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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甜甜的虐第10弹(末尾修)

    林小楠带大家去张小花家看看, 张小花家现在是她妈妈和弟弟在家,张小花她爸和张小花是同一天不见的,有人看见他带张小花出门, 才怀疑张小花被她爸卖了。

    当地以前买卖媳妇成风, 这些年在上面的严厉打击下表面不见了, 底下多半换了种形式, 比如说, 如果卖小孩的是她父母, 这种事怎么管?

    连宝从林小楠嘴里又得知一个重磅消息,张小花的母亲其实就是她父母卖给张小花父亲的,脑子上有些问题,比一般人迟钝些。张小花母亲以前也跑回家过, 后来被她兄弟送了回来。

    “你们村干部都干什么的?没有警察吗?”

    林小楠转头,被连宝眼里闪烁的火焰吓了一跳。人长得漂亮,生气气焰也高,林小楠都不敢吱声了。

    “这地的人多半连枝同气,你发脾气也没用。我给你的口罩呢?”

    连宝和周棠雨中间本来隔着郝建国,周棠雨说话时面向连宝,郝建国就主动和他换个位置, 周棠雨从连宝口袋里拽出口罩顺手就给她戴上了。

    林小楠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刚才就注意到周棠雨左边眼下面红红的一个圆印,现在看着更像一个手指头。周棠雨的口罩是黑色的, 连宝的口罩也是黑色的, 挡住了她大半张脸,虽然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却没那么显眼了。

    周棠雨往大家手上看了看,早知道应该给她准备顶帽子。

    连宝大概看出了他的想法,立马后仰, 拒绝戴他头顶那顶帽子。

    是不太好看,她跟他走一块就行了。

    周棠雨笑了笑,就走在连宝身边。知道本地擅长拐卖人口后,连宝哪敢任性,就让周棠雨和阿布一左一右护着她。

    走到一半,胡红军突然斜穿出来。

    “怎么连总也来了?没事了,张小花被送回来了,现在在家里。”

    原来这事闹大了,买张小花的那家人顶不住压力把张小花送了回来,主要还是年龄小,要养的时间长,不划算。

    “那张小花他爸呢?”连宝问。

    胡红军:“在家,怎么也得关他几个月,这次你放心。”

    连宝更不放心,这地方怎么一团乱,拐卖人口关几个月?说关就关,说放就放,有没有法律?再说,不是说关他吗,在家??

    “这几天不是路没修好嘛。”

    “连总,我不怕你笑话,我们这个地方就是这样,不是没有法律,不过有句话叫‘法不责众’,整个风气都是这样。但是,我为什么还在这里?这几年这种事情也少了,很多家长看到娃娃有本事,慢慢地改变了想法。这就是原因。”胡红军道。

    张小花爸爸虽然打老婆打孩子,但他同时也养着一家人,如果把张小花爸爸抓起来,张小花妈妈是个傻子,一个傻女人带两个娃娃,张小花家的日子会更难过。

    很多时候你觉得社会不公,是因为你没有见到更惨的人,有的人生下来就和草芥没什么区别。

    胡红军不是没努力,只是提出让张小花住在学校,就被张家的亲戚打了。他还是这儿的老师,义务教着这里的孩子们。

    连宝心里很难过,她虽然经历过战场,但那种震撼是突然而直接的,远没有这种漫长而无望。

    “刚才族长、村长、乡里的都来了,张小花他爸保证不再卖孩子。一会儿咱们到了,尽量控制情绪。周老师、郝场长,拜托你们俩好好说说张小花他爸。”

    胡红军头上缠着的绷带透出血迹,还在为张小花一家操心,连宝能说什么呢?

    很快进了村,现在还不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一间间低矮的土房分布在黄泥土路两边,偶尔也能见到较新的两层楼,所以不是所有人都很穷。三三两两的人站在墙根上,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多半是男人,看见他们时声音并不放低,即使连宝听不太懂方言,也能从打量到她身上的那些目光感觉出来不是什么好词。

    连宝磨着后牙槽,盘算着阿布一次能对付二十个,干上几十个来回够灭一村了。手心忽然一痒,等她反应过来是周棠雨在挠她手心,那只大手就顺势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身子也有意无意挡在了连宝前面。

    正在笑着的男人们一块愣住,那周老师可不是好得罪的。都是男人,管他低贱如泥,还是高贵权势,天性里面都带有独占因子,当然能感受到那股警告和震慑。

    连宝在张小花家门前甩掉了周棠雨的手,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胡校长和两个老师看见了没有。胡红军是没看见,他担心张小花的情况。刘老师看见了,觉得理所当然,连宝住学校那晚,周棠雨就到处倒腾,又是找干净的床单被罩,又是弄驱蚊草的。只有林小楠,像吃了一口最苦最苦的药,她不敢对周棠雨有什么非分之想,但需要帮助的时候却下意识地第一个想起他,哪怕找到连宝那儿。苦涩过后,林小楠却又笑了,他们多般配啊,她这辈子没希望了,下辈子希望投个好胎吧。

