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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

    哐

    哐

    金属门的开合声如一道道闪电,撕开姚远心头那尘封已久的往事,狱警小赵的话犹在耳边:走吧,别回头别回头

    姚远提着如他心情一般沉重的行礼越过一道道铁门、越过一堵堵高墙。终于、一道光射入他的双眸,晚霞让他的眼前金灿灿的,柔和得如一缕金纱,他却有了一点点刺痛的感觉,眼底浮起了水雾。

    他肆意呼吸着墙外的空气,似乎想把所有的空气都吸入他的体内,空气中弥漫着他渴望已久的自由的气味,这气味如此的美妙、如此的芬芳。

    站在墙外,他还是回过头朝身后看了一眼,遍布电网的高墙上是战士如雕像般矗立的身影,他终于看到了这个侧面,距离上一次已经快二十年了。

    扭过头,姚远站在原地踟蹰不前,忽然有种陌生又茫然的感觉,记得进去时面前这条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道路两旁没有那么多杨树、不远处的那条马路也没有现在这样宽敞、平坦,再远一点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看到了很多的高楼,看到了很多他记忆里没有的东西,姚远的心中五味杂陈。

    十几年前姚远因故意伤害罪背叛有期徒刑二十年,进去的时候他还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出来时已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了,眼角的皱纹刻下了他这些年的苦闷和烦恼。

    姚远深吸了一口气,朝马路的方向走去。出来时狱警告诉他此去几里的路程有一个短途客运站,如果姚远脚程快可以赶上最晚一班进城的客车,他想要尽快赶车回家、或者只是一个叫家的住处。

    公路两旁的枫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没有小鸟愿意停在上面。堆积在道路两旁的落叶也被蒙上了一层层飞灰,姚远感受不到丝毫的美感,反而有一些凄凉的感觉。他默然地向前走着,就看见一辆汽车安静的停在路边,还有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半倚在车门边,双手抱在胸前。

    青年男子是个平头,脸上架着一个小孩手掌大小的黑色墨镜,这是姚远出狱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由得多打量了青年几眼,但脚步并没有停下。不知为何,姚远总觉得青年是在看他,或者说是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青年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像似在冲着他微笑。

    当姚远不动声色地从青年男子的身前走过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青年男子的脑袋也在这时转过了过来。

    朋友,请留步。

    就知道青年男子在关注他,姚远在第一时间转过身去,不解道:什么事?虽然看不见青年的容貌,但姚远可以肯定他不认识此人。

    没什么事,只是想跟你说句话。我这里有一个电话号码,当你走投无路、对生活绝望的时候可以打这个电话,我可以帮你。

    青年男子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是一串阿拉伯数字,看位数应该是一个手机号码。

    姚远没有伸手去接青年男子指间的纸条,只是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不解道:阁下是谁?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青年男子嘴角轻扬,缓缓松开手指,任由指间的纸条飘落在地。青年二话不说,转身就上了身后的车。

    汽车缓缓开动,渐渐与姚远拉开了距离。一头雾水的姚远暗骂了一句神经病,举步欲行,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将地上的纸条拾起揣进了兜里。

    看青年的样子似乎挺有钱的,说不定以后真有找他帮忙的时候,再不济也能从他身上弄点钱花花姚远心想。

    姚远的举动落入青年的眼中,青年收回了他瞄向前车镜的目光,喃喃自语:姓名姚远,四十二岁,天枫市人,故意伤害罪判刑二十年,家庭成员母亲、二妹,家庭住址天枫市东城区和安街二十八号师父,对不住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等上半年时间,但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兴奋。那么我和张警官的游戏就从这个人开始吧,你放心那个破坏你计划的男人已经摆在了我的棋盘上

    青年摘下墨镜,露出镜片下那对冰冷的双眸,再看身后那个已经变得芝麻大小的黑点时宛若在看一个死物。

    坐在车上,眼看距离枫叶咖啡馆越来越近,张云清的内心有几分忐忑。还记得上一次见到刘思媛时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了,那时候思琪刚走、李承辉的案子刚破,张云清和刘思媛之间有些不愉快。

    那时候刘思媛责怪张云清没有保护好思琪、没有把李承辉的事告诉她,让她一直蒙在鼓里,张思琪和李承辉、一个是刘思媛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刘思媛敬重的人,虽然没有说张云清利用她,但她当时的言语中也透出了几分意思。

