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店灯未熄, 门未掩,哪里都还有人在吃饭,这算哪门子打烊?”
秦涓一使眼色, 一个军医便上前去问跑堂的话。
跑堂的不懂他的意思,但预感不妙, 心下一慌赶忙吼道:“你们是想闹事吗?我都说了不接待了,你们快点走行不行!!”
“去把你们的掌柜叫出来!”军医又道。
“我们掌柜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跑堂的怒火上来, 叉着腰上前几步, 声音已大了一个度。
“怎么, 我们还见不得了?”兀沁台冷冷的声音传来, 目光带着几分凌厉。
看到兀沁台, 跑堂的后退了一步, 因光看这人气度都与之前和他说话的人不同,恐怕这些人就是专程来找他们的麻烦的。
想到这里,跑堂的连忙往屋内跑, 一声吆喝之后,好几人都出来了, 有的还拿上了家伙。
老城中的这些人,平日里蛮横惯了, 只要来的不是兵, 看着面生的一律当外乡人对待。
那些人二话不说就来围攻他们。
兀沁台眉头一拧,便和他们打了起来。
和秦涓站在一处的军医道:“眼力劲太差了, 让他们遭罪。”
若是不动手, 这事还好说, 既然他们选择先动手,只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怎么?服不服?!”没一会儿兀沁台便把这几人全打趴下了,一脚踩在一个人的脑袋上, 那人连连喊爷爷!
跑堂的见事情闹大了,跑的没影了,应该是去喊掌柜去了。
兀沁台也是没有想到这些人这么不经捶,还以为跑江湖的拳脚功夫应该是不错的,所以拿出七八分心思来应战,没想到这些人只有高壮的身材,但没有什么真功夫。
酒楼的掌柜很快到了身后跟着三个黑衣人。
那三个黑衣人上前来,一人推了兀沁台一下,明显是让兀沁台放开脚下踩的那个人。
兀沁台以为这人是要干架,便还手了,这一来又打了起来。
过了几招之后兀沁台发现这个人……好像有那么一点能打,和地上躺着趴着的人不同。
那掌柜的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过来找他的麻烦的,本来气冲冲的过来,想好好教训这些人一顿的,可他一看到对面站着的人又有些疑惑了,在可失哈儿摸爬滚打多年,面前站着的人里面,这个和他的人打架的,他看着眼熟,那后面站着的戴面具的人他也眼熟。
感觉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他权衡一下后突然踹了脚边上地上躺着的人一脚:“还不起来!还有你们都给老子退下!”
三个打架的黑衣人一听刹住了,有一个还因此受了兀沁台一拳头。
“他们都不知是两位大人过来了……小的给您们陪不是了……”那掌柜走上去给兀沁台还有秦涓行礼,其实他并没有认出来他们是谁,全凭感觉在说。
而且这个时间过来他这里,还敢打他的人的,应该就是官。
他虽然心里恶狠狠的想着,但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
秦涓还在疑惑之际,兀沁台已抢先一步说了:“知道我们是官还不让你们的人收敛一点。”
他说话间已捏住了一人暗戳戳握刀向他刺来的手。
“……混账!”那掌柜又惊又怕,大概是平日里这么对付人习惯了,打不过就玩阴的。
不过面前的人已经承认他们是官了。
兀沁台握住那人的手以后,一脚踢掉了那人手上的刀。
看了那人一眼,猛踹那人一脚,直到那人蜷缩在地。
掌柜的看了眼睛一沉,低着头没敢说什么。
秦涓本来还想和这人迂回一下的,没想到兀沁台直接给承认他们是官了。
罢了,既然都摊牌了,便直接问了。
外面天冷风寒,站了一会儿,有人已经冻的哆嗦起来了。
显然掌柜的也没有想让他们进酒楼去的意思,这话提都没提,所以无论站着的还是趴着的都继续在外面吹寒风。
秦涓问他们:“前面那条街有多少人染了风寒。”
前面那条街就是老区里贫民乞丐最多的一条街。
“不清楚,您去问别人吧。”那掌柜低声说。
不可能不清楚,这家酒楼算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而且这酒楼旁边就是药铺,这个时间虽然打烊了,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药铺就是酒楼的。
还开着药铺能不知道这城中风寒人数如何了?
“这药铺不是你的?”秦涓长眉一展,手指向药铺的畏兀字牌匾。
掌柜说:“……不是。”
秦涓面具下的眼一眯,声音也大了几分:“阿枣东你回来了正好,去叫人过来。”
阿枣东是带着一个郎中过来的,刚办完事才走过来就被秦涓喊住,心里别提多不高兴了:“郎中给您叫过来了,这附近有三个郎中,只这个肯过来,您有什么话问他吧。”
“我刚才说什么?”
阿枣东:“啊?”
