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对于卡伦来说，所谓的圣杯，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橡木杯子。
那并没有什么好稀罕的。
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当卡伦选择那个杯子作为与斯卡哈告别时的盛酒器，并为此而在那个杯子中滴入鲜血时，那个杯子就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无需有任何的质疑，那就是真正的圣杯。
是被“能够引导奇迹之人”使用过的，并承载过他鲜血的杯子。
并且，也正是因为如此。
就连【圣杯】这个概念，也一同被卡伦握在手中。
世间一切，只要是被冠以【圣杯】之名的，他都享有最高级别的优先权。
关于这一点，哪怕是那个号称拥有“全世界所有宝物”的乌鲁克之王也并没有丝毫的例外。
因为那本来就是因为他的传说而诞生的概念。
而吉尔伽美什所做的，仅仅只是将这个本属于他的东西，收藏进他的宝库之中。
当然，现在说这些事情，似乎还显得有些太早。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何处理眼前这个因为圣杯而诞生的龙之魔女，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
当黑贞德明白卡伦的身份之 后，她的情绪已然崩溃。
“这又算什么啊……”
她哭着说道。
在这之前，她明确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引来天罚。
但当真正的神明站在她面前时，她又开始下意识地抱怨了起来。
“为什么。”
她抬起头，冲着卡伦大声质问道，眼睛中还带着一丝晶莹的泪花。
“为什么你要在这里出现啊。”
“为什么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啊！”
被愤怒的情绪所支配的她，根本无法理解卡伦的做法。
“如果你要抛弃我的话，直接抛弃我不就好了。”
“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啊。”
“如果你厌恶我的话，直接消灭我不就好了。”
“为什么还要让我做这么多的事情啊！”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小丑吗？”
这一连串的为什么，不仅仅只是黑贞德对卡伦的质疑。
更是她对自己存在方式的一种质疑。
她想不通，在卡伦否定了她的做法之后，她的存在究 竟还有什么样的意义。
如果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那她为什么还会从那火焰中复活呢？
“你说啊！”
“你倒是给我一个答案啊！”
她伸出双手，揪着卡伦的衣领，大声地问道。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一件令黑贞德万万没有想到的，甚至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发生了。
“对不起。”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卡伦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魔力的作用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不仅仅是眼前的黑贞德。
也不仅仅是站在卡伦后面的那些英灵们。
甚至，就连那些跟在吉尔斯身后，仅存的法兰西士兵们，也听到了这句道歉的声音。
“我的……神啊。”
看着眼前的这道背影，玛丽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下一瞬间，她反应过来这可能与她一贯的淑女模样有所不符——但已经无法纠正这形象的她只能将右手放在了嘴巴上，勉强遮掩一下。
她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英灵的身份。
要不然的话，她很可能会被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吓死。
上帝还活着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够惊人眼球的了。
可是现在，上帝竟然还亲口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玛丽觉得，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
而在她的身边，作为圣堂教会圣人的圣乔治则是下意识的用两根手指堵住了他的双耳。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可什么都没听见。
但是——
他那颤抖的身躯，出卖了他此时此刻真正的心情。
“主啊。”
“请原谅我。”
他闭上眼睛，情不自禁地祈祷了起来。
不过，当然了。
要说此时此刻，心情最激动的，那绝对是站在卡伦面前的黑贞德无疑了。
“神明也会犯错嘛？”
她看着卡伦的脸庞，瞪大了眼睛。
而卡伦却是点了点头。
从理论上说，神明当然是不会犯错的。
毕竟，与神明对标的属性，是【全知全能】。
全知全能，又怎么可能会犯错误？
这是通俗意义上的理解。
但是，如果是从实际的过程去出发的话——
“就算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也不可能包揽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或者说，他也并不会包揽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就像斯卡哈认为，如果她再对这个世界进行干涉的话，就是对人类这个种族的失礼一样。
卡伦也和她抱有类似的想法。
“我赋予了人类可以呼唤奇迹的力量……当人类使用这股力量的方式，却有好有坏。”
“这当然是一件坏事，更是一件错事。”
“我本来有办法纠正他们。”
“但是我却并不想对他们进行任何的干涉。”
“如果人类这一种族还想继续前进的话，包括我这个所谓的【神明】在内，也是他们必须要跨越的障碍！”
面对黑贞德的疑问，卡伦耐心的解释道。
毕竟她的脑子实在是有些不大聪明，相比起一般意义上的问题儿童，要更有耐心一点。
但与此同时，他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更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如果人类无法跨越神明的话，那这份曾经为他们带来希望的力量，终有一日也会演变成他们的绝望。”
卡伦的这句话，让身处在迦勒底指挥室内的罗玛尼默然。
人类恶就是人类爱——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句话的内涵。
而黑贞德则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说真的。
以她的脑子，并不能理解卡伦究竟在说什么。
但是，她也并不需要理解这件事情就是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卡伦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让她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之中。
自她从那大火中复活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幸福所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