    张云清自然不会和被悲痛情绪影响的刘思媛一般见识,倒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哪怕一个字,只是试着去安慰她、开解她,没多久刘思媛就出国旅行去了。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没见刘思媛有没有原谅他。

    在很多事情上,张云清的确有他难言的苦衷。他还是相信刘思媛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在冷静之后能够理解他。

    还有一件事,张云清知道刘思媛对自己有意,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就不能再刻意地逃避,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果坦率地说出来,张云清怕刘思媛会难过,思琪和李承辉的事给她的打击不小,她很脆弱,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再一次的打击;如果不说,一直这样纠缠下去又对不起王羽佳。

    以眼下的状态,说不得真得狠心一次了,但也不能显得太过刻意张云清面露复杂之色,暗道。

    两辆车子来到枫叶咖啡馆,张云清在下车时有意识的牵住了王羽佳柔软的小手,王羽佳微微一怔,心念电转之下想要将手从张云清温暖的手心中抽离出来,却被张云清死死地握紧。

    张云清扭过头,微笑着对王羽佳说道:走吧,去见见我们的老朋友。王羽佳看着张云清目光中透出的坚定,瞬时面红过耳,玉颈上也浮起了一层粉色,小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我的手可没有握话筒的手干净。

    我就希望这双手有一天能够处理我的尸体。张云清含笑道。王羽佳闻言狠狠地瞪了张云清一眼,直怪张云清不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但心里却是像打翻了一个蜜罐一般甜滋滋的。

    张云清和王羽佳的关系在组上早已是大家心照不宣事,除了慕晚晴略感惊讶,其余几人都没有流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看张云清二人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嘴角也是噙着一丝怪笑。

    张云清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牵着王羽佳绕过门口的屏风走进了阔别已久的枫叶咖啡馆。

    不知是因为季节变化还是名人效应,咖啡馆的生意很好,卡座和散座都坐满了人,和平日冷清的样子大相径庭。这里的装潢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刘思媛正在吧台边和一个服务员聊着什么,她的身材比起一个月前瘦了一些,但穿着打扮还是一样的时尚、一样的明艳动人。

    故地重游,张云清几人的心绪难免有些起伏,尤其是张昊,内心感慨连连。这里曾是他们积案侦破小组的一个据点,往日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却是再也看不到那抹灵动的身影了。

    老娘一马尾扇死你!

    想吃什么跟姐说

    张昊回忆着张思琪在这里曾对他说过的话,苦笑不止:我亲爱的思琪姐,没等到你用马尾扇死我,你却先走了,哎他并没有忘记,他欠张思琪的那句对不起也是因为在这里发生的事。

    云清、张昊,你们刘思媛的声音中透出惊喜,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张云清等人。也在这时她看到了张云清握王羽佳的那只手,目光在手上滞了一下又不着痕迹的移开,只是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些许。

    咦、思媛,什么时候回来的?张云清面带惊讶走上前来,但没有松开他的手,他要以此传递给对方一个信息,他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张云清这家伙有时候真不地道。

    是坏、坏透了。

    张云清也听到了身后陈江与张昊的嘀咕声,嘴角的笑容多了些苦意,心道:难道我想这样我容易吗我

    呃,回来好几天了。你们呢?

    我们去外地查案去了,这不刚回来就想着过来坐坐张云清和刘思媛随意聊了几句,就像两个许久未见的普通朋友在诉说这段时间的经历。随后他又把慕星月和慕晚晴介绍给了刘思媛。

    以慕晚晴的聪明才智自然能够觉察到一些事,但和案子无关的事她向来不过问,便直接略过。刘思媛给张云清几人安排了一个包间,是张思琪以前的办公室,不过现在已经不对外开放了。

    云清、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会儿再来陪你们。刘思媛说完冲张云清几人笑了笑便走开了。

    张云清能够感觉到他们和刘思媛有些生疏了,这虽然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也让他深感无奈。虽然不能做男女朋友,他还是希望能有刘思媛这个好朋友的,哪怕只是因为思琪的关系他都觉得自己有必要照顾刘思媛一二。

    渐行渐远或许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张云清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到他的位置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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