兀沁台:“……”
秦涓转身看向阿枣东,幽冷的目光让阿枣东瑟缩了一下。
“您说让我去叫人,叫人做什么啊……”
秦涓勾唇一笑:“把这个药铺查封了,里面所有的药现在全部拿出来救治染了风寒的百姓。”
“???”
那个掌柜恨不得掏自己的耳朵,有没有搞错。
“大人不要啊,这这是小的的药铺子啊!”
秦涓冷笑转身:“我刚才给过你机会,你说不是你的,那我只好让人过来查封了啊。”
“不是,小的刚才糊涂。”那掌柜连忙说道。
“哦,现在不糊涂了?那你听好了,这间药铺里的药被全部用来给百姓治病,当城中没有因为风寒死人的事发生后,这里的官会褒奖你的功勋并给你一些银两作为补偿的,怎么不愿意?”
那掌柜的低着头想了好半天,竟是问道:“给我多少银子?”
秦涓摸着下巴:“一锭马蹄银吧。”
那掌柜顿时抬起头来:“大人你在开玩笑吗?我这些药没有一千两也值八百两,你怎么……”
他还等着把药材的价格抬高了狠狠的赚他一大笔,现在如何是好!
在场听到这事最高兴的自然是郎中了,郎中走过来对秦涓和那掌柜的作揖,拜了又拜:“多谢大人,多谢掌柜老爷,咱替百姓们谢谢你们!”本来是不情愿来的,却没有想到这一来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
“为什么要查封我的药铺,你们有什么资格?!”掌柜的大为不满,突然大叫起来。
“有什么资格吗?”秦涓掀起眼皮看向他,“行,你若经得起我查,我现在把你查个底朝天,阿枣东你还愣在这里是不想干了?”
“……”阿枣东是还没听明白,还想站这里多听一会儿再去叫人过来,没有想到直接被点名了。
没敢多呆,阿枣东撒丫子的跑了。
*
“你不是说要公正,行,你若经得起查,我给你这个公正。”秦涓的声音不大,也不雄浑,可是就是有让人汗毛竖起,闻而生寒的能力。
“怎么不想让我们查?”
见那些人挡在酒楼门口,兀沁台抱着胸说道。
在场的人心里都一清二楚,在这条街上的,哪个经得起查。
贩卖私盐私铁的,和马贼打交道的,还有开勾栏楼子贩人的都有……这哪一桩事掀开老底都是能进笼子去的。
“大人……咱们再商量……一下成吗?”那掌柜苦着一张脸说。
兀沁台冷笑:“你这人好没劲,不想拿出药材,又不敢给我们查,想硬刚又没底气,想讨好,姿势又不对,真没劲!”
“可大人您总不该揪着我不放啊,这条街上还有那么……”掌柜的话没说完,这楼里吃饭玩闹的那些看客都向他投来了可疑的目光。
如果没猜错,这里头好多这条街其他铺子作坊甚至钱庄当铺做事的人。
所以这掌柜把后面的话给吞下去了。
是他活该,自认倒霉。
*
僵持了半夜,人都快冻傻了,那掌柜才哆哆嗦嗦的同意开药材铺子,取药救人。
当他再三强调,此事过后得给他发一块功德牌匾的时候,秦涓便知道他应该是想通了。
与其和这些兵杠,还不如躺平了任捶。掌柜的挣扎了半天已经不想挣扎了,得不到利益了,求个名也是好的。只当是以前吞的那些黑钱,被人揍了一顿后,给吐了出来。
几个手下的还不甘心,和掌柜在一旁说了好多。
他们说的掌柜的都懂,掌柜的也没有办法啊,人家那边一排骑马的兵,正等着揍他呢。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老爷是大好人。”那年轻郎中仍乐此不疲的感激着酒楼的掌柜。
掌柜想踹死郎中的心都有了,一张胖脸惨白如纸。
秦涓对那郎中招招手,郎中见状笑着走过去。
因为天冷,裹得严实,都看不清彼此的容貌,但秦涓感觉这个郎中应该很年轻。
“叫什么?”
“兀多多。”
“蒙人?”
“是的。”
郎中答话时一直带着笑,加之之前建立的好感,秦涓对这个郎中是赞赏的。
“姓什么?”
“姓……”说到这里兀多多却停下了,脸上的笑意也凝住了。
秦涓没有注意到兀多多的两只手都握紧了,只是以为这个郎中不想说,便不问这个了,转问他多大了。
“二十二……”
“行,我有个事交给你,你能将这里的郎中召集起来为城中人诊治吗?”
“当然可以。”兀多多晶亮的双眸看向秦涓,因为生了一张略带棱角却又偏圆的脸,而且眼睛也是又大又圆,所以这张脸上还有着些许同龄人没有的稚气。
“我将此事交给你,还有,我怀疑这不是什么风寒,有可能是瘟病,所以我希望你们郎中们也要注意防范。”
瘟病?
身为郎中的兀多多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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