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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令池深谙谈判之道大脑自是不会闲着,问而不答,“何出此言?”

    “今天好多人,看到你们一家三口。”闻则远双手握拳目光炯炯看着对面。

    巴令池轻呵出来,“呵,你说丘甜?误会不是什么一家三口,她要工作,带着个孩子不方便,刚好在动物园里遇上,找我们帮忙带孩子,我们队人多嘛。”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没必要和他解释什么。

    闻则远毫不掩饰轻笑道,“是误会!”一丝侥幸得到验证,他是真的如释重负,“实不相瞒,我回国还有个重要原因。”

    “为丘甜?”巴令池淡淡的问。

    “为丘甜!”闻则远很郑重地回答,“若巴中队有兴趣,我想给你讲讲我们,很久以前的丘甜和我。”而后温和地看着巴令池,似要等他回复。

    巴令池不动声色地点头,而后自嘲道,“闻总倒挺瞧得起我!”

    闻则远定定看巴令池片刻,“今天见到你们走在一起,有点自乱阵脚。”他顿一下,“我有危机感,怕失去!”

    巴令池轻蹙下眉,他倒是君子坦荡荡,“闻总确实是庸人自扰了!”

    闻则远起身,去他办公桌抽屉拿钥匙,又到一组柜子前开锁,从中取出个小号保险箱,搬到茶几上,抬头看巴令池,“这里锁着我们美好回忆,我和丘甜。”

    闻则远左手在保险箱上轻拍拍,“痛苦是锁不住、藏不住的,就摆在明面上。”

    巴令池看那保险箱,自然也看到闻则远左手,一瞬就留意到他半截的小手指。他抬头看向闻则远,他依旧温和儒雅模样,只是没了笑容,眼眸融和些许苦涩。

    巴令池抿抿唇,“你说你的手指?”

    “是。”闻则远坐下,“就是手指断掉那天,我们失去了联系。”

    “想必你是听说过辉城吧,十年前号称高考魔都。”

    巴令池何止知道,他生在那、长在那,生命2/3的光阴消耗在那,但在闻则远面前他只字不提。

    “我和丘甜就是在那认识的,辉城一中。我大学报到前,作为优秀毕业生回高中作经验分享演讲,丘甜姐妹那时刚借读到那所高中……”

    巴令池默了半秒忍不住打断闻则远,“丘甜有姐妹?”若说此前谈话他是在寒暄配合,那此时此刻他觅到了自己的核心热情点。

    巴令池多年军警磨砺,问话时淡然如常,随意得不能再随意,也唯有他自己清楚,闻则远的话是给了他一把打开疑惑的钥匙,使得他大脑豁然开朗。

    闻则远点头,“是,孪生姐妹。”

    巴令池双手落在身体的两侧向后靠上椅背,轻挑下眉峰,“你继续。”他拿出百分之百的专注度,努力要做合格的倾听者。

    “那天学校大礼堂门口,一出一进我们两个撞上了,一撞钟情。”闻则远停下勾起唇,牵出深沉的笑意,而后双眸深沉看向巴令池,“现在想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近乎荒唐。我的报告做完,台下有10分钟交流时间,学生时代大家递上来的问题纸条都是XX科怎么学,某某大学好不好,特长加多少分之类的话题。丘甜递来的是封信,或许可以说是小女孩懵懂隐晦表达心意的情书……”

    闻则远看看茶几上的保险箱轻叹,“那信至今还锁在这箱子里。”他又望向窗外,黑色的眼睛似乎透过窗外黑色的夜,时空穿梭回那久远的高中时代,曾经的青春懵懂,此刻是往事不可追的苍凉感。

    巴令池也随着闻则远黑漆悠长的目光,思绪也堕回高中时代,他高中足足混了三年,旷课、打架、早恋、泡吧、刷夜等等,彼时他有一众“江湖”兄弟,他曾错误的以为那些惹是生非是混迹江湖的潇洒。那样的问题少年,必然是无法考大学的,之后他就直接被送进部队当兵。

    此时,办公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约有一分钟静默,闻则远再度开口,他的声音温和磁性,连巴令池听都觉得像午夜电台的广播,“高中孩子,早恋必然是禁忌。我曾经收到过许多女孩子的信,丘甜那封写的最隐晦,却是我唯一回复的。她文笔很好!”

    闻则远看看保险箱又看向巴令池,“她的文笔是真的很好很好那种,她高中时得过好多作文大奖,就连当时最受高中生追捧的新概念作文大赛她都获得了第二名。所以,现在丘甜当记者,我一点都不奇怪,她梦想是要成为作家。”

    “或许身为理科生的我,是被作文好的学妹文采折服了!”闻则远轻摇摇头,“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也是不懂情为何物的。我当时,只是觉得看这小学妹写的信,不回复过意不去,不想开了头一写就写到她读高三,准备高考。”

    闻则远说到这又顿住,下颌骨微动,却好一会儿没说话。

    巴令池看得出他在调节情绪。

    闻则远再开口时面上温润尽失,只剩灰暗的落寞,“我们在她马上高考那学期失去了联系!”他再次顿住,左手抚上双眼。

    足足三分钟,闻则远才落下手,“你若去过辉城或许对南方的姑娘有些印象,丘甜那样高挑白净长发飘飘的北方女孩在南方姑娘堆儿里是十分显眼的。她那时被二十出头的莽撞混混盯上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闻则远再次停下来,目光暗淡望向窗外,“就是那天我失去了这手指、失去了她,而她或许失去的更多更多……”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双目黯然望着外面的黑夜。

    巴令池转身看闻则远,他黑色的西装与夜色融为一体,与室内灯光对比鲜明,他就孤寂落寞的僵在那,白炽灯照不进他身体里,自然无法照亮他心底的沉暗。

    巴令池思量着该说句什么,他讲话很少刻意思考,今天也不习惯,所以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词语。

    “抱歉,我说不下去了!”闻则远语调被丝丝连连的落寞纠缠着,“六年来,我从未向任何人讲述那天的始末经过,包括警察,我也不曾说。今天,我本以为能敞开心扉了,可还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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