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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说我是猪!

    左一记勾拳,右一记鞭腿,不知不觉间,姜赟也进入了状态。

    他几乎将自己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化作了一样兵器,疯狂的朝着白悦光攻击过去。

    白悦光似乎并不擅长这种贴身肉搏,面对姜赟潮水一般延绵不绝的攻击,她紧皱眉头,不是后退闪避,就是抬手招架。

    偶尔举起长剑想要反击,却被姜赟更加猛烈的攻势给逼迫的不得不再度转攻为守。

    此时,攻守的双方已经交换。

    姜赟从一开始负伤的守方,已经渐渐转变成了掌握着主动权的攻方。

    肩膀上的伤口还在留着血,姜赟知道,拖下去不是个好办法。

    可是,白悦光的防御简直滴水不漏,她看似一副难以招架,摇摇欲坠的模样,但作为直面白悦光的进攻者,姜赟知道,这是她的陷阱。

    一旦自己对此沾沾自喜,从而更进一步发动风险更大的进攻时,白悦光就会趁机抓住破绽,然后一举反杀自己这个掉入了她精心布置的陷阱中的可怜虫。

    这是一种防守策略,在兵法上这叫示敌以弱,诱敌深入,而把这种策略放在武术上,同样也是屡试不爽。

    不过姜赟心中倒是在此时此刻升出一丝疑惑——明明自己在这之前都没有遇到过同样风格的敌人,为何在自己展开进攻的时候,白悦光的这种防守策略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呢?

    有了疑惑,就意味着分神。而分神,就意味着不再专注。

    高手之间的对决,哪怕一片落叶的细微响动都有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姜赟这个神分的,可以说是非常致命了。

    白悦光作为一个目光敏锐的剑客,自然不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时机。

    迎着姜赟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拳头,白悦光竟是微微耸起肩膀,将自己的脑袋缩在立领之下,随后迎着姜赟的拳头就撞了过去。

    姜赟一瞬间的分神过后,看到自己的拳头即将打在白悦光立起来的衣领之上,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把白悦光逼到绝境里,他可是用了全力,包括自己刚刚挥出的这一拳。

    倘若这一拳真叫他给砸中了,白悦光脑袋会不会开花另说,至少也是得嗡嗡一阵子的。

    更何况,面对并非是死敌的对手,姜赟也不想下狠手。

    再加上白悦光还是自己九叔的徒弟之一,她是一个自己可以争取的助力,自己也没必要对她下死手。

    这一琢磨,姜赟不免就收了力。

    但下一秒,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

    容不得姜赟多想,一道寒光直逼姜赟腹部。

    姜赟想要手下留情,但白悦光跟他却似乎不是同一条心。

    从一开始,白悦光便是招招致命,每一剑都本着把姜赟当场斩杀而来。

    心中愤懑,而姜赟的身体,面对来自白悦光的威胁,也下意识的开始行动。

    借着挥拳的力量,姜赟努力将身体朝着一侧扭去。

    虽然这样也不足以躲开白悦光刺过来的这一剑,但至少可以避开自己的要害部位。

    与此同时,收在腰间的另一只手,紧攥成拳,只待姜赟挥出的拳头与白悦光的脑袋碰撞在一起,这只守在腰间的右拳就会成为绝杀白悦光的杀手锏。

    长剑再一次入体,姜赟忍着疼痛。

    而他的拳头,也与白悦光长衣的立领撞在了一块。

    姜赟原以为,这只不过是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做出来的立领长衣而已,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立领里面竟还有内衬。

    一拳下去,自己的手就好像打在了一块铁板上——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盔甲上面。

    姜赟心中诧异,但他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毕竟对于他来说,白悦光的不识好歹已经让他感到了愤怒,就算这一拳碰到了铁板,原定的计划还是要进行下去。

    姜赟这边咬紧牙关准备放出杀手锏,但白悦光也没好受到哪儿去。

    她身上的这件长衣便是她的盔甲,是当年姜怀仲特意找人为她打造的。

    不仅美观,还有着相当的防护作用。

    穿上这身‘战袍’之后,白悦光极少陷入现在这般窘境。

    尤其,还是面对一个赤手空拳的人。

    姜赟的拳头轰在了白悦光的立领之上,这确实是她卖出去的一个破绽。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姜赟的力气竟如此之大。

    即便有着立领里内衬的甲片来保护自己,她仍旧是被姜赟这一拳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心中不由惊诧,自己的妹妹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怪物?

