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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玎匆匆赶到,林致远紧随其后。

    原本林致远是可以第一时间赶到的,半途中却被林玎以清点人数为由支了去。这种小事,府里的小厮便可安排妥当。

    父亲却说事关重大。

    以至于,他错失了英雄救美的先机。

    林玎看着太子的反应,甚是满意,不枉他剑走偏锋、棋行险招,总算是试探到了太子殿下的态度。

    脉脉含情。蜜意似水。

    “姑娘,可有伤到?”陆博文关切道,语气甚是温柔,比平日里的温润多了些情意绵绵。

    许清璇垂首,始终淡如止水,不曾抬起头。她不知这一世陆博文是否还如前世那般,只一眼,便对自己念念不忘。

    重生一世,注定他二人,再无两情相悦。

    “璇儿,殿下问你话呢?”林玎眸子眯了眯,竟如此自来熟的扮演起了慈父的角色。

    微风刮过,掀起许清璇额角一缕发丝,她见再也无法逃避过去,便大大方方的行了跪拜礼,“民女无事,多谢殿下挂心。”

    陆昭珩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神冷了几分,红颜祸水。

    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将来要成为太子外室的女子,本是气质雅娴,眉间竟也藏着姣丽盅媚之态,实在无法让人心生嫌恶。

    究其不过一个弱女子。

    小厮们手提水筲、怀抱水囊,来来往往,分工有序,穿梭在出水缸和后罩院之间。因发现及时,火势很快便被完全控制住了。

    并未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也算是虚惊一场。

    太子一行人虽是被人故意引向了许清璇的住处,但如愿见着了颇有美誉的西疆女子,饱了眼福,倒也没人会去深究这其中的缘故了。

    他们在林玎和林致远的指引下,离开了女眷所住的后罩院,向前厅去。

    如若不是后罩院走了水,他们也没有机会进了林府的后罩院。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那两排桃花开的水红,映在桃花间的林晞若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咬紧牙关,下唇瓣渗出血来。

    二哥将这女子带到了宣京来,大哥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父亲打算收她做了义女,就连太子殿下看她的眼神也饱含温情。

    今日是林晞若的生辰日,却被许清璇抢走了所有风头。

    叫她如何能泰然处之?

    她只觉得妒火中烧!

    后罩院只一间闺房被火烧!烧尽,旁人不以为意,这样的损失对林府来说,不过是今日宴席的一个小插曲。

    可许清璇却有些不耐。前世的今日,并无人算计在她的身上,因而她并不知道,今日的事是何人所为,又因何而为?

    她拐过连廊柱,上了抄手回廊,扶在栏杆上,指尖轻点,望着内院的风景,陷入沉思。

    觥筹交错声,似乎从远处传来,好不热闹,可这样的热闹与她无关。按照前世的记忆,林晞若生辰日后一天,林致近便从邻县回来了,林玎也就把收她做义女之事提上了议程。

    前世只因许清璇是自愿做了林玎的义女,而今生她把这个决定权留给了林致近,这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

    当前首要之事,便是同林致近辞行,离开林府,在宣京活下去。

    可宣京不过盈尺之地,似乎她躲到哪里去,都逃不过权势。

    她需要林致近的帮助。

    林致近憨直善良,喜欢行侠仗义却又不慕功名,值得信赖!想着以后要走的路,许清璇似乎并没有多少担心。

    最难不过一死,她既已死过,又有什么可忧虑的。

    陆昭珩本不是来赴宴的,他是来阻止太子与许清璇见面的,可他没料到林玎竟然用了阴招。

    放火烧自己的院子,亏他想的出来。

    因而,陆昭珩想到方才许清璇和陆博文对视的那一幕,就觉得无比糟心。

    他起身从宴席上离开,无人敢问多问一句。相反,因着他的离开,众人心里舒了一口气,气氛轻松不少。

    萧晏总觉得陆昭珩今日之行不同寻常,便也离席,试图与他勾肩同行,却在收到他冷眼的同时,默默地收回了手。

    转而舔着笑问:“昭珩,你去哪里?”

    陆昭珩不语,脚下的步伐轻健,目的性很强。萧晏才发现这不过是去林府后罩院的路,他们方才才走了一遍,这不过是原路返回了。

    他他果真是对那位许清璇,动了心。

    萧晏想着,笑弯了眉眼,原来他陆昭珩也有今天。

    “我做了一个梦。”

    陆昭珩突然开口,萧晏却觉得他说的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说什么做梦?就算做了什么有趣的梦,按照陆昭珩的做派,也不至于无聊到要同自己分享一个梦吧。

    “宣国亡了。”陆昭珩继续说,吓得萧晏就要捂上他的嘴,却一想,这大逆不道的话是从安定亲王口中讲出的!,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因为这个外室。”

    “外室?”萧晏被他说的稀里糊涂的,忍不住问,“谁的外室?”

