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西冲出厨房，把手在围裙上蹭干，直奔沙发而去。
晗晗端了杯茶，弯着腰在欧阳面前站着，笑眯眯的说“表弟，喝一口，有助于彻底醒酒哟。”
欧阳坐得很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像个老实巴交的小学生，突然问道“你是谁？”
晗晗捂嘴一笑，稍微害羞的说“我当然是他女盆友呀。”
欧阳面无表情继续问道“他又是谁？”
晗晗嘟了嘟嘴，转头望望言西，做了个口型喝太多了吧？
接着转回脑袋，耐心的解释道“他就是你表哥啰。”
欧阳头皮往后一绷，脸上露出一丝慌张，紧张的说“你不能让他进去！”
晗晗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眨巴眨巴眼睛，撇撇嘴说“一言不合就开车，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言西从她手里接过茶杯放到一边，拍拍她的背，扶她站直，压低声音说“他不是在跟你说话。”
然后蹲在欧阳面前，轻轻晃了晃肩膀，又在欧阳眼睛前面打了几个响指，用低沉的声音喊道“醒醒，欧阳！”
欧阳就像惊醒一般，整个身子弹了一下，汗水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哥？”
“刚才你看到什么了？”言西认真问道。
“我好像，好像在电脑里面，看到有人在敲开机密码。”欧阳瞟着天花板上面的吊灯，不可思议的说道。
在电脑里面？言西听到这句，心里一紧。
他之前一直怀疑欧阳和阿贾克斯之间存在关联，现在看来，这个怀疑似乎很快就要被锤实了。
闻声赶来的罗队在言西旁边弯着腰，观察了欧阳的状况，靠近他耳朵小声说“猪，你过来一下。”
两人起身，站到不远处的窗边。
“发现了吗？”她突然小声发问。
“啥？”他疑惑不解。
“你弟弟和电脑。”
“嗯？”他不知道罗队是不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但阿贾克斯的事，她不可能知道的啊。
“电脑被你扔到雪地里，冻到没电以后，欧阳就睡着了，对不对？
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休眠了。”她分析道。
“休眠？”这个说法，他觉得真是新鲜。
“对，就像电脑休眠一样。
刚才听到他说的了吧？
有人在开机。
也就是说，那台电脑已经又接上电源了。
电脑有了电，你弟弟就醒了。
他之所以不吃不喝不睡，说不定也是因为那台电脑供着电呢。
现在你弟弟不仅醒了，还能跟那台电脑产生感应，能看到输密码的人。
你懂我的意思了吧？”罗队使劲拽住他的胳膊，推测的内容把他吓出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一个活生生的人，跟电脑共生了？
就像it版的毒液？
太刺激了吧？！
“也可能只是个梦，别讲得那么慎人。”他拍拍罗队的手背，继续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说完从电视柜里拿出一个珍珠的素描本，又拿了一支笔，转身递给欧阳道“你能不能凭记忆，把电脑前输密码那人的样子画出来？”
半分钟前看到的脸，记忆应该挺热乎的，问题不大。
“我试试吧。”欧阳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缓缓睁眼，唰唰唰的画起来。
不明真相的晗晗觉得挺好玩，索性坐在欧阳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他画。
“猪。”罗队拍拍言西的后背。
“嗯？”他转过身子，小声问道。
“你注意听他刚才说的话了么？
他先问了句，你是谁。
然后问，他是谁。
最后一句是，不能让他进去。
所以如果我的推测成立的话，这件事里面至少有三个角色。
欧阳、魔警、还有电脑。
没想到吧？
他居然可以跟电脑对话！”罗队难得露出如此兴奋的表情。
切，和电脑对话有啥稀奇的？
言西天天跟电脑扯犊子，见惯不怪。
“我真心希望你的推测不成立，”他严肃的说，“不然的话，欧阳的生命体征要是真跟一台电脑绑定起来，未免太危险了。”
他在心底是基本赞同罗队，但感情上接受不了，如果欧阳日后真会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电脑系统，他该会多么伤心和遗憾。
欧阳越画越快，思如泉涌。
