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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昭珩的这户独门小邸并不起眼,外围墙皮已有一些剥落,陈旧的有些年头。

    里面的陈设更是简单。

    墙壁上挂着一幅壁画,看上去该是前朝画匠的风格,刻画入微,点滴间表明此画作出于大师执笔。

    壁画下面,紧着墙体的地方,并排摆放着两张几案,一张用来喝茶,一张用来读书。书案上摆放着一把瑶琴、两函书、画轴几卷,外加一只麒麟香薰,许清璇住进来的时日,并未动过屋内的分毫,如今仍保持着本来的模样。

    茶案上则是摆放着她刚做好的炝肉脯和胡饼,一人一案、一碟一碗,这便是她现下所过的日子。

    陆昭珩扫了一眼,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却在茶案边自顾坐下。

    “王爷吃过了吗?”许清璇问道。

    “还未。”

    如此,许清璇便将胡饼推至他的面前,道:“清璇这里是寒碜了些,若是王爷不嫌弃,不如稍稍吃些果腹。”

    陆昭珩也并未推却,胡饼是西南一带少数名族的主食,在宣京很少可以吃到。他咬了一小口,有些硬,又有些干,实在算不得什么美味。比起宣京食物五花八门的做法,这胡饼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可却是,他将来一段时日内所要依赖的食物。

    他道:“这便是你们西疆人常吃的食物?”

    许清璇也咬了一口胡饼,口感劲道有嚼劲,是家乡的味道。她答道:“大漠平原,马儿到哪,哪儿便是家。这胡饼是最方便携带的干粮,何况味道甚好。”

    陆昭珩迟疑道:“味道……好吗?”

    许清璇夹了一块炝肉脯,并未抬头看他,随口道:“好啊。”

    随后她想起什么似的问:“王爷这么晚来外城是为何?”

    陆昭珩搁下胡饼,双手交叠,正色道:“本王要远行。”

    远行便远行,同她有什么干系?

    许清璇一边咬着饼,一边点头,“王爷放心去便是,用不着同清璇辞行。毕竟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夫妻关系。”

    陆昭珩:“……”

    黑夜中,刮起一阵风,吹的窗户噼啪作响,院中的狗开始胡乱地吠。

    陆昭珩背靠着座椅挺了挺,傲娇道:“本王自然不必同你汇报行踪。不过是忧虑这一走,短则一月,长则一年,你会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转而……对太子投怀送!送抱。”

    “咳咳咳”,许清璇被胡饼碎呛到,呼吸费劲,言语困难。陆昭珩顺手将手边的茶瓯推给她,许清璇一饮而尽,就像当日他看到她在茶摊旁那般极尽豪气。

    乃真性情。

    许清璇喘匀了气,才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微笑着道:“王爷多虑了,清璇自当铭记,名义上我还是你的外室,虽这名声不甚悦耳,但……总好过做太子的外室。”

    陆昭珩:“……”

    陆昭珩见她一口应下,心中好似有些畅快,他又拿起胡饼,咬了一口,劲道有嚼劲,是另外一种滋味。好像……还不错?

    风声啸耳,许清璇起身去关窗,一阵迷沙吹来,几欲伤了她的眼。她伸出纤纤玉璧,欲用青罗衫的纱袖遮住脸,却觉一阵眩晕,踉跄几步,向后倒来,本以为要摔在地上,却稳稳地跌进一个坚实的怀里。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qq717

    胸膛硬朗结实,依稀能听到铿锵有力的心跳,是让人有些迷乱,莫名还有些贪恋。

    “小心些。”陆昭珩开口,许清璇这才如梦初醒,推开他,站在了一旁。只是,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慌乱,还有潮红的面颊。

    许清璇望了望他,没有说话。终究为人外室,是条不归路。重活一世,她不愿重蹈覆辙,趟一世浑水。

    陆昭珩将门窗都关紧,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他转过身来,二人对视,又是一场相顾无言。

    屋外是狂风大作,屋内却是寂静无声。

    忽而,先是豆大的雨点滴落,而后是暴雨倾袭,打得窗外的花草七零八落。

    “下雨了。”许清璇先打破了沉默。

    “嗯。”陆昭珩点了点头,天色已晚,他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按照理由,这就该离开了。可不知为何,他的双脚好似被禁锢住,难以挣脱开。

    黑夜惊现白昼,一道惊雷划破苍穹,正值盛夏。温度骤然降下来,凉风灌进来,许清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走了。”陆昭珩终于觉察到二人之间的尴尬之处,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之意,却仍是要离开。

    总是要走的。

    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又一道惊雷劈下,震耳发聩。

    这样的恶劣天气,许清璇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冲进雨水里?

