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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的确是这样。”高绥也想通了，嘴中刚刚塞进去的花生也忘记了嚼，直接咽下。
“事实如此，圣上定会怪罪与四位殿下，即便是做出些惩罚也在情理之中。“
“如何？”苏弼看向陈七，“可有解了陈千户今日前来的疑惑。”
“已经大半了。”陈七笑着回应，“可不知苏先生可曾想过，方才你点破的这一点，四位殿下各自府上的谋士可否能参透？”
“苏弼仅是小小郎中，我能看出的事儿，殿下的府上谋士定然也看得出来。”苏弼很是镇定的说道。
“既然他们都知晓此事的后果，却还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苏大人。”
陈七身体前倾，目光如炬的看着他。
“兵部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这般争夺。”
苏弼并未有因陈七冰冷的语调而乱了方寸。
“小臣不过是兵部郎中，正五品官，五品能接触到的东西，想必千户大人想知道简直易如反掌。”
苏弼看着陈七，脸上的那丝微笑并未有散去。
“这一点陈千户倒是放心。”高绥说道，“苏兄此人足智多谋，思虑周全，虽正五品但其才绝不止于此，并且他有一点就是，他从不说谎。”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苏弼轻声道，“锦衣卫乃是圣上爪牙，若有事来寻自然是要坦诚布公，谎言不堪一击一触就破，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不过高兄还是有些抬爱了，说谎一事倒也并非从未有过。”苏弼挠挠头道，“家中妻子寻我私房钱之时，我可从未有过实话。”
说完三人相视大笑。
“陈兄如何？我这老友的性子可合你胃口？”高绥拍着陈七的肩膀。
“苏兄为人敞亮，的确有趣。”陈七也面带微笑道，“那侍郎之位，苏兄怎么看？最后会花落谁家？”
“陈千户当真是不容喘息。”苏弼拿起蚕豆的手停在半路，突然听到陈七的发问，一时之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失礼。”陈七拱手，伸手示意苏弼吃下去，也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
苏弼放进嘴里，嚼动两下。
三人端起酒杯轻轻一碰，这才缓缓出声。
“两位侍郎的底细，想是陈千户早已摸透了。”苏弼说道。
“一是蒋德，一是贺仲。”
“仅有名讳？”苏弼有些诧异的问道。
陈七默不作声，高绥轻咳一声。
“失礼失礼。”苏弼恍然大悟，轻轻拍打一下嘴巴道，“锦衣的卷宗，看不得，听不得，问不得。”
“继续。”陈七伸手示意。
眼前此人虽正五品官，但是让陈七打由心底以礼相待。
那桌上蚕豆与花生见空，便搓一下手指上的油腻。
“蒋德贺仲二人现都在蔡万师蔡尚书的门前，此举动，太过可笑。”苏弼低头无奈的摇摇头。
“蔡大人是昔日战场厮杀出来的，为我朝打下不少江山，满朝文武能入的了他的眼的，恐怕没几个。”
“若仅是靠在府前等候几日便可受到青睐，那只能说下臣看错蔡大人了。”
“但这二人并非一无是处。”苏弼站起身子道，“蒋德乃是太子门下，背后有太子殿下与杨府撑着。”
“贺仲背后的谋士来历不明，不过见的多了，也知晓那是二殿下的党羽。”
“究竟何人上位，那在乎二人背后势力。”
有些事儿陈七的确不知道，就连锦衣卷宗之中都未曾注明。
原来这贺仲是二殿下扶持，陈七在心中默默记下。
“既然兵部是香馍馍，大殿下为何不插手此事？”陈七疑惑道。
“大殿下怎么没试过？”高绥干一杯酒，那烈的他哈的一声，“这不，前几日就派人来寻过他。”
“寻你？”陈七指指苏弼。
“如何？”苏弼带着玩笑的语气，“陈千户可是看不起在下？”
“哪里哪里。”陈七不恼，也回应着玩笑，“我若是皇子殿下，那必然是放弃那二人争着抢着要阁下才是。”
“我看也是。”苏弼哈哈大笑两声竟也应了下来，“不过大殿下的手段比之太子殿下可是差上不少。”
“其府上谋士来寻在下，让在下入大殿下麾下，日后加官进爵必不会少，此乃口头言语，着实不太可信。”
“像那贺仲与蒋德二人就不一样了，想是早就收到了来自殿下府上的银两，甚至更是给了不少好处。”