晗晗在一旁从好玩到好奇，从好奇到惊奇，从惊奇到惊悚，突然从沙发跳起来，摇着言西的胳膊慌张的说“亲爱的！就是他！商场里见着的人就是他！”
嚯！看来事情总是往最不情愿的方向发展。
言西歪着头看了看欧阳的肖像画，认真问道“晗晗，你确定是同一个人？这只是幅画，不是照片，你再好好看看。”
“我确定呀，”晗晗指着画上的细节说道，“发型一模一样，尤其这一缕刘海，我还说跟超人似的呢。
还有这里，他长了一颗克妻的痣。
这么明显的特征，我不可能记错。”
欧阳放下笔，言西把素描本递给罗队“看看有印象吗？”
“他？”罗队似乎一眼就认出了画上的人，“但是……不可能啊。”
看来是有大料，晗晗在这里偷听有点不合适，他把晗晗从沙发拽起来，不由分说往浴室一推“你逛了一天，出了一身汗吧？快去洗白白，慢慢洗，别着急。”
“等……等等……”晗晗没来得及反抗，便已经被关进了浴室。
“师妹，说吧，为什么不可能？”他带着罗队在沙发坐下，欧阳自觉挪到了一旁。
罗队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说“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只见她打开一条两年前的新闻，新闻标题是《二级警督勇斗歹徒光荣牺牲，凶手逍遥法外至今下落不明》。
而新闻里的配图，正好跟欧阳画上的男人如出一辙。
“一个死人？”言西瞪大了眼睛，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很明显，他没有死。”罗队收回手机，咬咬嘴唇，冷静的说，“或者，死的根本就是那个歹徒。”
“人皮面具？！”言西恍然大悟，这个两杠两花找了个替死鬼伪装成自己，然后成为了一个被注销的人，隐匿于江湖。
“哥，你家里有电脑吗？”欧阳的手指在腿上敲着，就像在敲键盘一样。
莫非是编程的瘾发作了？
言西把用来修图的苹果电脑拿给欧阳，又顺便嘱咐了一次晗晗失忆和大家假装亲戚的事。
欧阳点点头，盘腿在地垫坐着，电脑则搁沙发上，就那样噼里啪啦的敲起来。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言西试探性的问了问。
“哥，谢谢，我真的不饿，不仅不饿，我现在甚至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呵呵。”欧阳回他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嘶！莫非真的吃电过活？
如果全民都是吃电就能饱，还能24小时不睡觉，那社会生产力还不得飙升呐！
牛掰！
“师妹，”言西握着罗队的肩膀，想了想，安排道，“你让同事帮忙查查这个人的社会关系。
一切社会关系。
然后再看看当年那个案子有没有留下什么疑点。
如果真的是用人皮面具易容，那肯定有斩首的操作。
要是可能的话，我想去一趟他家里，跟家属聊聊。”
罗队点点头，钻进客房马上落实。
言西抄起手，站在窗户边眺望思索。
之前对罗队口中的警察高层有些顾忌，但看完那条新闻，他的心里反而松懈下来。
从严格意义上说，那人已经不属于警队，甚至连公民都算不上。
跟一个已经宣布死亡的人开战，毫无心理负担。
“言先生，”小叶捧着一碗汤，左右瞧了瞧，确定晗晗不在附近后，才放心大胆的喊出最熟悉的称呼，“喝点这个萝卜骨头汤吧，顺气的。”
“呵呵，我其实挺喜欢你叫我大表哥，感觉更亲密一些。”他接过汤，冲小叶眨眨眼睛，笑了笑。
小叶千好万好，就是他结婚太早。
使劲闻了一下，哇，真是沁人心脾！
喝一口烦恼消散，二口神爽心欢，三口快乐似神仙，四口众生皆与我无关，五口手捏霸道总、脚踩龙傲天。
敢问，还！有！谁！
嘭的一声，主卧的门被推开，花末穿个包臀裙，活像个空姐，拽着一个拉杆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举动差点把他手里的汤碗给吓掉。
“干嘛呢？跟你说了不准出门，我说话不好使是么？”他说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站不住的话。
他的话啥时候在家里好使过？
花末叉着腰，靠着冰箱，耷拉着眼皮瞅着他“你说我出门干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
嘿！咋还倒打一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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