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姐，我在屋内新得了一只人参，您帮我掌掌眼瞧瞧年份如何？”
慕容月本想要跟着进去，却被老夫人拦住，只得与沈渭行两人独自留在屋内说话。
“月儿妹妹，我今日来得唐突了，不知道有没有惊到你？”
慕容月歪着头，“不是说祖母病了，请你与沈老夫人来诊病的？”
“不是，我与祖母说我想娶你，想让祖母帮我来提亲，所以我们才来的。”
“什么？”
慕容月忽然站起来，一抬头瞧见徐嬷嬷就从暗处正观察着他们，神情微微一愣，又佯装平静地坐下来了。
心思百转，这个沈渭行真是在出门打仗之前，还要给自己添麻烦啊。
老夫人想要将慕容婵嫁给沈渭行，这话刚说了没几日，沈渭行便带着祖母亲自上门来说与自己的婚事，怎么瞧着都像是自己要给老夫人上眼药啊。
慕容月手撑着脑袋，沈渭行完全不知她的心思，以为她是伤口疼了，从身旁药箱里面取出药枕和手帕，“月儿妹妹我为你瞧瞧，是不是病情严重了。”
慕容月冷哼一声，“我没事儿，只是被你气到了。”
沈渭行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何错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忽然来求亲，她不愿意了。
“月儿妹妹，这事儿我没与你商量便冒冒失失前来确实不妥，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真心，我想要一辈子对你好。而且……”
沈渭行蹙着眉头，紧追着慕容月说道：“我知道陛下要带你去北凉，太后与父亲说过等你回来，就将你接进宫中封为美人，我知道你不愿意进宫，所以我才这么着急，想要将这件事情定下来……”
慕容月脑中嗡鸣，原来进宫这就是所谓的恩裳么？
呵呵……
慕容月身子晃了一下，沈渭行扶着了她，顺手为她号脉，“月儿妹妹，你不能在如此殚精竭虑了，你是个病人，你知道你自己失了多少血么？在这样下去你会心力交瘁而死的。”
慕容月叹了口气，她倒是想要活得很简单，可她也得有那个命。
正好，两位老夫人走进来，瞧着两人好似握着手互诉衷肠一般，老夫人率先咳嗽一声。
沈渭行松了手，慕容月更是身子一晃，直接昏倒了。
老夫人没想到这种变故，赶紧喊人将她送进屋内去。
沈渭行亲自给她号脉，转身出去给她熬药，沈老夫人亲自拿了膏药，亲自教会青栀如何给慕容月上药。
“这孩子身子滚烫的，这是强撑着身子起来招呼我们？”
沈夫人看过她的伤势，直接说道：“早知这样我们就不来叨扰了，可怜这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一日也落不下休息。”
沈老夫人瞧着她的样子，倒是有些可怜，放了一个药膏给青栀。
“这是淡化疤痕的，还没嫁人的姑娘，身上怎么能落下疤痕，每日给她伤口上涂抹两次，用完了，再让人来沈家找我要芙蓉花膏就好。”
青栀跪在地上，谢沈老夫人的大恩。
谁都知道沈家的芙蓉花膏是专门去疤痕的良药，只是这东西不容易制作，倒是没想到沈老夫人竟舍得给她家小姐。
沈老夫人没有在待着，而是给慕容月灌了一副汤药之后，便带着沈渭行回家去了。
一路上，沈老夫人叹了好几口气。
“祖母，如今人您也瞧过了，她那么小，过得这么艰难，您是菩萨心肠，就当救救她可好？”
沈老夫人也是名医圣手，这沈家一门全都擅长医药，老夫人尤其擅长治疗疤痕和妇科，也是家中最是心善的人。
听到孙子这般求她，自然心软。
“你说的是，她确实很可怜，那一身伤痕，明明发烧还要强迫着起床待客，可见慕容府没人将她放在心上，可你是沈家长房长子，家族对你寄予厚望，你的妻子虽不说擅长医药，但至少……”
老夫人很想说不能名声有损，可是她刚才也是为慕容月诊断过了，知道她还是个小孩子，断无外界传言那般。
可是他们知道，外人不知道，免不了让人议论，这便很不妥……
“咱家世代为医，一定要清清白白的姑娘，她的名声不好，而且我听了老夫人的意思，她是想要将慕容婵嫁给你，不论如何，这慕容婵可是慕容家嫡女。”
沈渭行没有反抗，转头瞧着外面的麻雀落在枝头，听到车铃响起，一跃而飞走了。
神色黯然地开口：“祖母，若在我喜欢她之前，您与我说谁都好，可我喜欢她，心里都是她，又如何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娶别的女子，那不是负了旁人，又负了自己么？”
再说……