“这你都知晓？”陈七疑问道，送银两之事必是隐蔽，怎会让人轻易见到。
“很简单，殿下府上的谋士入二人府上不出一日，他们都便买了小宅，纳了新妾，且兵部之下官员皆阿谀逢迎，定是殿下造势。”
听到他这般说，陈七翻看一下手中的锦衣卷宗。
“看来锦衣行事，想是要好生整顿一下了。”陈七将这毫无作用的卷宗塞进怀里。
高绥瞥一眼陈七。
“锦衣设立多年，职权过人，若是锦衣无事那便是一直身处温柔乡中。”高绥微微摇头道，“他们早已懈怠，众多总旗府中已与县衙无异。”
“的确。”陈七认同的点头。
将卷宗收好，陈七继续问道，“既然大殿下寻过你，不曾答应是因为待遇不周？”
“不全是。”苏弼摇摇头。
“苏兄若是看重银两之人，怎会住在这种地方。”高绥接话道。
“大殿下并非拿不出银两，只是因他志不在此，六部之中他选择了无人相争的刑部、礼部、工部。”
“只不过礼部左侍郎廉修竹因陈千户之案自此下落不明，其职空缺。”
陈七默不作声，没有回答。
“所以兵部之事不过是顺带罢了，我若应下，并非是个香饽饽，很可能只是个弃子。”
“而贺仲与蒋德二人，我自是看中蒋德。”苏弼自顾自的将那盘子收拾在一起，随意的放在一侧的水池。
而后回来拿起酒坛，发现其中已经不剩多少。
便掀开一侧的布，从中拿出一坛新酒。
“蒋德？”陈七点头道，“太子门下，杨府支持，的确最有希望。”
“二殿下虽颇具民意，但兵部这地方，光有民意事万万不够的，不出意外的话，这左侍郎之位，非蒋德莫属了。”
“时间不长，我只需在这再侯几日清闲便可回京，幸得与这几人并无仇恨，回去可继续从郎中一职。”
“郎中好啊，贪得清闲，日后我在京师时间甚久，倒是要常麻烦你。”高绥啧啧的说道。
“麻烦我作甚？夜间去红藕香寻你？”
“哈哈，京中青楼可不止红藕香一家，可是要劳烦你一家一家寻了。”
......
“苏郎中与高大人是这般好友，按理说在京师官场虽不会蒸蒸日上但也不必缩在城郊避世，为何......”
高绥笑道：“不瞒陈大人，我二人之事你是第一个知晓的。”
“锦衣与百官，向来就不应站在一同的，予我虽好，但是对高兄，恐怕隔上两日便要去镇抚使大人处喝茶，为人不得这般自私。”
“平大人还好说，就是万径踪万大人，可是要日日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万镇抚使？此人可是真正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在京许久听闻多次，倒是从未见过真身。”
“莫要说你，即便是我都不知那一副面孔是他的真容。”
“高如千户都不知？”
二人真如同老友一般在此闲聊。
“不知苏郎中可愿争一争侍郎之位？”
正说笑间。
陈七突然蹦出这一句话。
这句话来的突然，高绥不曾想到。
但是苏弼的微笑不曾收起，仿佛这也是他的思虑之中。
“陈千户所言......”高绥以为陈七是玩笑话，但是见到那正经的表情，也是琢磨出来。
“看来苏兄的官途今日才开始啊。”
但他还是嘴碎的多说一句。
“这是陈千户今日的目的？”
“刚来的时候并无这般目的，只不过是临时起意。”
“在下的何种品质让陈千户看中？”
“没有。”陈七很是心直口快。
让苏弼的表情终于是为之一愣。
陈七将自己的杯子反扣在桌上，示意不再添杯。
“你知晓京中各事，想必也知晓杨府、太子与我的恩怨，既然兵部这么重要，侍郎之位照你所说又是这般的一手遮天，怎能轻易拱手让出。”
“陈千户。”苏弼想说些什么。
但是陈七率先打断。
“既然与你言论百官，便用的陈府身份。”
“陈兄。”苏弼轻轻拱手换个称谓，“若真如你所说，寻贺仲便是，何至于来这一趟城郊。”
“日日在蔡府面前寻机会阿谀奉承之辈，终究不愿多看一眼。”陈七轻摇头，“相较于那二人，还是阁下看的顺眼些。”
“可曾愿意？”陈七再次问道。
他本已做好碰壁的打算。
毕竟此人正五品不带随从深处城郊，可能的确没这心思。
“可以一试。”
苏弼突然回应道。
“大殿下寻你都不曾答应，我的面子可是大得过殿下？”陈七觉得颇为有趣。
“没有。”苏弼将这二字原封不动的送回陈七。
“只不过陈府之力，还是值得相信的，加上陈兄虽说在京师闹了如此多事，但真正插手百官的没有一个，臣愿开陈兄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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