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契约是人类与恶魔相互汲取力量的交易。
而咒术师独有的束缚, 在定义上，更倾向于是某种誓言。
早在新宿时五条悟就可以依靠一条绷带禁锢住奈由多的全部恶魔之力。但那种简易的约束无法在长时间内保持效力。
真正的束缚应该是双方经言谈自愿流露，加之咒力、共同构筑的无形牢笼。
一旦达成, 言谈举止便皆受咒力的限定，无法逾越誓言。
。
奈由多的手轻抚过脖颈。
还未注入咒力的项链此时不过是条冷冰冰的装饰品。
但她从不戴饰品，因此垂挂在锁骨间的蓝钻像是平缓直线中隆起的尖角，带着几分陌生与突兀。
在几秒的沉默后，奈由多主动仰起脸。
“你想让我立下什么誓言？”她问。
其实奈由多早有预感, 五条悟警惕着她的能力。若是让恶魔继续留在他身边，那么势必要确保她不会做出什么反咬一口的事情。
果然，五条悟的回答是：“想让奈由多发誓，永远不会伤害咒术高专的所有师生喔。”
“无论是手指，还是眼睛。”
“无论是现在，还是很久很久之后的将来。”
“都不会伤害大家。”
五条悟直起身子, 将双手插入口袋，俯视着奈由多的样子极其冷静。
仿佛刚才的意乱情迷只不过是一场错觉。像他此时因她褶皱的白色衬衫，第二日途经熨斗, 便可以将一切抚平。
奈由多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她将自己黏在嘴角的发丝缓慢拢到耳后：“悟让我发誓的前提是我会留在高专吧。”
“但事实上，我被吸引来这里的诱因已经变得无所谓。”
“而外面那些想要杀死我的人类——以他们的实力根本做不到那种事情。”
“为什么认为我还会继续留下，心甘情愿成为你圈养的一条狗呢？”
甚至不惜为之磨平恶魔最引以为傲的利爪。
在奈由多不加掩饰的疏离中, 五条悟只是笑了笑。
“奈由多。”他说，“这种话，不如等到听完我这边的誓言后，再考虑要不要说出来气我吧。”
构成强力束缚的双重誓言。
能够与限制她的恶魔之力相对等的承诺——
“我会在奈由多的面前永远放弃[无下限术式]。”
“无论是现在, 还是未来。”
“无论是手, 还是身体的任何一处地方。”
“都不会拒绝奈由多的靠近。”
他这样起誓。
颈间的项链很快因咒术师的誓言发出了灼热的烫意。
若束缚生效, 他们的触碰便不再有流速的时差。主动趋向他时, 连极致放缓的无限也会为她敞开大门。
奈由多仍不能很好理解这对操纵着无穷的咒术师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悟也是[高专师生]里的一员吧。”她皱起眉，“即使碰到身体，我也不能杀了你。”
五条悟似是无奈地叹口气：“奈由多的脑袋里是只装了杀人这一种思路吗。”
他于是在奈由多的面前平摊开手，像极了曾经每次任务后递给她糖果时的动作。
但此时没有甜蜜的糖果，宽大的男性手掌掌心空无一物。
奈由多愣了愣，在他的示意下慢慢地将自己的手贴近。
没有阻碍，肌肤相触间轻易地渡让出暖意。
明明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但却异常灼热。
“什么感觉？”五条悟问她。
“没有感觉。”奈由多回答。
但在她想要抽手时，五条悟却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指缝。
在不容抗拒的力量带动下，掌心指尖的贴触漫延、扩散为一个拥抱。
“现在是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
五条悟却带着笃定，在奈由多的耳边低声笑起来。
“一边像八爪鱼一样贴着我，一边说没有感觉。奈由多，撒谎的小孩子会像皮诺曹那样长鼻子喔。”
一阵沉默后。
奈由多闷闷的声音响起。
她傻乎乎地问：“为什么是这种束缚？”
“因为奈由多是只毫无安全感的恶魔吧。”
“如果老是像今天这样乱吃别人的醋，老师我也会很困扰的啊。”
“所以这是给你独有的特权哦。”
。
奈由多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于是自他的怀里探起头。
但五条悟很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极其敏锐地伸手捏住了奈由多的鼻子。
“！”
“奈由多是想知道我现在的情绪是怎么样的吗。”
“但这种东西可不能老用鼻子来闻的哦。”
在奈由多的鼻尖泛起红痕后，他才慢悠悠地松手，转而托起她的下巴。
“之前不是说了想知道[自己的心在为着什么跳动]吗？”
属于他的咒力缓慢而无尽地注入束缚。
“好啊。”五条悟说，“老师会教你的。”
在幽蓝色的萤光下，奈由多想起了记忆里他们在汤屋窗沿共看的月色。
她仍旧还是那个强欲、惯会装作可怜的恶魔。
而如今，汪洋因她渐起波澜，高峰为她遽然倾倒。
过往曾认为的[不可支配]，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此刻垂首、专注亲吻着她的男人。
奈由多略微后仰，有些困难地与五条悟拉开黏着的距离。
她好奇地询问：“悟，现在的我已经知道你喜欢的是什么了吗？”
“没有哦。”
被迫中止的男人轻舔自己的嘴角，他笑了笑。
“只是我单方面，无法再等待下去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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