“她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不过是那些权贵不将她看做是人，都想利用她罢了，我看着她在里面挣扎着活下去，看着她那么拼命只是想要活下去的样子，我就心疼，我就想好好疼她……”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这事儿还真不好太过阻碍，论说两人身份也算相当了，这孩子瞧着确实让人怜悯。
可她就是不怎么满意，总觉得慕容月太苦了，沈渭行这一辈子又太顺了，这样的孩子落在自己家中对沈家真的是好事儿么？
“明日，我再去见见她小娘。”
啊？
沈渭行有些不解，老夫人笑了声，“外人都说慕容月纯孝之女，可我瞧着她可是心有成算之人，咱们家可不能招个城府太深的女子，但若她只是可怜人，又对父母孝顺，我可以帮着向你父亲说情。”
沈渭行高兴极了，只要老夫人开口，这事儿便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悬着一天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
回到府内，沈渭行又开始研制新的疗伤药，慕容月被大熊伤得不清，过些时日，还要随大军北上，这一路，她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虽然他阻挡不了皇帝的旨意，可他能想办法让她挨过去，还得让她这一路更舒服些。
沈老夫人是个有成算的人，她没有等着沈渭行，而是换了一身朴素衣衫，循着早已打听好的地址寻了过去。
瞧着许氏出门买菜便上前去，“小娘子，我找不到家了……”
沈老夫人这一句话，便让许氏愣了片刻，看了看她衣衫，扶着她的身子，“那我陪你去找里长，让里长陪你回家。”
“可我饿了……”
许氏还没说话，心儿就将手中的糕饼掏出来，“奶奶吃糕点，这是我姐姐给我买的，可好吃了。”
许氏点头拉着沈老夫人去了茶馆给她点了一碗面，一杯茶，好生照看着。
“小娘子，这么心善，怎么脸上还生了如此恶疤？”
许氏摇摇头，“命不好，遇上个狠心凉薄的男人。”
沈老夫人早年走南闯北，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一个照面便将这小娘子看个通透了。
单纯毫无城府的良善女子，这样女子养出的女儿想必坏不到哪里去。
只是，“你说你还有个大女儿，她怎么不出来帮你买菜？可见不孝顺！”
许氏摇头，“不，我的女儿病了，她是最乖的，小时候我们被赶出家门，一直是她照顾我照顾弟妹，就连她狠心的爹要把她送到火坑去，她为了弟妹也心甘情愿的去了，我这个女儿就是太苦了……”
沈老夫人听到这里，对慕容月倒是高看了一眼。
“侥幸活下来，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们，大夫人恶毒想要弄死我们，她吓得连夜派人将我接走，若非如此也不会掉进一堆麻烦事情里面，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害了女儿……”
许氏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找不到家的可怜人，问什么便说什么，有些话压在她心里也很难受。
这下可好，倒是全都告诉了沈老夫人知道了。
包括田地，陷害，沈老夫人都听在心里了。
“你这女儿真不错，便是别人如此对她，她还如此善良。”
许氏点头，“对我的女儿是最好的孩子。”
沈老夫人抓着她的手说：“我家里有个孙子长得很好会给人瞧病，你将我送回家去，我叫他娶你女儿……”
这……
“老夫人，我倒是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可是那些个人不能放过她啊，她也是愁得一夜夜睡不着，可我们还得留在京都给她弟弟瞧病，她做姐姐实在不易……”
许氏笑着说：“老夫人，多谢您，您如此慈祥，您的孙子定是最孝顺的好孩子，是我们高攀不上。”
沈老夫人点着头，让她领着自己送到里长处，又瞧瞧给她送到了沈家后门，眼瞧着家人将她接近门，许氏才带着女儿回家。
沈老夫人回了屋子，认真地思考了片刻。
转身去找沈院判说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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