    而接下来,姜赟的行动则是告诉了她,他可不仅仅是一头怪物这么简单。

    腰间蓄谋已久的拳头猛的挥出,这一拳姜赟汇聚了全身的力量。

    当他将这只拳头轰向白悦光的瞬间,白悦光只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座万丈的高山,猛的压向自己。

    而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白流萤,看到这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姜赟挥拳的瞬间,在她这个旁观者的眼中,天地甚至都暗了一瞬。

    她急忙大喊道:不要!

    可她此话出口,为时已晚。

    姜赟的拳头已经递了出去。

    爆烈的拳风似乎在发出龙吟般的低鸣声,出拳之际所搅乱的气流几乎是肉眼可见。

    姜赟这一拳并不快,从练家子的角度来讲甚至非常缓慢。

    但是在场的三人都觉得,这一拳并不会空,也不可能空。

    落入这般境地,白悦光的脸上不但没有颓色,反而还有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不过甭管这女人是解脱还是脱,姜赟都不打算轻易饶了她。

    短暂的交手过程中自己屡次留手,但这女人却只想杀了自己。

    这般蛇蝎心肠的行为,若不给她点教训,姜赟是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的。

    白悦光缓缓闭上双眼,似乎是在迎接自己命运的终结。

    可姜赟的拳头,却在她身前半指远的地方,突兀的停了下来。

    白悦光非常的不解,难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拳只不过是唬人的?

    而见到这一幕的白流萤,也是悄然松了口气,内心对姜赟的好感,又不免上升了几分。

    然而,咱们也已经说了,姜赟并不打算留手。

    所以,并不是姜赟突然间舍不得辣手摧花,开始怜香惜玉,而是因为方才他所保持的姿势所致,他这条胳膊又偏偏不够长,所以就没能碰到白悦光。

    可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那你就真是大错特错了。

    内劲外放,作为一个内功已然臻至化境的高手来说,是必备的技能。

    多亏关汉平,他的点拨与教导,使姜赟在达到这个境界之前就开始有意识的训练内劲外放。

    而当他真的抵达了这个境界的时候,往日的训练,也没有白白浪费。

    仿佛是阻在江河上的大坝被洪水冲垮,那一瞬间所喷涌出来的江河之水,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一往无前。

    此时,姜赟的内力,也是如此。

    白悦光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触碰了一下,正当她疑惑的低下头准备确认一下的时候,她的瞳孔猛然微缩,一股她巨大的力量重重轰击在她的前胸,那是一股她永远也无法抵御的绝对力量。

    鲜血从口中狂喷不止,白悦光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朝后倒飞出去。

    这一次她没有之前那般轻盈从容的落地,她的身体狠狠撞了不远处的一片竹子上,然后重重摔落在地上。

    白流萤看着这一幕,她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愣了几秒钟,她才尖叫一声,迅速的扑向白悦光。

    姐!姐!

    看到这一幕的姜赟,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

    不过他也能够理解,毕竟那是人家亲姐姐,自己充其量就是师父的一个侄子,孰轻孰重那自然是能够轻易分辨出来的。

    用出了那么强大的一击之后,姜赟也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他有些艰难的将插在自己腹部的剑拔出来,呲牙咧嘴的随手丢到一旁。

    随后四处转了一圈,随手扯下白悦光晾晒在外面的床单,撕成条之后,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而此时,白流萤正抱着白悦光哀哀的哭泣。

    姜赟这一拳实在是太重太重了,白悦光几乎是都没什么反应,只吐了口血就直接晕厥了过去。

    她脉象微弱,进气少出气多,一副濒死的模样,白流萤的心中不免感到一阵痛苦。

    她只是想找个人来打败自己的姐姐,让她知道现在的她还没有达到同龄人所达到的巅峰,希望以此能够让她回心转意,回到师父身边潜心修炼,不要再跑出去乱蹚浑水了。

    但是她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姜赟他怎么这么厉害了?

    想到姜赟,白流萤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她一扭脸,恶狠狠的看着姜赟说道:你疯了?!你干嘛下这么重的手?!

    姜赟本来想着还觉得要是自己,自己也会先奔向自己的亲人。

    但是听到了这番话之后,姜赟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委屈。

    我过来帮你的忙,跟你的姐姐打了一架。

    我是把你姐姐打晕了不假,但你姐姐之前可是招招都奔着杀了我来的。

    更别提你姐姐本身就是一个要杀我的刺客,我只是把她打晕已经够手下留情了。

    我为了你受了伤,你不虚伪的关心一下也就罢了,还好意思问我是不是疯了,问我干嘛下这么重的手?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那个姐姐,她为什么要想着杀我呢?

    她拿剑刺我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听你说她下手重呢?

