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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女刚从将军府碰了颗软钉子,一回到驿馆,尚未来得及踏进房门便被大皇女带人给堵住了。

    抬手止住身后的侍卫,有气无力地瞥了大皇女一眼,淡淡道“不知皇姐何意呢?”

    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她都要被这个无耻之徒给逼疯了。

    明明答应好今天一大早就搬家的,谁料到在临出门前,却嚷嚷说这儿不舒服那儿不爽的,最后还是自己好声好气地对她割地赔款,才慢悠悠地应着前往驿馆。

    未免再被那昭阳侯坑去早膳前,二皇女可是派人给管家打了声招呼就如被火燎般坐上离开的马车了。

    本以为这个作天作地的皇姐会在坐马车期间能消停些,却没想到更加折腾了,经过商铺就使劲儿喊着说驿馆穷酸,配不上两人的身份,死活拉着她下车去买买买,最后快到午膳时候才回到驿馆,花了她不下一万两,就买到了一堆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玩意儿。

    对于大皇女,她真是嫌恶三分呐,为什么这个厚脸皮还能当作一点事都没有,还能再作下去?

    “介个,二皇妹辛苦了,皇姐是怕你独自外出太过孤独,下午就带上皇姐一起外出逛逛呗,恰好皇姐我忘了当初昭阳侯送了我几件衣袍,现在有条件了,也该还给她了!”先前还一副死鱼样儿的大皇女立马精神抖擞,仿佛此时拥有浑身用不完的劲儿。

    二皇女这个“条件”,不会是我吧

    不过,二皇女很快便被另一件事给吸引过去了,“皇姐说,昭阳侯曾经赠过你几件衣裳?”

    倒是怪异了,那个一毛不拔、锱铢必较的女人会这么大方?

    她实在是无法相信,复又道“小妹有些疑问,往皇姐能解答一二,这昭阳侯可是和姐姐有旧?”

    低头不说话,大皇女甚是无奈地对着她翻了翻白眼。

    “二皇妹说的是鬼话么?本殿自出生后便从未到过边陲,谈何认识她呢!”

    大皇女简直都要被气笑了,你有爹有外家就很了不起么?至于次次都来挖苦她?

    二人对视一眼,待几人走远,方缓缓直起身来,副将抹了抹脖子边沁出的冷汗,敛下心惊肉跳的惊悚之感,这才担忧地看向陶将军,“将军”

    刚刚二皇女前来作客,不仅挑明了不日将军将会调前回京的消息,话里话外,竟暗示将军投到她的门下,丝毫不掩拉拢将军的意思,若是不从,瞧到那位殿下温和的眼眸里泛着的冷光,简直让人如坠寒潭。

    副将初闻时,既愤恨又担忧,但最后却因那年纪尚小便城府甚深的二皇女,所有的情绪都不敢流露半分,就怕无端遭罪时,还拖累了将军。

    陶将军沉着脸,对着她摆手道“无事,你先回军营吧。”

    此次被调派回京的只有自己一家,最多加上府里的三百近卫。

    二皇女撂下的绝对不是这些,在三人谈话后,二皇女与自己独自商谈,更有暗示边陲即将接任的将军和文官的,都是她的人,让她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选择,大有要拿这边的军士要挟她的意味。

    她也无法,只能尽量能拖就拖,但愿能在离任之前,想出一个妥当的法子。

    “将军,那您”她一句话还没完,便再次被人打断了。

    语气满是无奈,“先安抚军中,约束好众人,此番文臣武将同时换人,这边陲怕是要起起风了!”

    副将无奈,最后只得张大嘴巴,欲言欲止地离开将军府了。

    她们这些从军的,打仗还行,要论玩脑子,千百个她们也未必是京里来人的对手。

    一时无法,两人只能分开好好思忖一二。

    甫一收到手下来禀,二皇女和大皇女在今日一大早便收拾东西在驿馆下榻后,她便有了果然如此的想法,只是未料二皇女来得是这般快,态度还强硬得不留余地。

    耀眼的阳光打在一侧朱门上,却带来了更大的阴影面积。

    六神无主地往回走着,下午不用回军营,她却更加迷茫了

    特别是当想起女儿陶碧也被记在了二皇女的名单上,陶将军脸上的稳重几乎崩了一地。

    到底有何法子,能最大限度地阻止自己一家和士兵们卷入皇权战争呢?

    “娘,可是二皇女刚离去?”

    此时,身着大红精致衣裙,焰纹坠罗衣的少女从墙头上一个纵身,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陶将军语重心长地瞅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仍是没忍住对女儿说教“小孩子家家的,别随意打听他人行踪。”

    这个女儿性子再顽劣,再不担事,平日自己管教再狠,也是她和夫郎唯一的子嗣啊。

    就算京里的母亲也兜不住自己一家,但她也总得护住这唯一的独苗苗啊!

    “过来!”

    不知怎么的,陶将军脑海中,在蓬莱山与遗扇之前的对话倏地一闪而过,想到这,连忙招手唤来站在墙边,瞧着嬉皮笑脸的陶碧。

    少女立马乖觉地屁颠而至,红裙飞裾,扬起了恣意的弧度。

    “娘,喊我过来做什么?”陶碧仰着脖子,看向高大壮实的自家娘亲。

    “咱们不久后便要动身回京了,娘想问你,可是愿意留在边陲跟着副将历练?”陶将军目光定定地望着半大的女儿。

    唉,十六了,也不小了,该负担自己的人生了。

    “你若留在边陲,不用担心没人照顾,为娘已经和昭阳侯通过气了,她会在必要时,照拂你一二的。”

    话音刚落,本在思索中的陶碧顷刻便开口拒绝了,“娘,女儿跟你们回京!”

    此刻,陶将军只觉心中那口气提起又放下了,放下又提起。

    五年前,他们一家三口被女皇贬到了边陲之地时,她就从未想过能再回到京中,只要当今一日忌惮掌军权之人,任凭她先前为了驱除别国的马蹄功劳再大,她也无法改变自己在女皇心中的位置。

    只是,却不料再次被女皇调回了那个旋涡中,说不害怕不能全身而退是假的,说一点儿也不开心也是假的。

    足足五年了,远离京中老父老母,远离姐妹兄弟,活生生的五年未见了。

    女儿也从一个孩童长成了活泼少女的模样,也终于能再见上幼年时印象模糊的家人一面了。

    “罢了,再糟糕的处境,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就算万幸了。”陶将军目中闪过一丝泪意。

    说不寒心是假的,她与女皇,自小相伴,却没想到,长大后竟到了如此局面。

    家里的姐妹侄女,除了自己还选择从军外,其他的早就弃戎从事其他行业了,便是再想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在生命威胁之后,由不得人不屈从啊。

    “娘?”陶碧瞧着自家娘亲那愀然的样子,霎时心一揪。

    陶将军难得笑着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这几天赶紧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吧,估摸交流会过后,咱么便要动身了。”

    “哦”陶碧脑海里飞快地滑过这边陲熟悉的陌生的人和景,失落感悄然而至。

    这是她成年的地方,但几日后,她将离开此地,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这个期限,还可能是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