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双方都很沉着, 所以场面存在微妙的沉默。
阿律端正了自己作为来自地球的新适格者身份，先一步发问：“请问，导师找我是有事吗。”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 保持了一种还不太熟知诸天世态的懵懂, 一半是在演戏，但也一半是真实的。
此前, 阿律在地球的时候对演技不甚了解，也不是很关注影视剧这类的东西，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要扮演一个角色, 自己就要彻底代入那个角色, 不然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
熠尘沉默了半秒，目光仍带有几分审视。不得不说，他还是对这个人族感到了莫名的亲近。
先试探一下吧。
“只是想问你，在宗天这几天怎么样，对将来的修炼是否有了规划。”
居然问规划吗。阿律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想了半会，才道：“先从魔法体系开始修炼起，其次神术，内置系统的辅助非常有帮助，据我了解，初期先慢慢体会不同体系的力量，后面才能走得更远。”
“你修炼到哪里了呢。”
“二级魔法左右。”
“……”熠尘像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等级一样, 顿了顿, 心想才来几天的人族, 绩点再多也不会超过二十, 这个成就还算可以的吧。
但那是真的吗。熠尘眸色微暗, 沉声道：“在你之前，宗天还出现过两个来自地球的生灵，他们都很特殊，都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
怎么可能。阿律有点奇怪，连自己都知道地球可不止他那两位朋友来了，熠尘怎么可能不知道，终于开始套话了吗。
“那这两位前辈一定取得了很好的成就吧。”阿律淡淡回应。
然而，熠尘摇头，直接揭示道：“不，他们现在处境艰难。”
什么意思，阿律依然平淡地回道：“怎么说。”
“他们踏进了某个必死的领域，即使拥有诸天始祖的庇护，也绝无可能活着回来。”熠尘边说，边在观察阿律的表情。如阿律与那两人相识，理论上应该会有一定层次的动摇。
“……那还真是遗憾了。”
但是，阿律仅是表现出了遗憾的神色，好像只是对自己同乡的不幸遭遇感到了痛心而已。
即使在熠尘的视角来看，阿律的表情都是无可挑剔的真实。
这个青年人族，于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来到这片魔幻的天地，又听到了自己同乡的不幸消息，却还是可以这么冷静。是因为理性，还是其他。
熠尘疑心更深，隐隐有了当场出手以试探阿律深浅的打算。
可是，就在这时，阿律低下了视线，像是有所隐藏一样，不敢直视熠尘。
四周的魔法槽在运转，符文映照于整个空间，同时也映照到了阿律身上，好像给阿律打了一层微弱的光彩一样，隐约地覆上了一层虚幻感。
甚至显出了几分……弱小生灵常有的脆弱感。
配合上阿律本人清俊的外表，更有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感觉。
不像他那位庇护神族众生的父亲，熠尘很少动手庇护过神界的生灵，因为他认为没有那个必要，生灵积弱，他们就应该自己去做改变，过多的庇护是不需要的。
更何况轮回路长远，生灵死后不过是再次投奔回生命的涌流，重新捡起另一个身份继续存在罢了。于熠尘来说，那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没必要插手这瞬息的生死，哪怕数量再多，形式再可怖。
然而，许是那股亲近感作祟，熠尘看着这时的阿律，居然前所未有地生发了……怜爱，想要保护弱小的生灵。
“……”
这太奇怪了，完全没有逻辑。难道是因为失去真身的缘故，自己的思维也被影响到了吗，熠尘边想边皱眉，看着阿律的视线也更凝重了。
阿律则感觉奇了怪了，难道自己演得不对吗，怎么感觉对面的怀疑加深了呢，阿律心里有点疑惑。
这时候，系统惶恐地对阿律说：“老大，这个导师不对劲啊，难道终于要把我们宰了作魔法实验吗！？”
也不是没可能。阿律心想，要知道，熠尘好歹也是从纪元前一直活到现在的存在，没点手段是不可能的，以其自己摸索就差点突破了第三禁忌的成就来看，大概率这一路来做的魔法实验绝对数以亿计。