    想到此,姜赟心中又有些哀伤。

    原本有些委屈的他,本想对着白流萤大吼。

    但突然间他意识到,白流萤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双方说白了也就是相互利用罢了。

    她利用自己用武力说服她姐姐,而自己则利用她来找到她姐姐,从而获取自己想要的情报。

    跟她生气,自己图个什么呢?

    于是姜赟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白流萤,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语气平淡的问道:说完了?

    白流萤一愣。

    还没等她问姜赟这是什么意思,就听姜赟继续说道:你说完了该我说了。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就该你了。

    该怎么做不用我提醒你,你自己心中有数。

    两人现在是互相看不顺眼的状态,稍微一点激烈的言辞都有可能导致白流萤暴起伤人。

    不过白流萤还算讲信誉,虽说听了姜赟与自己的问题毫不相关的发言之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

    随后就皱着鼻翼,张开嘴巴学了三声猪叫。

    这下我也不欠你什么了,你赶紧滚吧,滚出我视线!

    白流萤看着姜赟,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

    姜赟皱眉望着这个女人,沉默良久,最后才一脸疑惑的道:你在,干什么?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为了听你学猪叫才会答应你出手的吧?

    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的份量想得太重了?

    别说你学猪叫,就是你学猪在泥地里打滚,学猪吃人吃剩下的泔水,在我这儿也是一文不值。

    因为你在我的眼里本身就什么都不是。

    你或许已经忘记了我们最初的交易。

    你带我找到你姐姐,我放你从大牢里面出去。

    对我来说,有价值的是你姐姐,而不是你。

    现在,带着你姐回去,让大夫给她看看伤,务必叫她活下来。

    之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她。

    姜赟冷漠的说完这番话之后,便转过身,捂着自己的伤口离开。

    而他背后的白流萤,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僵在原处。

    自己没听错吧?

    他刚刚说的那番话,真的是自己亲耳听到的吗?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敢对自己说这种话?

    从小到大没有受到过这种羞辱的白流萤,整个人简直要炸开了。

    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跳起来就朝着姜赟扑了过去。

    姜赟意识到身后有人不讲武德搞偷袭,但他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白流萤暴怒之下,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而姜赟刚刚消耗巨大,身上伤口传来的剧痛也在撕扯着姜赟的注意力。

    于是,姜赟就像是毫无防备一般,被白流萤从背后扑到在了地上。

    白流萤眼珠子红的跟兔子似的,也不知道这是因为姐姐的受伤难过所致,还是因为姜赟的羞辱而发狂了。

    不过她对姜赟的恨意倒是肉眼可见,因为她骑在姜赟的后背上就猛的用胳膊勒住了姜赟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的上半身都扳了起来。

    你敢这般羞辱我!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姜赟被她勒的喘不过气,吐着舌头翻着白眼,一只手扒拉着白流萤勒紧自己脖子的手臂,另一只手不停的拍打着地面。

    眼瞅着姜赟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以及姜赟越来越微弱的挣扎,白流萤忽然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

    于是她略微的松了些劲,给了姜赟一丝喘息的余地。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轻易的放过姜赟,她紧紧贴在姜赟的耳边,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对姜赟说道:给我道歉!

    对对不起

    姜赟毫无尊严可言,刚喘了没两口气,就立刻屈服在了白流萤的淫威之下。

    白流萤估计是也没想到姜赟道歉道的这么爽快,整个人愣了一下。

    按理来说她这时候也达成了目的,应该放过姜赟了。

    可她仍是觉得心头不甘,于是她又说道:说我是猪!

    你是猪

    姜赟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很快的说了出来。

    找死是不是?!

    白流萤加大了胳膊上的力气。

    我是猪我是猪

    姜赟赶紧认怂。

    你以后还敢不敢再那样辱骂我了?

    不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以后你见了我要称呼我什么?

    白女侠呃!白大女侠呃呃!祖宗!姑奶奶!

    把这些话连起来说一遍!

    我的祖宗,我的姑奶奶,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敢这样说你了,我是猪

    很遗憾,白流萤的心中并没有出现那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她反而得到了空虚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报复本身就是只有过程才会让人觉得充实,也有可能是姜赟这家伙半点逆反心理都没有所导致的。

    总之,白流萤很是空虚的撒开了姜赟。

    终于能够顺畅呼吸的姜赟一下子就趴在地上死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妈的,小瞧这八婆了,差点就死在这神经病的手上,还好自己从来都不在乎面子

    姜赟总算是觉得一片雪花的世界恢复了一些色彩,暗中咬紧牙关,姜赟决定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姜赟决定进入卧薪尝胆模式,毕竟他现在的状态,也实在不是白流萤的对手。

    姜赟忍辱负重的走了,留下白流萤看着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状态的姐姐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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