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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送嫁(1)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191/519703191/519703213/202008281721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初九那一日,天刚蒙蒙亮,暮云镇最高处的宅子已是烛火通明。红灯笼迎风高挂,红绫罗把整个院子装扮一新。

    有早起的乡邻驻足观望,不时交头接耳评论几句。

    这个说:“听说新搬来那家今日姑娘出阁。”

    那个说:“如此排场,可见一定是家里的小姐。”

    旁的说:“这你就猜错了,我听说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并非是家里的小姐呢。”

    那个又说:“丫鬟出门子都有这样的气派了?比咱们乡邻家嫡亲的闺女出门子都要讲究呢。”

    这个又说:“可不是,刚才我打门前过,瞄了一眼,光嫁妆箱笼都摆了一院子,那绫罗绸缎,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呢。”

    旁的又说:“啧啧,咱们嫁闺女,顶多一匹毛驴、一辆独轮车便能搞定。新嫁娘蒙上红盖头斜坐在毛驴上,独轮车推上两个小包袱做嫁妆。崎岖山路十八弯,送到男家去,便成了亲。谁知人家大户人家嫁个丫头,都有这样的排场呢。”

    又有旁听的人,捂着嘴凑过来说道:“我听说,那户人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是遭了难躲避仇家,才避世到咱们镇子上的。看那样子,以前也是非富即贵。”

    众人说笑着,转头再看沈家的喜庆,纷纷露出好奇又羡慕的神色。

    林玉慈站在前厅廊下,看着方玉珂拿着嫁妆单子,一一检视箱笼。

    她双眉微蹙,微微抿唇,脸上神色阴沉。

    沈铎严隔着窗看了她好一会儿,实在是不放心,假装踱步过来劝道:“那些繁琐的活儿,自有他们去做,你又何苦一大早在这站半天,仔细吹了风,伤了身子。”

    林玉慈听了,扭头看他一眼,却也没接话,微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正厅。

    沈铎严跟着她进屋,把她按坐在椅子上,斟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上,劝道:“你且把心放宽些,我这样筹谋,自是为了他们好,日后孔栾谢我还来不及呢,万不会拖累他们。”

    林玉慈低头不语,过了半响才幽幽说道:“话是这么说,我也知道云来和孔栾两厢情投意合,日后断不会埋怨咱们。可我这心,这几日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沈铎严眉峰微挑,嬉笑道:“素来也不见你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今儿这样,怕是舍不得你那些嫁妆吧?本来是给你预备的,现如今便宜了他们,你心里不痛快,便没个好模样,对不对?”

    林玉慈听出他在玩笑,不由嘟嘴瞪他一眼,问道:“在你心里,我便是这样小气的人嘛?”

    沈铎严见她神色终于有变,心下放宽了些。抬手在她秀挺鼻梁上刮一下,转而两指捏住她高高噘起的双唇,说道:“既然没有这样小气,却为何又不高兴?那日,为夫也跟你说了,这些东西,日后定然百倍千倍再补给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定当说话算话。你且耐心等上些时日便可。”

    林玉慈心里头堵了好几天,听他这样说了,索性也不藏着掖着,撒娇说道:“人家根本不是在乎这些东西嘛。云来出嫁自是好事儿,我也知道应该高兴,可是......人家担心你嘛。”

    话没说完,幽怨看上沈铎严一眼,万般柔情融于目光之中,不再言语。

    沈铎严抬臂揽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低声安慰:“我自然计划周全,你不用为我担心。”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

    林玉慈担心少了大半,顺势挽住他一只臂膀,娇软无力地靠了过去,喃喃说道:“你要答应我,一定一定要小心,平安归来才是。”

    沈铎严点点头,抬眸看一眼院子里忙碌的众人,见四下无人注意,扭头在她脸颊上揉搓两下,刚想偷个香,还未等他凑过去,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爹爹,娘亲,我们今天是可以做伴童吗?”仲熠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到。

    沈铎严和林玉慈两个被捉现行,惊慌失措连忙分开,正襟危坐在彼此椅子上,端端正正,不苟言笑,如庙里的两尊泥塑。

    仲熠一进门,就见他俩神色古怪,很是纳闷,滴溜溜大眼睛从沈铎严身上,转到林玉慈身上,一副探究的样子。

    身后伯思和彩之疾跑进来,刹车不及,扑到一处,三个孩儿“咿呀”惊呼声响起,仲熠便把刚才的纳闷忘到脑后。

    林玉慈假装生气,叮嘱道:“今日云姨出阁,宾客人来人往,你们可别借着这机会调皮,如若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看我不狠狠罚你们。”

    伯思最听话,忙拱手行礼,回道:“儿子定会听娘亲的话,行止稳重,不辱门风。”

    仲熠听了,暗暗撇撇嘴,转而一脸欣喜问道:“娘亲,刚才听喜娘说,等下新郎官来接亲,我们可以不尊以往礼数,笑闹他一番,还可以向他讨要红包,是不是真的?”

    林玉慈见仲熠和彩之两个神采奕奕,满脸恳求神色,自然不忍骗他们,点了点头。

    三个孩子见了,互看两眼,眉梢眼角皆是喜色。在屋子里再也待不住,跑着到院子里玩去了。

    林玉慈起身到后院厢房去看云来。

    天色微亮,屋内依旧亮着烛光。喜娘四十多岁,是富态雍容的一个中年妇人。她身穿一件紫红色缎子褙子,脑后挽着一个纂,头上插着两枝红色绢花,看上去很是喜庆。

    喜娘手里拿着五彩丝线,正准备给云来开脸。

    只见她一边摆弄着丝线,一边高唱道:“姑娘不要恋爹娘,开了脸来做新娘。八抬大轿来迎娶,凤冠霞帔着身上。三媒六聘过了门,夫妻和美喜洋洋。早得贵子根基立,有儿有女人丁旺。他日儿子做王侯,女儿觅得如意郎。富贵绵长家和睦,夫妻同心百年长。”

    喜娘抑扬顿挫唱完,嘴里咬着丝线,两手撑着,在云来额头、眉间、脸颊、下巴处,绞了数下。

    云来一张脸含羞带怯,粉中透红,娇俏如水塘里刚刚露出尖尖角的小荷。

    林玉慈忙掏出一个红包递过去,喜娘收下,不迭行礼又说了许多吉祥话。

    一旁方玉珂引着喜娘下去用饭,林玉慈这才有机会跟云来单独说上几句话。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花愁" />

    开脸:古代女子出嫁前的修容术。大概,也许,类似于现在的激光脱毛。

    喜娘那段唱,反复看了两遍,好像有点饶舌的味道,亦或可以套用一下传统曲艺“莲花落”的调调。

    嗯,莫名有点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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