总言之，从尊重年龄，尊重经验，尊重时间的角度来看，熠尘会做出什么举动，对于阿律来说，其实还是未知数。
尤其，阿律还认为即使他不顾诸天安危，直接动用诸天外的光明神真身把眼前的熠尘杀了，都不一定真的能解决他。
活得越久，保命手段就越多，世间逻辑大抵如此。
不过，阿律认为自己演得差不多了，再多就不自然了，于是抬起视线，看向这时的熠尘。
“……？”
阿律瞬间感到了疑惑，自己从熠尘眼里看到了什么？
这时，熠尘终于回过神来，生生收回了刚刚的表情，说道：“那两人的事就当是一个教训，小心不要重蹈覆辙就行，你也没必要太担心。诸天弱肉强食，生死是常事，危险无处不在，你要谨记提高实力，不要成为弱者。”
阿律沉默了半秒，压下心中的莫名，点头道：“是，我明白。”刚刚有发生什么吗，这就没事了吗，阿律一头雾水，没有搞懂熠尘刚刚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之后，熠尘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又给了阿律一些修炼可能需要的东西。
不得不说，奥义会的物资简直了，明明自己只不过是个新出茅庐的人族而已，他们居然这么放心给自己这么重要的东西。无论是之前的世界树之种，还是现在的保命魔法卷轴，他们就不担心这些东西被自己搞丢了么。
阿律有点疑惑，遂直接问道：“这些东西太珍贵了，我怕搞丢，给导师添麻烦。”
熠尘唇线微勾，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似的，下意识地笑了。
“没事。能找回来就找回来，找不回来就算了，要么我们这边找，要么直接丢了吧。哦，要是别的生灵胆敢抢夺，你尽管告诉你的师兄师姐，他们很乐意为你解决。”
阿律想到了之前聚会的场面，当时那些师兄师姐就以为他被欺负了差点还联合出手。好吧，奥义会在这方面真的没有话说，不是一般的可靠。
把卷轴都收好之后，阿律就找个机会离开了研究室，在熠尘明显的观察视线下关上了门。
阿律走下黑塔的途中，一直在想刚刚是什么情况，以及论坛上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纪元前账号是什么回事。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该不会那个账号的主人就是熠尘吧。
可是这么一说的话，就等于熠尘莫名出来为灰袍说话，而且在熠尘看来，自己灰袍这个身份大概率不是纪元前的存在。
那是因为什么理据作的判断，以及什么动机？阿律想到当时在上古大境的时候，熠尘在切换真身时还特地先将灰袍送出了外界，这至少说明，熠尘有他自己的恩仇认知。
除了高高在上的宏观神性外，还有别的一面。
阿律想了想，神识中又出现了好几个意识的对话，光明神仍是坚持要杀冒犯神权的存在，然而魔神始祖却反驳了，说胆敢冒犯神权者，才是真正的生命意志所在。
进化路至高与道祖平时都是中立态度，不过这一次，进化路至高罕见地表示，不如再观察，反正他真身都在我们手上。
道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话，若非神识中的感觉没错，阿律还以为他并不在自己的神识中。
这时，说是睡着了的创世神也冒了出来，直接显现在阿律身旁，随着阿律的步伐飘动，轻盈如羽。
“在下无所谓，不过在下认为，他可以利用。”创世神说。
“什么利用。”
“咱在奥义会有一身份，另外还有一个灰袍的身份，分别是他的学生和……对手或者说救命恩人？如果以两个身份左右一起骗他，把他最后的手段引导出来，真正掌握到他的命脉，再于适合的时机用上在下的力量……”
创世神淡淡地笑了笑，才道：“即使不杀他，也能真正将他的生死掌握到手中，届时咱想如何就如何，不是吗。”
“……”阿律算是明白了，自己几个意识之中，最阴的还要数创世神，或者说，创世神其实也不是阴，只是讲效率而已。毕竟都自称基建玩家了，不讲效率好像也说不过去。
阿律想了想，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巧的是，抱玉刚好路过看见了准备离开黑塔的阿律，以及阿律身旁那道虚幻的身形。
“妈耶！”
抱玉险些踏空，双目径直看着阿律的方向，然而他才眨个眼而已，那道虚幻的身形立刻就消失无踪。
他见过那个身形，在拍卖会中，他在灰袍身旁看见了一个美到虚幻的少年。但是为什么，自己会在新来的小师弟身上再次看到了那位少年呢。
难道说……师弟就是灰袍！？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