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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子正熬着药,回想起白日在海边慕容月同她说的那番话,六子百思不得其解,不理解姑娘这样做究竟是何意。

    正犯嘀咕呢,这时,一阵烧焦的味道把六子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六子使劲嗅了嗅,并非是药煎糊了,摸不着头脑的左顾右盼,这时,六子忽然发现慕容月的厢房方向有火光,还伴随着浓烟。

    “不好!”

    六子随即扔下手中的扇子,撒腿向慕容月的厢房跑去。

    “走水了!快来人啊!”

    六子喊了一声,扑倒门口去,他用身子撞了一下,门板严严实实的之晃了下,里面火嘭的一声爆裂开。里面被反锁了,还有重物挡在门口,任凭六子怎么用力,也打不开那扇救命的门。

    “姑娘?”

    六子放弃了门踹开了窗子,可他刚要进去,硬面而来的火苗烧着了了他的头发,弄了一脸黑灰,身后带着水桶的人往里面洒水,可水扑进去,火却没小多少。

    “放开我!”

    六子想要冲进去,可身后的人紧紧箍着他的腰,“六哥,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姑娘若在里面也就不回来了!”

    熊熊大火,把黑夜都映得如同白昼。

    府里的下人,侍卫们纷纷取水救火,可奈何火势凶猛,一切都成为定数,任何行为举动都显得徒劳。

    待阿福赶回来之时,慕容月所在厢房已经烧的面目全非,房梁倒塌,一片狼藉。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抓住六子的衣服,大声吼道:“姑娘呢!姑娘在哪,你为什么不看好她?”

    六子的眼睛里早已没了焦距,摇了摇头,阿福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六子的手臂已经撞得血肉模糊,但他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痛意,楞楞的杵在那,目光落在慕容月床边的位置,脑海里慕容月同阿福玩闹欢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六子整个人都傻了,王爷让他照顾慕容月,还没过一个月,他就把人弄丢了,好不容易捡回来还是伤了的,养了一个月好不容易见好了,有是情伤又是落水,最后还中毒了。

    好好一个姑娘,到了他这儿就这么没了,不论怎么对王爷开口,王爷都一定会杀了他的!

    慢慢站起身走,走进已经扑灭的房间,将那个因为大火看不清面容的尸体抱了出来,用布一层层包裹,阿福就在不远处哭着喊着不要,这不是她们家姑娘,可是六子还是将这一切做完了。

    “回王府。”

    他派人买了棺椁,将尸体安放好,不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个消息带回去,告诉王爷。

    宫云湛刚刚为诗娴输了内力,唐隆传消息过来。

    “王爷,归港起火了,就在海神娘娘庙。”

    宫云湛的心忽然被针刺般疼了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派船过去问问,可有谁受伤了。”

    “看着火势不大,应该已经熄灭了。王爷放心,若有消息六子会第一时间传回来的。”

    唐隆出去,可是宫云湛的心却越发的不安了。

    等了没到一炷香,唐隆便带着鸽子进来了。

    这张字条上只有五个字,“慕容月殁了。”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真看到的时候,他的心剧烈的扭痛了。

    “不可能!本王要亲自去看!”

    宫云湛撑了一下手臂,竟然没站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身上的虚弱,无法抵抗的虚弱,那是来自心脏的无力,因为痛,让他没法子做更多事情。

    “王爷,您没事儿吧。”

    “去准备船!”

    宫云湛赶到渡口的时候,六子扶着棺材下了船,就跪在那儿,他已知道自己的宿命。

    七尺男儿,跪在那儿,“王爷,六子没照顾好姑娘,姑娘没了。”

    可宫云湛却根本不像看到他,手按在棺材上,红了眼睛。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她!”

    宫云湛推开了棺材,皮肉烧焦的味道,刺激的他胃里一阵翻涌,他不是没见过烧焦的人,战场上死得人比她更惨烈,可是他从未想过他的慕容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王爷,这是姑娘绣的绣带,还存了一半,身份确认,这个院子这个房间除了姑娘绝不会有其他人。是六子亲眼为姑娘关上的门,就在旁边的厨房里煎药。”

    “你煎什么药?”