    来之前,连宝对张小花家的贫穷已经有所想象,但当她跨进那所谓的“茅草堆”围墙,走进连张桌子都没有的土房里,看见张小花和她妈妈还有弟弟挤在同一张千疮百孔的烂床上时,底线再一次被刷新了。

    男人们在院子里说着话,张小花爸爸激动起来就说出一堆连宝听不懂的话,连宝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从表情和肢体动作能看出来他很不情愿。

    连宝注意到卧室里唯一的老式木箱上放着一面镜子,镜子和木箱都擦得很干净。她心中一动,问那个胆怯地搂着两个孩子的女人:“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女人无动于衷,连宝不知道她是不是听不懂她的话,还是被打傻了。但她被打的很惨,两只眼都是肿的,连宝甚至担心如果她不治疗的话,眼睛会瞎掉。

    “小花,你把老师的话告诉妈妈好不好?”连宝只好求助孩子。

    张小花看看连宝,又回头看看女人,只是她还没开口,女人就剧烈地摇起手。

    原来她不是听不懂,她是不敢。

    “小花,你们想不想离开这里?想不想爸爸再也打不着妈妈?”连宝并没有放弃,而是先做孩子们的思想工作,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两个孩子都受到了惊吓,而且他们紧紧偎依着母亲,明显对母亲的感情多过父亲。

    两个孩子果真点了点头,而且连宝还从他们眼里看到了对父亲的憎恶。

    女人情急之下说了一串话出来。

    张小花主动帮女人翻译:“我妈说她走不了,走了就没人管我们了。”

    连宝心中一酸,这世上只有母亲舍不得孩子。

    “你告诉妈妈,宝城老师有车子,能带妈妈去爸爸找不到的地方,不是只带妈妈一个人,是你们……”

    “连宝!”

    连宝还没说完,周棠雨忽然进来把她拉了出去。

    “你干什么?你们谈完了?”

    连宝要干的事不需要通知周棠雨,所以她没打算告诉周棠雨。

    “我要再晚一点进来,你是不是准备叫阿布带走他们三个了?你胆子真大!”周棠雨戴着口罩,连宝看不全他的表情,从眼里看明显很不高兴。

    “什么我叫阿布带走他们三个?阿布一个人能带三个人吗?”连宝下意识地否认,因为她直觉周棠雨不会同意。

    “我跟你说啊,你要带走他们肯定是能带走,这地方还没那么闭塞,他们不会一个村围攻你,围攻你你也不怕,你有保镖嘛。不过你想想别的孩子以后怎么上学?胡红军的学校还办不办了?你捐助了十年的瑶乡小学就会成为历史。”

    “所以这就是明明知道却撒手不管的原因,因为你不痛不痒啊!你周棠雨在这里寻找心灵的宁静,而你心灵的宁静就是来自于这些贫穷的孩子对你的仰望,你他妈是什么东西!”

    连宝手捶中周棠雨心口,周棠雨胸口起伏不定。

    “你就这么看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

    不管他做出多少努力,做出多少改变,他都是个垃圾!是不是?

    这话还用问?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不很清楚吗?明知道把张小花留下就有可能被她爹再卖一次,无动于衷。牺牲一个人成全一百个人,那一个人就不是命吗?

    周棠雨竟然一句话不说走了,连宝只能理解成他理亏词穷,不管怎样,她不能坐视不管。

    “连总,你可能误会周总了。”郝建国突然走了过来。

    张小花家虽破,却不好找说话的地方,就这边有几棵竹子挡着点视线,连宝猜郝建国听见她和周棠雨的对话了。

    郝建国见连宝挑眉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有些话周棠雨不方便说,他能说,再则周棠雨对他有知遇之恩。

    “周总没有不管张小花一家,张小花出事前,茶场正准备和张留柱签合同,他本来不符合要求,赌博打老婆卖孩子更不合要求,不过周总刚和张留柱谈好了,连他老婆一起签,让他们都住到茶场,他们不在村里事情就好办了。”

    人类是群居动物,很容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张家村打老婆成风,张留柱自然也要打打老婆耍威风,张留柱好赌,把他留在茶场接触不到赌博的人就减少了机会,他卖孩子还是想弄钱,不赌博手上就能攒到钱。另外有些话郝建国不方便直说,张留柱目前想上山是不可能的,他得先蹲几个月,然后这种二流子到山上后,郝建国有的是办法收拾他。留他一天命养活老婆孩子比连宝直接带走母子三人好得多。

