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你怎么能这么无情?连你姐姐最后的一个愿望都不肯帮她实现吗?难道你忘了你小时候你姐姐是多么疼爱你的?你是她一手带大的,怎么能忘恩负义?现在她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没了,你就应该嫁过去帮你姐姐把两个可怜的孩子带大,就跟你小时候她带你一样……”一个喋喋不休的声音在时初耳朵边响起,一直说个不停,让时初烦躁不已。
她睁开眼睛一看,便看见曹刘氏眼眶通红,一脸失望和不解地看着自己,显然刚刚就是她在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不肯同意嫁给你姐夫当续弦?你姐夫哪里不好?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翰林院侍讲学士,长得又一表人才,家里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你嫁进去肯定不会受委屈,你还在为难什么?”曹刘氏继续努力劝说时初。
时初光是从她这番话就听出了什么意思,原来是在劝原主嫁给姐夫,帮死去的姐姐接盘养孩子嗯。
她心里立刻涌上一种反胃的感觉,很想把面前这个女人丢出去,但还没完全了解清楚情况之前,她不能这么干,便只好忍着心里的恶心,说“这件事事关我的终生,我轻易下决定,需要一个人仔细考虑一下。”
曹刘氏一听,以为她终于被自己的话打动了,便连忙道“好好,娘这就出去,你好好地在房里考虑,娘等你想明白……”
她边说边出了房门。
时初这才开始接收原主的记忆。
原主叫曹时初,鸿胪寺少卿曹义的嫡幼女,今年才十六岁,而两天前比她大了十岁的长姐曹淑慧因为生孩子难产去世了,临走前因为放心不下两个孩子,生怕丈夫荀修续娶的妻子会对她的孩子不好,便特意要求原主嫁给荀修,代替她好好抚养她的两个孩子。
于是原本对未来的婚姻和丈夫拥有无限期许和憧憬的原主,一下子就被家人告知要嫁给姐夫当续弦,这对于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因为她对姐夫没有任何遐想,从来只把他当成长辈看待,可因为姐姐的去世,她却突然要嫁给当长辈看的男人,这令她震惊又错愕,还觉得很尴尬,因此根本不愿意。
但是原主的父母却不想失去荀修这个好女婿,愣是逼着原主嫁,还用两个外甥可怜来博取她的同情,曹母不停地说曹淑慧对原主有多好多好,小时候有多疼爱她来引起原主的愧疚之心,又找了好几个后娘虐待继子女的例子来劝说原主,这样双管齐下,就愣是用道德绑架着原主嫁给了姐夫。
原主忍着内心的不情愿嫁了过去,因为顾念着长姐对她的所谓的“疼爱”,她果然对外甥和外甥女很好,把他们视为己出,处处关心他们的生活、教导他们的才学。
等到原主把刚出生就没了亲娘的外甥女兼继女养到五岁的时候,她终于怀孕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对此,她还是比较期待的。
但是很不幸的是,在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在花园里散步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流产了,她还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
原主虽然悲痛,但因为有视如己出的外甥女和外甥,倒也渐渐释怀了,还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他们身上,一心一意关心、疼爱他们。
只是等到外甥女荀林媛长到十五岁,情窦初开,却爱上了一个不学无术、伪装成寒门学子的地痞混混,混混长得人模狗样,又惯会装模作样,荀林媛很容易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还拿自己的私房钱接济他、资助他读书和科举,梦想着等心上人金榜题名就会来迎娶她。
荀林媛的反常被向来疼爱她的原主发现了,原主大惊失色,找了人去调查那个混混,结果发现他是个骗人的,便找了机会告诉荀林媛。
却没想到荀林媛根本不相信原主,拉住原主要跟混混对质,原主拿出证据证明了混混确实是个骗子,恰好这个时候,荀修撞见三人在府里拉拉扯扯,原主刚要解释并想让荀修解决掉混混,为荀林媛处理后患。
但没想到荀林媛一看见亲爹,被感情这坨屎糊住了的脑子突然清醒了,相信了原主拿出来的证据,但她不能承认这件事是她自己做错了,又不想名声有暇、不想被亲爹误会,因此她“灵机一动”,立刻控诉原主找了个混混进府想玷污她的清白。
原主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小带大、视如己出的继女兼外甥女为了脱罪,居然颠倒黑白,陷害自己,她极力辩驳,说这混混并不是自己找来的,而是骗了荀林媛的骗子。
但荀修根本不相信她,荀林媛又巧舌如簧,污蔑原主是记恨她小时候跟哥哥设了计害她流产再也不能生育,她才找了混混来想毁了自己。
原主刚被从小疼爱的孩子污蔑,又乍然听见自己当初流产是两个孩子做的,顿时大受打击,崩溃不已。
荀修面对没什么感情的继妻和亲生的女儿,自然是选择站在亲生女儿这边了,更何况女儿给出的理由还那么充分。
于是荀修大骂原主蛇蝎心肠,又说小孩子以前不懂事,害她流产不是故意的,她却记恨了那么久,心思恶毒,不配当荀家的主母。
但看在她照顾了两个孩子十几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以不休弃她,但她得接受惩罚,去家庙赎罪,禁足一辈子,以后都不能出来。
原主就这样被送去了家庙看管起来,因为是“犯了错”的人,自然没有好下场,吃不饱穿不暖,忍饥挨饿之余还得进行沉重的劳作。
原主在家庙里煎熬了好几年,可这几年,她疼爱的荀修和荀林媛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更别提来看望她。
等她临终时,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始至终,荀家人从来不把她当是家人,只把她当成带孩子的工具,而她用尽一切疼爱的两个孩子,更是从来没把她当成母亲,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她这一辈子活成了个笑话,她最后死不瞑目、含恨而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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