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2017年11月
东京o町目幸福商业街
执行者狗卷棘乙骨忧太（辅助）
任务对象二级咒灵→准一级咒灵
任务判定受外界干扰, 性质检测中】
“五条老师，真的非常抱歉”
电话那头传来伊地知洁高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忐忑不安。
五条悟一时并未答话, 将手机偏离耳边后, 他用指骨轻敲甜品柜前的玻璃。
专注地将脑袋凑在各色诱人甜品前的奈由多于是回过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 像是等待投喂的小狗。
“你来点吧。我出去接个电话。”五条悟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殷切的店员。
“喔。”奈由多看着他绕过甜品屋排队的人群，直直走出了店门外；既然五条悟让她来点，奈由多当然不会客气。
“这个，这个, 还有这个。”
她葱白的手指点在玻璃上。
“是这三个吗？”
“不是哦, 是除这些外全部都要。”她冲店员笑了笑。
甜品柜内精致陈列的甜品是另一个用糖霜和奶油精心装点的世界。玻璃之外的黑发女孩子汇聚着上天眷宠的美貌与爱意，也理所当然地能够将它们归为己有。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甜品店的店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她一边动作利索地帮忙打包着，一边冲奈由多挤挤眼睛，“你看, 他在外面的时候还一直看你呢。”
奈由多顺着她的话回过头。
五条悟的身量很高，明明穿着深色大衣，但立于街灯之下，仍犹如长夜间的启明星，璀璨夺目。
有穿着短裙的女孩子们在他不远处驻足，青春燃烧着热度，让她们不至于在冬季感受到寒冷。她们亮着眼睛, 互相嬉笑推搡, 又默契地等待着这个模特一样的墨镜男子打完电话。
五条悟本就侧对着甜品屋的方向, 正如店员小姐所说, 或许在打电话时就一直看着奈由多的背影。
当视线微妙地交汇时, 他冲她挥了挥手。
于是，那些女孩子们也下意识地追随着他的动作侧脸。
奈由多与她们对视几秒，直到女孩子们稍显心虚地蹿离了她的视野范围后才神色平静地回身。
店员小姐失笑：“要守住这样的男朋友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吧？”
奈由多想了想，并没有回应。
她大手大脚买来的甜品足足包装成了两大袋，奈由多提着它们在其他人惊异的目光下走出甜品店。
店门口的铃铛碰撞发出脆响，冷冽的寒风便从门缝中挤入温暖的屋子。
奈由多初到这个世界时是万物复苏的春季，而现在，绿意消褪，初雪欲来的空气沉沉地压过铁灰色的树枝，融入夜晚将起的霓虹灯下。
五条悟将手机揣回兜里，自然地俯身接过奈由多手中的袋子。他大方地很迷人，根本没有过问些什么。
只是说：“伊地知马上就来接我们。应该不是很冷吧。”
“嗯。”奈由多贴近他的背后挡住夜风。
甜品店旁的led屏幕上闪过圣诞节预售的甜品广告。
“我想吃那个。”
“嗯？”五条悟抬头看了看。
棕色的姜饼人和绿色的糖霜圣诞树，明明只是千篇一律的圣诞节装饰。
他不动声色。
“那就圣诞节再来一趟吧。”
夜晚。天磬教。
夏油杰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
像是要印证他的预感，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有人敲响了他的书房门。
“进来。”
是拉鲁和菜菜子。
深夜造访是源于夏油杰派给他们的任务。
夏油杰接过菜菜子踌躇着递上的照片。
照片共有十几张，分别按照日期排列。
他神色平静地一张张翻看过去。油墨面的胶片纸在桌灯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圈。
拍的是奈由多。