    终究!究,这里是他的宅子。

    “毕竟是雷雨,虽来势汹汹,但不至下个整夜。王爷不如等雨停了再离开。”

    如此,甚好。

    “好。”她主动开口留他,他不该走,也不会走。

    “汪汪。”门外传来犬吠,还夹杂着一声凄苦的“嗷嗷”。

    “小白还在院子里头”,许清璇边说边往门处走,“淋了雨,挺让人心疼的。”

    明明是一只黑不溜秋的狗,却为白,明明是半人高的巨犬,却道小。

    小白,这名字同它一丁点也不搭。

    陆昭珩毫无防备地见她将门闩抽出来,顿时狂风卷入屋,吹得墙壁上前朝壁画哗哗作响,仿佛顷刻间便要变得残破。

    “你……”陆昭珩的话还未曾说出口,许清璇单薄的身子却已经冲进了狂风暴雨之中,瘦弱的仿佛摇摇欲坠的蒲草,随风飘零。

    陆昭珩想都没想,追出门外,却在看见那名叫小白的恶犬玛瑙般的绿眼珠子时,不禁打了个寒颤。罢了,一条狗而已,他难不成还真要怕了它不成?他迈开了步子,向她走去。

    “汪汪。”小白朝着他乱吠,好似他是个恶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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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和犬不对付,他不与狗一般见识。但王者的面子总是输不得的,陆昭珩眼中的寒光扫过小白,小白好似读懂了他眼中的冷冽,乖巧的摇了摇尾巴,“嗷嗷”变成了“呜呜。”あ奇奇小説蛧ヤ~7~1~7~qq7(1)7首发、域名、请记住

    陆昭珩得意的勾起了嘴角,只是黑暗中,除了那条狗看得真切,无人能察觉。

    许清璇将小白牵进来时,二人一狗,全都湿透。

    可不能冻着王爷,她想。虽有些羞涩,她仍是含笑道:“王爷这云衫都湿透了,还是去里屋换一件吧。”

    只是,手中利索的拿着一块布巾,盖在小白身上,指尖拂过它湿透的皮毛,细致而温柔的替它擦拭。

    这样温馨的一幕落入陆昭珩的眼中,他有一瞬的恍惚,好似,身边有个女人,也不全是麻烦。

    “替我更衣。”

    许清璇正跟小白来的亲昵,没听得清楚,应道:“嗯?”

    “本王要你替我更衣,听明白了吗?”陆昭珩恢复了初见时那般冷漠,只是冷漠下的热烈,他不会让许清璇看透。他说完便抬起步子向里屋走去,!,留给许清璇的是参不透的背影。

    许清璇愣愣的丢下布巾,显然小白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嗷嗷”的叫着,有些令人心疼。

    然而,许清璇还是抛下它,随着陆昭珩进了里屋。

    毕竟,王爷之命不可违。

    这里是陆昭珩的宅子,他留了便服,倒也不足为怪。只是,许清璇仍是忍不住问道:“先前,清璇借穿过这高脚柜里的衣服,却不知这衣服的主人是?”

    陆昭珩解开衣服的手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不该问的不必过问。”

    许清璇虽也明白,这高脚柜里的衣服十有□□是他曾经豢养过的外室所有,而她如今也不过是顶了他外室一个虚名罢了,实在也不该过问他的私事。

    只是,心中却好似一股隐隐作痛。鼻子里头酸溜溜的。

    “是清璇失言了。”

    陆昭珩继续手中的动作,修长的手指轻轻拉开衣襟,湿透的亵衣滑落至地。

    坚实的背线条匀称,如精心雕琢过一般,许清璇却无心欣赏。她心不在焉地扯过一旁干净的便服,替他穿上,不忘狠狠的勒了他一把,替他系上一个死结。

    “好了。”许清璇淡淡道,说完,转身离开,继续去给小白擦拭。

    本章节

    陆昭珩这才想起,方才她替自己擦拭的时候,没有洗手。

    陆昭珩:“……”

    盛夏的雷雨,来得急切,走得也干脆。

    蝉鸣、蛙叫声一片。

    陆昭珩真的该离开了。

    “本王走了。”

    许清璇心不在焉地应着:“王爷好走。”

    晚风吹来,带走了夏夜地炎热,却带不走许清璇心头上地燥热。她烦躁的推开窗,瞧着漆黑地夜空,想起了他那完美地背部,让人忍不住抚摸两把。

    瞧着,人不过刚刚离开,她转眼便开始想念。

    作孽,许清璇想。

    ……

    翌日清晨,朝阳炽热,引得人出门,必定是要以幂篱罩之。诚然,他们罩着幂篱的缘由同许清璇大相径庭。

    他们是为了遮阳,许清璇却是怕被人识出。

    许清璇刚到铺子里头,就看见熠熠金辉的“张记铁铺”的牌匾下,站着两个人。一个便是昨日出现在铺内的徐闫徐捕快。

    而另一个,也是她熟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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