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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方方圆圆

    【等那黑衣女子已然凌空,身子直直朝着冰壁撞来,才发觉冰壁另一边有人,半空中就听那女子声音低沉嘶哑,喊了一声:“快闪开!”而后就见那女子的身子竟然直直地穿过冰壁,一头结结实实撞在了十方的胸口之上,十方毫无任何准备,就听二人同时哎呦一声,相互抱着就滚落地上,黑衣女子手中的一对儿短刀也脱了手,紧接着就见那只巨大的蝙蝠紧随其后,也一头撞在冰壁之上,但却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似乎将整个灵隐山都撞地颤了几颤,冰壁后边的丹杏,也吓得身子向后急退了十几步不止。】

    十方和丹杏离了灵隐山,直奔狮子巷而来。

    这狮子巷在南三门最南边的候潮门内,是除清河坊外,钱塘府里最热闹的地方。

    虽然也叫巷,但和昌乐巷却不可同日而语,一条几丈宽的青石路大街,两边都是二层高的黑瓦白墙小楼,平日里是人如潮涌,繁华喧闹。

    但今天狮子巷却有些反常,正当午时,大街上是冷冷清清,连个人都看不到,两边商号也都店门紧闭,家家户户门前都支着一条白幡。

    十方和丹杏四下瞅了瞅,就听丹杏说道:“看来方万秋的死讯已经传开了,恐怕大瓦子里正在给他停灵祭奠呢。”

    十方却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唉,要是只是祭奠祭奠倒也好了,怕就怕张显和阿源姑娘已经集结人手,要杀进半山,去给方万秋报仇,所以整条街上,连个人都看不到了。”

    “要真如此,你可怎么办?这一去,他们必定会逼着你带头攻打半山,你要是不同意,恐怕就……”

    其实不用丹杏说,十方心里也清楚,如今方万秋已经死了,自己这便宜儿子又没几个人认识,就这样大摇大摆走进去,张口就说自己是方乞王的亲生儿子,来这儿是要继承瓦王之位,就算丘山,张显还有阿源承认,但其他人认不认还两说呢!

    就算大家都认,也都奉我为瓦王,但当时阿源张显就想杀了世子,真要逼着我带头攻打半山,给方万秋报仇,那比不认自己更头疼。

    因而十方便说道:“杏儿,我们先找到地方,暗中观察观察,等看清形势,再露面不迟。”

    丹杏也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说着,突然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竟然瞅着十方吃吃笑了起来。

    十方正一筹莫展,见丹杏突然笑了起来,不禁愁道:“杏儿,我这边都一脑门子官司了,你还笑什么?”

    丹杏这才说道:“你别生气啊,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到,如果他们都认了你是方万秋的儿子,那你岂不是要改姓,那不成了方方了?”

    说着,丹杏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方方?”十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这时听丹杏一说,也不禁苦笑一声,说道:“杏儿,你明知道这是假的,还取笑我干嘛?不管他们认不认我,我依旧还是十方,方方?我要叫方方,那你就是圆圆。”

    丹杏一听,忍不住伸手打了十方一下,嗔道:“我有那么胖吗?”

    “那我来试试!”十方说着,一伸手,登时就把丹杏拦腰给抱了起来,同时笑着说道:“我的杏儿身轻如燕,可一点都不胖。”

    丹杏啊的一声惊叫,急忙从十方怀里挣扎着跳了出去,红着脸怒道:“你干什么,在大街上,让人家看到可怎么得了?”

    十方伸手前后指了指,“杏儿,你看哪儿有人啊?”

    “没人也不行,大白天的。”丹杏依旧撅着嘴气哼哼说道。

    “白天不行,那意思是晚上就可以了?”

    “滚!”

    狮子巷正当中大瓦市中,平日里唱戏听曲,喝酒行令,杂耍叫卖的广场之上,如今乌压压跪满了披麻戴孝的人,嚎啕声此起彼伏。

    “老祖宗啊!”

    “瓦王大人,你死的好惨啊!”

    在大戏台正中的大方桌上,立着一块灵牌,下面一排跪着六人,也都是身穿孝袍。

    这时,就见右手边第一个黑面大汉,是猛然起身,冲着正当中跪着的丘山喊道:“丘大哥,咱们还要等到几时?再等下去,别说兄弟们了,就连我马皋,都耐不住了。”

    丘山大喝一声道:“马皋,不得放肆,跪下。”

    马皋一张黑脸憋得通红,双手握拳,运了半天气,最终还是喘着粗气又跪了下去。

    “我说丘大哥,这也不能怪马六弟放肆,咱们一得到信儿,就已经让弟兄们抄家伙准备上了,结果这都过了午了,咱们这位新瓦王还没影呢,我说丘大哥,咱们可都是一个头磕到地上的兄弟,您可别在这大事上晃点我们啊。”

    最左边一个面皮焦黄,身材高挑,长得骨瘦如柴的汉子也说道。

    “五弟,十公子说了会来狮子巷就必定会来,他受瓦王命,如今已经是咱们的新主人了,必定不会置我等于不顾的。”

    “丘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位十公子,咱们可都没见过,也不认识,只是听丘大哥你自己说的,瓦王临终前把位子传给他,还说他是瓦王的亲生儿子,但我王贵可从没亲耳听瓦王他老人家说过这事,究竟是不是,谁知道真假?更何况我也没见到瓦王的尸骨,到底他老人家是被东南王杀死的,还是被某些存心不轨的人给害死的,也未曾可知,梁二哥,曾三哥,你们说是不是?”