从高专轿车上下来的奈由多。和别人说话的奈由多。吃着甜腻可丽饼的奈由多。笑着的奈由多。面无表情的奈由多。
他的视线停顿在最后一张。
拉鲁和菜菜子怕被奈由多察觉到气息，因此只能远远地混在人群中。所以每一张照片都有些模糊不清。
但唯有这一张照片。背景下的霓虹彩光流转出多样的色泽，车水马龙的灯流幻化为雨雾般的虚影。奈由多抬头和她身边的男人说着话，于是所有的光亮都聚集于她的眼眸。
“阿杰。”
夏油杰凝视着相片的神色微敛，他将那张奈由多与悟的合照丢回桌面。
其实这十几张相片全是他们的合照。
拉鲁见夏油杰渐渐回神，于是继续道：“五条那家伙已经完全落入了我们的圈套——看来这几个月，他一直紧密地监视着奈由多小姐。”
“嗯。”夏油杰回应。他重重按捏着自己的眉骨。
这分明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杰，”菜菜子咬着下唇看向他，“明天我们就要去咒术高专了。奈由多真的不会生气我们瞒着她安排这些事情吗？”
“而且奈由多明明是我们这边的吧。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如果她早来帮忙，我们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面对养女时，夏油杰总会不自觉地放柔音量。
他笑道：“奈由多会生气的喔。”
“因为她是从我掌心逃出的小鸟，已经看过了外面的世界，早就忘记了曾经是谁给予过她庇护。”
“但是没有关系。”夏油杰站起身，深色的袈裟尾摆簌地垂至脚面，他是被信徒们日夜瞻仰、奉为圣人的教主。
拨开她柔软的外皮，露出那颗冷酷的恶魔心脏。
于是奈由多得以汲取温暖的一切假象便会荡然无存，她只能回到他的掌心，继续当那只叽叽喳喳的翠鸟。
“她或许会很生气吧。”
“可当我将世界揉碎、重造，再度捧到她面前时——”
一切都会不一样。
“悟。”
夜蛾正道皱了皱眉。
他看着五条悟慢条斯理地拢起银白的发丝，最后将前襟的扣子一一扭上。
浑身散发着甜食气味的成年男性冲校长露出了个散漫的笑容。
夜蛾正道最终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分寸。”
“至今也没有抓到夏油的动向。”他与五条悟一起看向窗外平静的高专校园，“他手里那只黄泉之语一经启用，或许会造成大规模的伤亡。”
“杰他现在还做不到这种事情。”五条悟回答，他此前派人多番查询资料，后来又亲自去了趟黄泉间得到情报，“黄泉之语的发动条件需要献祭强力的咒力。”
“即便杰将他目前收集到的所有咒灵合在一起，恐怕也无法达到黄泉之语要求的标准。”
夜蛾正道沉吟片刻：“你是说，他现在在寻找更加强大的咒灵。”
“或许不只是咒灵喔。”
奈由多同样也是符合标准的存在。
五条悟尚且不清楚她与杰之间具体的联系，但在这段日子的观察下来，他们似乎并没有私下的交往。
“奈由多。”夜蛾正道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你在防备夏油？”
“也不完全是杰啦。”五条悟语调平淡，“那孩子现在完全是个靶子呢。”
“御三家不知道为什么沉寂下去了，但剩下的那些高层可蠢蠢欲动着。校长你应该也嗅到了最近的风向吧？”
“。”夜蛾正道沉默。
正当他想要再作回应时，突然清晨的宁静被一道尖锐的警报声划破。
说曹操，曹操到。
夏油杰从巨型咒灵鹈鹕的背上轻松跃下，再度踏上了高专的地界。
高专的春夏秋冬，已经在将近十年的时光中在记忆里渐渐淡去。
“咒术高专还是老样子啊。”
他越过留白，看向不远处那些面露警惕的高专学生。
奈由多并不在其中。
变异咒骸。咒言师末裔。特级被咒者。还有禅院家的猴子。
看上去根本没有他的养女菜菜子和美美子亲切可爱。
这些人是用什么东西柔软了恶魔的心脏呢？
夏油杰皱眉，却笑起来。
“初次见面，我是夏油杰——”
他在想着，用什么方式恶劣又快意地大声宣告。
奈由多，是他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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