也是傍晚时才知苏玉春和村民起了冲突，琢磨了半辞。</p>
她坐下，语重心长道：“大家都知道瘟猪不能吃，可耐不住穷啊，多少人是从饥荒年代过来的，从吃不饱饭到勉强吃饱，这日子不知道何时是个头，你别怪他们。”</p>
苏玉春问：“村里人都怎么说？”</p>
苏翠姗听到很多村民骂苏玉春，可又不忍心让难过，支支吾吾的说：“还能怎么说，就是一些闲言碎语。”</p>
她仔细的看着苏玉春的表情，总觉得妹妹和这里所有人的思想都不一样。</p>
虽然她无条件的站在苏玉春这一边，但在内心深处却是支持村民杀了瘟猪吃肉的。</p>
两姐妹无言了一夜，次日村里又出了大事。</p>
食品站的工作人员拒绝了所有老乡的任务猪。</p>
余下八户老乡急得跳脚。</p>
羊荷花两口子差点要和食品站的人打起来。</p>
她们家的猪早就够称，为了多挣钱选择继续留栏，谁想到现在交不上了！</p>
“你这是病猪，不能收。”</p>
食品站的人一口咬定，不再理会羊荷花两口子。</p>
另一老乡着急道：“我家的没事，怎么也不收。”</p>
“谁知道有没有被传染。”</p>
八户人拦住食品站的人不让走，要是交不上任务猪，今年年终结算别想要到粮食和钱，说不定一年辛苦挣的工分都要抵进去。</p>
女人呆在一旁抹泪，男人唉声叹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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