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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蕴他们吃完饭后看时间还挺早, 王文瑞便去买了一副扑克,几个人边喝茶边开了牌局斗地主。

    大家没怎么商量,就对小赌怡情达成了共识。

    才开了三局, 祁暄便做了三回的地主,到手了六千块。

    王文瑞转完账后忍不住道:“你这家伙出老千了?”

    祁暄笑着摇摇头:“手气好。”

    王文瑞啧啧了两声,把手伸到赵雯雯面前:“宝贝儿你给我吹口气, 我下一盘手气就变好了。”

    祁暄对沈蕴道:“哥, 你要不伸手,我给你吹口气?”

    被榨走两千的沈蕴:“……”

    过分了。

    下一盘王文瑞摸到了地主,兴奋道:“咱们雯雯这加持的buff就是不一样,轮到我翻身当地主了。”

    “哥,我们终于一家了。”祁暄瞅着沈蕴, “一个人当地主好孤单。”

    沈蕴口气凉凉道:“我看你赚得挺开心的。”

    “……”祁暄眨眨眼, “没事, 我再带着你赚回来。”

    最后, 王文瑞又输掉三千,赵雯雯一直很乐于坑自己的男朋友,还跟祁暄和沈蕴一起开心地收钱。

    “邪门了,明明我手里牌还挺好的。”王文瑞直摇头, “主要是小祁手里还剩个炸子,我没想到最后一把把我给炸了,下面牌就不好走了。”

    “你那个炸子怎么没早点走?”王文瑞困惑地问祁暄,“你走掉你手里的顺子不就好走了。”

    祁暄:“顺子走了还有单张, 都不好弄, 所以我专门给我哥放牌,用炸子保他走掉最后三张。”

    王文瑞诧异道:“你小子打牌有两下子啊!”

    “不,其实我水平真的一般, 主要是因为——”祁暄朝沈蕴那儿偏了偏头,“我们一家人,同心协力、其利断金。”

    “……”沈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赵雯雯笑了笑,问祁暄:“对了,你总喊沈蕴哥,他是你表哥?”

    沈蕴摇头:“不是,没有血缘关系。他舅舅是我老师,平时就喊我哥。”

    赵雯雯意外道:“你俩看上去跟亲哥俩似的。”

    王文瑞瞅着祁暄和沈蕴:“这长得也不像啊?”

    “不是——”赵雯雯摇头,“是因为一看关系就很好,很亲密。”

    “你都不知道他们平时那黏糊劲儿,在KTV里连情歌都一起唱,怪gay的。”王文瑞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点评道。

    沈蕴心说当时他不就是喝多了么,怎么这个梗就是过不去了是不是??

    他们打完四圈牌,一看时间,发现都十点多了。一行人旅途劳顿,便都打算回去睡觉。

    沈蕴跟祁暄各自回房间,王文瑞看着这两人分开朝两个方向,在背后不嫌事儿大道:“你俩干嘛还定两个房间,一个房间不就完了,浪费。”

    沈蕴脚下差点绊了一下。

    他朝声音方向转过头,刚好跟祁暄对视上了。

    祁暄朝他笑笑:“晚安,哥。”

    沈蕴扭过头。

    等他回到房间,有些疲倦地倒在床上,顺手摸起手机,发现电量已告尽,于是充上电。再开机时,沈蕴发现沈妍给他发了很简短的一条消息。

    “妈把腿摔下来了,现在在医院呢。”

    沈蕴赶紧坐起,给沈妍打了个电话,发现对方手机已经关机,打给他妈,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他最后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过了半分钟,电话才被接起来。

    对面还没开口,沈蕴先急急道:“爸,妈出什么事情了?”

    他爸反倒诧异道:“你妈?你妈能有什么事情?小妍不是在家陪她呢吗?”

    沈蕴蹙眉:“你不在家?”

    对面背影音有些嘈杂:“哦,我报了个三天的旅行团,现在人还在山里呢。你妈出什么事情了?”