    陆昭珩停了下来,直视正前方,目光如炬。

    “太子。”

    萧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许清璇正凭栏而望,看着这林府的喧嚣,却又好似遗世独立一枝寒梅傲立。

    这一切的发生好像都与她无关。

    她的背影聘聘袅袅,婀娜窈窕,仿佛有探不完的究竟,竟让人一个劲儿的想探寻。

    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萧晏这般想。

    再想想,太子殿下方才看这女子的神情着实是不一样的。

    那是怦然心动。身为男人,他又如何看不明白?

    再加上许清璇西疆的身份,若是被太子看中,只能是个外室。

    萧晏向来是个乐观之人,他宽慰道:“不过是一场梦。”

    一场梦,又怎会知道那外室究竟是谁?

    “许清璇。”陆昭珩声音有些冷,那是不带有任何感情的陈述。

    萧晏不免有些震惊,梦里面竟连她的姓名都如此清晰。

    “可有法子解?”

    陆昭珩摇了摇头,梦里面是没有,不过,他不信没有。

    许清璇感受到了背后如炬的目光,还有背着她的小声嘀咕,不免微微蹙了娇额。

    她转过身来,目光流转,如那夜空中透亮的星子,她看着他们,不怒不笑、不喜不悲,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许清璇上一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二人,而后罩院走水时,这二人在太子殿下身边。

    莫不是后罩院走水同这二人相关?

    再仔细一看,这二人相貌非凡,尤其是那位眉眼中带着疏远,明明白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子,很难让人把他与阴险小人联想在一道儿。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

    “二位贵人可有事?”许清璇问。

    陆昭珩:“无事。”

    无事。

    陆昭珩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她有些心虚,有些不适。那是一种审视、一种探究,仿佛要把人看透,把人的心事全部读了去。

    萧晏见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不愿眼前这位美人儿被冷落,去他的什么梦,他只相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在下萧晏,这位是安定亲王,我二人想同姑娘认识!一下。”

    冷心冷面的安定亲王,陆昭珩,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而这位成天嬉皮笑脸的太常寺少卿萧晏,其名也是耳熟能详。

    前世,听陆博文提过朝中的许多事,对这些人早已有所了解,只是无缘得见。但她没有想通的是,这一世,究竟是哪里错了?这些上一世并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的人为何这么早便出现了?

    许清璇微微颔首,刚想行礼,却被陆昭珩打断,“尊卑有别,太子不是尔等可肖想之人。”

    萧晏心中那一个恨啊,这陆昭珩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自己不识货也就算了,还连累了他在许清璇心目中的形象,萧晏表示很不满意。忙出口解围道:“安定王同姑娘开玩笑呢,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他那是开玩笑的样子吗?他会开玩笑吗?

    许清璇又不是傻子。

    她有些惊讶,这位安定亲王竟如此直接了当的警告了她,连弯都不带拐的。若是记得没错的话,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许清璇不知这位安定亲王从何看出了她与太子之间不妥当。

    他这是特意折返,来同她说这些话的吗?

    可无论如何,第一次相见,都不该有这样的防备。

    葵嘉一个老远便看到了自家姑娘被两个泼皮发难,顿时护主心切,脚底生烟,边跑边喊:“姑娘,姑娘。”

    到了跟前,她气都没有喘匀了,赶忙道:“姑娘,甜书姐姐给我们新布置了厢房,我们过去吧。”

    说完,她不忘狠狠的剜了那二人一眼,不过在对视到其中一人幽森而寒冷的眼眸时,她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全然无了气势。

    许清璇淡淡的施礼,不紧不慢道:“王爷说笑了。”

    说完,便也不看他,姗姗而去,落在萧晏的眼中,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竟是婀娜之态。

    他有些馋了。

    葵嘉这才知道她方才瞪得竟是位王爷。此刻不敢去看那位王爷,猫着腰向前去。余光看到那王爷身边的却是个好拿捏的,忍不住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她们走,萧晏尤觉得不过瘾,“哎”

    “西疆女子就是不俗啊,连个丫鬟都如此凶悍。”萧晏望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感慨道。

    陆昭珩斜视他一眼,不语。

    不过,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一瞬竟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心起涟漪。

    大抵是鬼迷心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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