    然后郝建国最想告诉连宝的是周棠雨不止做了这一件事。五年前,玉名山还没有茶场,只有零零星星几棵老茶树,是周棠雨把茶场建起来。从建茶场第一天,周棠雨就告诉郝建国要用周边的村民,不但要教他们怎么采茶,还要教他们种茶树、管理茶树、炒茶,如果有村民的茶卖不出去,茶场就收购回来。茶场前几年就没盈利,一直到去年才稍稍持平,但周围已经流行起了种茶树,受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至少茶场工人的孩子,郝建国见都是送去上学了。这几年郝建国看明白了,周棠雨走的是和胡红军一样的路子,胡红军把希望放在孩子身上,周棠雨却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孩子们的父辈,孰高孰低,胡红军不敢定论,然而胡红军做的别人都能看见,周棠雨做的却无人知晓。

    郝建国说完就走了,留连宝一个人在原地思考。然而连宝想到的不止是今天,还有周棠雨冲进火海里救她那次,在高速上不要命地撞停陈强,也许她真的误解他了。

    连宝在竹荫里站了一会儿,院子里的吵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连宝过去才发现大家都挤在一张桌子旁边,张留柱弓着腰,大拇指上沾了鲜红的印泥,正在往合同上按手印。而周棠雨坐在他对面的长木凳上,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周围挤满了泥巴味的汉子也毫不介意,大马金刀的姿态仿佛他是他们的头儿。

    周棠雨看见连宝了,却很快移开视线。张留柱签好了合同,递给周棠雨,周棠雨接过去仔细看了一遍。

    走的时候,张小花果然被林小楠顺利地带出来,她以后就住在学校,和林小楠住在一起。这样,张小花的拐卖危机就在双方共同努力下解除了。比连宝强行带走母子三人,再想办法安排她们的工作和生活确实好很多。

    胡红军对周棠雨的感激显而易见,到了学校门口极力邀请他们在学校吃完饭再走,但胡红军也刚忙完,头上还有伤,周棠雨只说回茶场用不了多长时间,让胡红军好好养伤,别留什么后遗症,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再联系他。

    连宝见张小花一直瞟她,走过去问她什么事,张小花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鸡蛋塞到她手里:“老师,妈妈让我谢谢你。”

    其实都是周棠雨做的,但连宝收获了一颗真诚的心。

    “老师也谢谢你。”

    “连总,您和周总什么时候再来学校?”林小楠问。

    “我为什么和周总一起来啊?”连宝一直奇怪林小楠这种想法哪来的。

    周棠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她很忙,应该不会再来了。”

    从张小花家走回学校至少走了半个小时,路上周棠雨一句话不和她说,现在又这么“了解”她?连宝立即会意他说的是她和周年订过婚了,那离结婚也不远了,等到结婚那可能真没什么时间来这里。

    “哦,对的。”林小楠却以为周棠雨说的是,他们在一起了,以后没时间过来。早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问?

    连宝刚想解释,林小楠已经说完了,再解释仿佛多余的,气得连宝径直上了车。

    回去路上也很不舒服,周棠雨不让在学校吃饭,其实都一点多了,路上颠得厉害,主要阿布体型庞大,张宁块头也不小,连宝跟挤在罐头里似的。有时候连宝盯着前面的后视镜,希望周棠雨良心发现,给她拿瓶水,或者给她换个位置,但周棠雨一次眼皮子也没抬。

    连宝一下车就吐了,吐的全是酸水。

    周棠雨没想到她晕车那么严重,过来扶连宝,不但被连宝推开,还狠瞪了一眼。

    左菲那帮人过来了,连宝懒得虚与委蛇,头也不回地绕开,回了房间。

    连宝本来打算睡会儿的,明明那么累却睡不着,她可怜巴巴地挤了两滴泪出来,提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到浴室泡了个澡,出来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前凸后翘,腰细腿长,自己这么形容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但季清澜说从没见过她这么好看的,以前周棠雨也是爱不释手,活像饿了几个世纪……连宝啊连宝,能不能有点出息?是钱不够花了还是小鲜肉不够美,非要去啃回头草?

    胃里的饥饿感似乎让连宝清醒了,她给自己点了份燕麦粥,这边的人给送来后,连宝见阿布还守在门口也没说什么。她还想到即使停机坪通讯系统坏了,在能见度好的情况下,飞行员也是能着陆的,不如调度一架直升机来。

    连宝想的专注没听见窗户上“笃笃”的声音,后来听见了,以为是鸟。

    她准备躺会,路过窗户时发现外面的影子不对。

    连宝猛地拉开窗户,周棠雨踩着□□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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