    沈蕴:“妈摔了腿,我打电话回去他们两个都不接电话。你看看能不能中途——”

    他话尚未说完,便听到电话那头有几个女人的声音在吆喝道“老沈”。

    “就来!”他爸朗声应道,“儿子,山里信号不好,等我出了山再给你打电话看看是什么情况。”

    说完,就把电话撂了。

    这个电话才结束,沈妍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哥,我手机刚充上电,刚才一直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我。”

    “我没注意我的手机也没电了。”沈蕴急急道,“妈到底是怎么把腿摔了的,严重吗?拍完片子了吗?”

    “我在房间里面写作业,就听她咚地一声倒下了,我出去把她扶起来,她就说腿疼走不动了。刚拍完片子,左腿骨折,刚才打完石膏了。”

    “就你和妈两个人在医院吗?”

    “嗯,爸不在家。”

    “你让妈接电话。”

    沈妈接过电话第一句就是“我没事”。

    沈蕴着急道:“都骨折了怎么还能没事呢,我明天回去一趟。”

    “不用不用。”他妈妈倒比沈蕴还急道,“你回来能干什么,在我床边上干站着啊?”

    “话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身边就小妍一个人,吃饭走路什么的肯定也不方便,我能搭个手啊!”

    “你工作那么忙回来能待几天?两天还是三天?就这几天能帮我什么?”沈妈态度强硬,“我已经让你舅妈过来了,她刚好在家修年假。”

    “……”沈蕴感到有些无力。

    他之前就劝过他爸妈搬到A市来跟他一起住,但他妈安土重迁,觉得亲戚朋友都在老家,跟他来A市也没多大意思,只说什么时候抱孙子了她倒是可以过来帮儿媳的忙。

    沈蕴让他妈又把电话给了沈妍,叮嘱了沈妍几句,让她晚上睡觉的时候留点神,平日里要看着他妈按时吃药,沈妍一一应下。

    沈蕴交代完忽又想起件事情:“对,我刚才打电话给爸,他说报了个旅行团是怎么回事?”

    他爸也不像是喜欢出去旅游的人,整天宅在家,连跟他妈一起出去公园散步都懒得动腿。

    提起这个,那头的沈妍像是很苦恼道:“爸跟妈吵了一家,拎着行李箱就出去了,我以为他是回爷爷家了,结果他给自己报了个旅游团,就是郊区三日游的那种短途的。”

    沈蕴:“他们怎么突然吵架?”

    沈妍那头沉默了会儿,须臾才道:“爸在网上……打赏女主播,妈发现后就把他电脑砸了。”

    沈蕴也跟着沉默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妍,你是不是经常用电脑上乱七八糟的网站,爸看到了浏览记录?”

    “哪有啊!”沈妍万分委屈,“我上网都是追剧,其他的都不怎逛的!而且我都不知道他还看直播,我一直以为他就是在网上打麻将斗地主。”

    放下电话,沈蕴只觉一阵心累。

    他翻了翻手机日历里的工作事项,发现下周他根本离不开A市,唯一能走的就是明天,但明天远远不够他来回一趟老家。

    沈蕴给赵工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下情况,把自己的一部分工作暂且让赵工接了,腾出了两天时间,加上周日,一共三天。

    安排好后,沈蕴揉揉太阳穴,仰头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他洗完澡正擦着头发,突然听到门口走廊里有熟悉的聊天声,接着自己隔壁的客房门被推开,再闷的一声被带上。

    正是陈所,和他的“朋友”。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低低地笑着,带着笑进了门。

    沈蕴想起来之前在前台碰到陈所的时候,他们要的就是四楼的房间,谁知道竟在自己隔壁。

    沈蕴关了灯合上眼,心头却交织起乱七八糟的情绪,繁杂与琐碎的事情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着,他一会儿担心下周截止的标书完成不了,一会儿担心他母亲的病情,还有他爸给女主播打赏的糊涂账……