    马皋旁边跪着的一个白脸汉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丘山左右各跪着一人,右手边这位,虽然一脸凶相,满身健硕的肌肉,但浑身上下的皮肤竟然比一般女子的肌肤还白净水嫩,脸上也没胡子,倒有一层银灰色的水渍一般,而左手边这位,长的却是文文雅雅,好似一个读书识字的秀才一般。

    这二人听王贵问自己,那白面皮的汉子冷哼了一声,并没搭话,而左手边那个秀才模样的人却摇头晃脑地说道:“老四啊,这可不是丘大哥一个人说的,老七和阿源姑娘回来时,不也亲口说了吗?当时你也在场,难道你年龄不大,就已经老糊涂了?”

    王贵一脸没意思的哼了一声,“三哥,当时阿源姑娘已经昏迷,老七眼里又只有阿源姑娘的安危,说的什么大伙可都没听清楚,这怎么是小弟我糊涂了?”

    “住嘴,干爹他老人家如今尸骨未寒,大仇未报,你们却在他老人家的灵位前啰啰嗦嗦,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怎么?难道丘大哥还会骗你我弟兄不成?”

    丘山右手边那个白面皮汉子一声大吼,王贵登时就不敢再吭声了。

    而这白面汉子说完,又冲丘山说道:“大哥,我梁再兴是个粗人,这条命更是干爹给的,好听话我也不会说,就一点,如果少公子能带着我们攻上半山,端了东南王的老巢,将他满府上下杀个干干净净,给干爹报了仇,今后我这条命,还有八万漕帮兄弟的命,就全都是少公子的,但要是少公子不成器,不敢给干爹报仇,那可别怪我梁再兴,不认这个新主子!”

    “就是,二哥说的对,要是十公子能带着我们攻上半山,给瓦王报仇,那我王贵今后也任十公子差遣,但要是他没这个胆量,这钱塘府几万挑粪的,虽然臭气熏天,但也不会没骨气,认个窝囊废当新主子。”

    “不错,我马皋也是一样,只要能为老祖宗报了仇,那码头上的几万挑担子的弟兄们,今后就听十公子的号令。”

    “既然几位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小弟也不能落后啊,只要十公子带着咱们给瓦王报了仇,今后十公子想要多少银子,只要说个数,我唐怀和手下的弟兄们就算把钱塘府整个给他掏个底兜儿,也必定给凑足了。”

    最左边那个焦黄面皮的汉子也说道。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好歹都是各口上的大瓦子,下面那么多香主堂主可都看着呢,咱们要是起了哄,下面还不翻了天?这家有千口,主是一人,我说丘大哥,既然这位十公子迟迟未到,也不能让弟兄们一直在下面干跪着啊,依小弟之见,每个口子只留下二瓦子和三瓦子,其余的都让他们先散了,毕竟如今各个口子也都乱了,没人回去压场,保不定惹出什么祸事出来呢,一切等十公子来了再说,大哥你看呢?”

    丘山左手边那个秀才曾宪劝道。

    丘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不过心里是既盼着十方赶紧来,尽快收拾局面,但又担心十方来了,万一压不住这几大瓦子,到时候真闹将起来,后果恐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曾宪见丘山点头,这才起身,冲着下面人群喊道:“诸位弟兄,丘大哥吩咐,每个口子只留下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其余的各回各位,等十公子来了,发下号令,诸位兄弟再依令而行。”

    “是!”

    下面人一听,这才三三两两起身离开,纵然还有些哭天喊地,死活不走的,也被周围人劝着离开了瓦市。

    最终,瓦市上就剩下一十四人,加上台上的六人,总共二十。

    曾宪命人又搬来七把椅子,台上的六人向灵位磕了头,这才依次下台,坐在当中。

    那十四人两两分别站在自己大瓦子的身后,只有最左边一张椅子空着,后面也站了二人。

    瓦市旁边的一座高楼之上,丹杏轻声问十方,“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也该下去了?”

    十方望着瓦市之内,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些人如今都在气头上,我只要一现身,必定就会逼着我下令攻打半山,而且只有丘大哥在,张显并不在其中,一旦要是有人说我并不是方万秋的儿子,恐怕丘大哥自己也独木难支。”

    “你有方万秋给的分食碗,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杏儿,这碗是方万秋给我的,但也可以说成是我杀了方万秋,从他手里抢来的啊,而且你看丘大哥右手边那第二个人,我想那必定就是常平街的大瓦子王贵,他后面站着的就是他兄弟,在安溪镇上强买阿丑妹妹的王俊,他可是认得我的,一旦他要是说我和丘大哥本就是一伙儿的,弄不好就是我们合谋害死了方万秋,为的就是谋夺这瓦王的宝座,到时候我再不同意带兵攻打半山,给方万秋报仇,那单凭丘大哥的一张嘴,可就说不清了。”

    丹杏这才神情一凛,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等张显来了,我们再现身了。”

    十方点点头,但脸上却露出忧色,“看来阿源姑娘伤的是不轻,所以张显才迟迟没来,就是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耐心,能这么干等下去。”

    正在双方都焦急不已的时候,就见从瓦市西边一处屋子里,张显扶着面色苍白的阿源,慢慢走了出来。

    “宁宁,你伤的这么重,就别出来了啊。”张显满面担忧地说道。

    阿源摇摇头,问了一声:“我哥还没来吗?”

    张显摇摇头,“宁宁,你可千万别动气,毕竟少爷从小就没在老祖宗身边长大,自然也没什么感情,虽然老祖宗早跟我们说了,但他却是最后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且紧接着就看到亲生父母在眼前双双毙命,这一般人谁能承受得了,宁宁,这你也怪不得他。”

    “我,我不怪他,只不过,如果他吓的不敢来,或者来了却不敢为爹爹报仇,那我也就没必要认下他这个兄长了!”阿源一边说,一边咬着牙,朝着丘山众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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