    唐隆质问一句,六子只能答:“姑娘想一个人睡一会儿,让阿福去买果子,只能由六子煎药,沈太医药不能经外人手。”

    “姑娘将门反锁了。”

    宫云湛听着,身子晃了一下,他粗暴的解开了裹着慕容月的白布,“不可能,这绝对不是她!本王知道,这绝对不是她。”

    尸体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到慕容月从前的样子。

    嬷嬷从王府里面跟出来,取出了一封信,“王爷,这是奴婢刚刚找到的,姑娘留下的。”

    宫云湛取过来,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是她早就谋划好的自尽。

    宫云湛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确是慕容月的笔迹。

    阿福根本不信,她扑过来看了眼,姑娘什么都没提,就写了三个字,“我走了。”

    没有落款,没有前言,只有这三个字。

    这就是她对所有的告别。

    “王爷,都怪您,您为什么不配姑娘去,这就是她最后一个心愿了,如果您在,她就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了,王爷,这都是您的错!”

    “王爷,你这个薄情的男人!”

    阿福怪王爷,这世上没有人敢怪他,只有阿福敢,因为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姑娘,阿福随您去了!”

    阿福转头看了眼棺木,喊着这句话便直直的撞了过去。

    六子就怕这个,所有人里面只有他知道阿福会这样做,所以只有他,扑住了阿福。

    “你放开我,我不要活着,你们所有人都欺负我们姑娘,欺负她死了,还不许我跟着死么?”

    “放开我!”

    六子死死拽住他,吼了句:

    “阿福,姑娘要你活着,她将沈大夫的女儿托付给你照顾,她说只有你能做到这件事情,你是要违背

    姑娘最后的心愿么?”

    阿福听了这话,忽然便坐下了,她看着棺椁,嚎啕大哭,似要将这辈子的眼泪都哭了出来。

    宫云湛听了六子的话,直接踹了他一脚。

    “你知道她要死,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你该死!”

    六子跪着,瑟瑟发抖,他知道该面对的怎么也躲不过去。

    “姑娘之间单独留下六子,只说让六子日后多照顾阿福,她是个实心眼的姑娘,姑娘怕自己不再了,她又受人欺负,除此之外,没说别的。”

    王爷拔出了刀,对着六子就要砍过去。

    六子察觉王爷的杀意,忽然想到慕容月的交代,从怀里取出那块银子,抬起来送到宫云湛的眼前。

    “王爷饶命!”

    唐隆跟着吓出一身冷汗,就看着刀停在六子脖颈处。宫云湛从来不是嗜杀之人,只是他将慕容月托给六子照顾,六子却将人照顾死了,按照军法他就是该死。

    六子也知道自己的宿命,只是慕容月给了他任务,他就得拼命活下去。

    宫云湛看着那个银子,往事全部回到他的记忆之中,那时的她,生气的她,灵动的她,活着的她。

    感觉口中一甜,竟然血气上涌。

    “王爷!”

    宫云湛伸手擦了下嘴角,按住了唐隆。等了片刻才从六子的手上取下了那块银子。

    “她可给本王留下什么话?”

    六子深吸一口气,他很清楚,此刻的宫云湛此刻的根本没有多少理智,他就是个濒临爆发的火山,六子知道,自己说错一个字,就是死。

    “王爷,姑娘,姑娘说……”

    “到底说什么了?”

    六子想起慕容月最后那声低语,慢慢抬起头看着宫云湛说道:“姑娘说,情义比什么都重要。”

    宫云湛听到这句话,眼泪便落下,手按在棺材上,心痛到无以复加。

    就这样看着这具焦尸,流下宫云湛这辈子第一滴眼泪。

    他辜负了这个女人。

    “算了,她要死谁也拦不住,本王也拦不住,怪别人也没用,都走吧……”

    宫云湛挥挥手,放掉六子,放掉所有人,只是自己看着这句焦尸,他有太多话想要对她说,也有太多的事儿想要跟她一起做,可惜现在都没有机会了。

    他永远失去那个机会了。

    “人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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