    山中甚是寂静,只闻瀑布隐约的水声。

    忽然,他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床上似的,随后,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

    像是……床板摇晃声。

    可能是为了贴合自然环境的缘故,度假村建筑很多部分都是木材,房间与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紧接着,沈蕴甚至听到一声很低沉的闷哼,像是压抑极致后漏出的喘息。

    他下意识就联想到了什么,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只觉面红耳赤。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落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两个男人……何况其中还有自己的上司兼长辈。

    他良心大受煎熬,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在这个房间继续睡下去了,披了件外套出了门。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斜斜撑在栏杆上,手去摸兜里的烟盒。

    他把细细长长的烟叼在嘴里,再去摸裤口袋,发现没带打火机。

    然而他也不想回那个房间拿打火机了。

    转角就是祁暄的房间,他踱步过去,正想敲门,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这个点可能祁暄已经睡下了。

    他正想转身离开,忽而房门被人打开,他跟祁暄大眼瞪大眼对上了。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

    祁暄眨眨眼:“我想看看是谁大半夜一直在我门口徘徊来着,没想到这么巧。”

    沈蕴窘了一下,把指尖的烟在祁暄眼前晃了晃,努力解释道:“隔壁有点吵,睡不着就出来抽根烟,但没带打火机,想问你借个火来着。”

    祁暄笑了笑:“那怎么不敲门,我还以为是半夜给我塞小卡片的。”

    至于是什么小卡片,不言而喻。

    沈蕴脑子里又闪过些零星的画面,有些不太自在地走进他屋子,问道:“所以你有打火机吗?”

    祁暄转身,从桌上拿起个小东西抛给他。

    沈蕴接过,发现是一盒火柴。

    “哥,客房里都有配火柴盒的,你忘了?”

    沈蕴一时无言。

    祁暄冲他轻轻眨了下眼:“其实下次要是想半夜来找我,不用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沈蕴:“……”

    他隐隐感觉自己脸有点烧。

    他发现自己今天的脸面似要比平常更薄一些。

    沈蕴决定赶在被祁暄发现之前走人,他还没按下玄关的门把,祁暄大跨两步径直走过来,伸手毫不客气地把他兜里的烟盒摸走了。

    沈蕴疑惑:“你又干什么?”

    “别抽烟了,越抽会越清醒的,还不利于睡眠。”祁暄认真道,“陪我早点睡觉吧,要是睡不着,我再给你按按穴位。”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沈蕴,眼睛清亮漆黑得跟丛林里的小鹿似的。

    沈蕴恍惚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被人拉着在床沿坐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又像是回到了原来在公寓里跟祁暄一张床的那段时间。

    他自己头上肯定是有个什么开关,每次祁暄帮他按摩头部,就像是精准地按下一组指令。不出十分钟,他便会浮上一层朦胧的睡意来,坠入睡河。

    ……

    临近清晨,天光乍亮,山中的鸟雀已开始叽叽喳喳、热闹非凡地庆祝新的一天。

    祁暄被阳光和鸟鸣扰到,早早地醒来,缓缓睁开眼。

    他目光悠悠转转,最后落在怀里人的睡颜上。

    阳光落在沈蕴脸上,他的侧脸被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像是带了层柔光滤镜般。

    然而怀里人睡得却不是很安稳,眼睫微颤,眉蹙着。

    这是做噩梦了?

    祁暄正想去握沈蕴的手安抚一下,谁知沈蕴蜷在胸前的手突然推了他一把。

    “哥……”

    祁暄还没说完,沈蕴便猝然睁开眼,他的睫毛颤抖着,口里一下下地喘着气,像溺水者一般。

    待他眼睛适应了清晨室内的强光后,看到几乎跟他面贴面睡的祁暄时,瞳孔骤然紧缩。

    咚地一声闷响,祁暄毫无防备地被踹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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